以夷制夷,是李唐最擅长的绝活。
所以陈正泰提出招揽铁勒人,李世民没有犹豫就颔首,道:“正泰所言颇有几分道理,只是……乱军之中,这铁勒部只怕已被斩杀殆尽了,要寻访铁勒部的首领,只怕也不容易。”
“恩师,学生已经提前让人深入大漠,四处打探了。”陈正泰笑呵呵地道。
李世民:“……”
这陈正泰总能让他感到意想不到!
李世民只好道:“所谓智者千虑,陈正泰就是榜样啊。”
李靖等人一时也是无语,不过他们和李世民不同,他们可不想将陈正泰的脑袋撬开来看看里头是什么,毕竟……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一百种劝酒的方式,等着陈正泰酒后吐真言,带着大家发一点财呢。
“陛下……”程咬金道:“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厉兵秣马,随时做好出击大漠的准备,以免到时吐谷浑当真成为心腹大患,朝廷没有足够的反制手段,当今天下虽是承平,为了长治久安,却需先发制人。”
李世民点了点头,他扫了众将一眼:“朕看你们倒是个个激动得很,仿如你们的春天来了一般。”
李靖等人一脸无语,程咬金努力想要抹出泪来:“陛下……臣冤枉啊,臣听闻大漠中出现了我大唐的敌人,悲痛欲死。”
李世民瞪他一眼。
陈正泰在旁,心里正傻乐,这程咬金真是哭的比笑的还好看。
议论定了之后。
李世民便看着陈正泰道:“正泰,太子在何处,朕已许多日子没有见他了,难道他已忘了朕这个父亲了吗?”
侯君集听到这里,也有一些着急,他和太子李承乾是很相熟的,这些日子也确实没有见着人。
不得不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陈正泰现在最怕的就是被问到这个,慌忙道:“恩师……太子殿下……现在……现在正在体察民情……我想……我想……”
李世民一挥手,露出不悦之色:“他是什么人,朕会不知道吗?你们就都为他遮掩吧,迟早要酿出大祸来。他性子太不稳重了,体察民情?倘若是李泰体察民情,朕不会觉得奇怪,朕倒是相信这太子……十之八九,不知去哪里玩了。”
陈正泰很无语,怪就怪李承乾的形象太差了。
陈正泰只好干笑道:“陛下……这个……这个……学生……学生还敢欺君罔上不成?学生所言,句句属实啊。太子常常忧患自己长于深宫之中,没有办法知道百姓的疾苦,所以……这些日子……都在……都在……”
“够了。”李世民显然还是了解自己儿子的,在他眼中,陈正泰的话都是为了李承乾的顽劣找借口罢了。
他叹了口气道:“他的兄弟在越州和扬州,倒是真正体察民情,扬州刺史又上书,说李泰每日接见大量的百姓,前些日子,竟是累得呕血。李泰也上书来,他的奏疏里,越州与扬州的事,他也讲得条理清晰,可见是下了苦功夫的。”
说到这里,李世民又叹了口气道:“三日之内,让太子来见朕。如若不然……这太子宫中的侍者,朕都要加罪。”
陈正泰听到三日之内,心里就急了,不过听到加罪的是一群东宫的死太监,又轻松起来。
陈正泰等人告退出宫。
这刚刚从太极宫里出来,李靖等人预备骑马要走,陈正泰突然大喝一声,看着远处跪着的刘峰,而后道:“诸位叔伯,大家做一个见证。”
于是大家纷纷驻足,奇怪地看着陈正泰。
陈正泰道:“长孙相公欺我太甚,我陈正泰绝不和他干休,大家不要拦我。”
众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纷纷骑上了马,倒是程咬金坐在高头大马上道:“没人拦你,去干吧,小心被长孙家揍得头破血流。”
陈正泰有点懵逼,看来自己宣战的效果有点不够强啊。
只是这一次……闹得不小,若非是陈正泰‘神机妙算’,说不准还真让长孙无忌给坑了。
在陈正泰看来,对付长孙无忌这样擅长耍阴谋的人,就必须得给他来一次狠的,让他对自己生出忌惮之心。
堂而皇之的表示自己和长孙家有仇怨,总比隔三差五被长孙无忌摆一道要好。
可侯君集、李靖等人,只当这是笑话,他们骑上马,那侯君集哈哈笑道:“干点正事吧,最近老夫的股票没怎么涨,你消停一些。”
李靖也咳嗽一声道:“正泰啊,做人不可狂妄自大,妄自尊大,将来要吃亏。”
程咬金则是大呼:“我他娘的悔不该买瓷器股……”
陈正泰感觉自己被人鄙视了,一点心情也没有了,啥也没说了,灰溜溜地骑上了马,匆匆打道回府。
可是……陈正泰是认真的。
于是到家后就立马让人将三叔公寻了来。
三叔公一听陈正泰的召唤,立即兴冲冲的来了,看着陈正泰道:“呀,正泰今日进宫去了?好侄孙啊好侄孙……”
“三叔公,我被人欺负了。”陈正泰见着至亲,总算动了几分真性情。
三叔公一听,果然表现得没有让陈正泰失望,他立即义愤填膺地道:“是谁,是谁这样大胆,太岁头上也敢动土吗?正泰,你报上他的名来,老夫拼了命不要,也给你出气。”
陈正泰顿时感受到了三叔公的温情,哪怕两世为人,心智如铁,此刻也不禁动容,口里吐出四个字:“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
三叔公一愣,随即犹如遭了雷,身躯一颤,老半天他才道:“呀,原来是长孙无忌这个狗贼,此人在外头听来倒有一些贤名,他的妹子还是长孙皇后,听闻他和陛下自小便相识!”
“哼……正泰,你别怕,怕个什么,我们陈家是吃素的吗?你在此等着,我备一点礼,这就去长孙家,代你去给长孙无忌认个错,正泰啊,别怕,叔公面子还是有的,给这长孙无忌求个情,他便再不欺负你了。”
陈正泰:“……”
陈正泰感觉自己的心受到了二次伤害!
随即,陈正泰咬牙切齿地道:“我可不是要认什么错,我是要报复长孙家,三叔公,你清醒一点。”
三叔公心惊肉跳:“我……我很清醒呀。”
陈正泰不禁无语:“从现在开始,所有长孙家涉及的买卖,我们陈家也要做,不但要做,还要价钱比他们长孙家低三成,所有靠近长孙家的土地,他们长孙家地租多少,我们陈家也降三成。长孙家经营了不少的铁矿吧,将消息传出去,陈家的冶炼作坊,绝不收长孙家的铁矿!”
“长孙家还炼铁,那么……他们长孙家的铁若是卖五十文一斤,陈家的铁质地要比他们长孙家的好,可我们只卖三十文,从现在起……有我们陈家,就没他们长孙家。”
三叔公吓了一跳。
这等于是亏钱跟长孙家近身肉搏啊。
当然……对于陈家而言,即便是贱价倾销,也不会伤了筋骨的。
毕竟……陈家现在盈利的地方多的是,足够对钢铁进行补贴。
而长孙家的支柱,则是炼铁,从北周时起,长孙家的炼铁买卖经营的就很大,到了现在,凭借着长孙家的地位,这天下的铁,长孙家已占据了一两成的份额了。
可是现在……一旦陈家如陈正泰这般开始动作,那么长孙家……
三叔公再次提醒道:“长孙家可是有皇后在……”
陈正泰露出自信的微笑:“二皮沟里,就没有太子和宫中的份额吗?长孙家再怎么样,也只是外戚,长孙皇后嫁到了李家,就是李家人,她的儿子……才是他的至亲,所以……不必怕,我们越是怕事,便有人越是会想拿捏我们。”
“陈家现在已家大业大了,倘若还怕事,这天下不知多少豺狼,想从我们的身上咬下一块肉呢。他长孙无忌想要阴我,我陈正泰就让他知道阴我的后果。若被欺负了只想缩着头,后面不会让人赞赏你,只会让人觉得你越好欺负!”
三叔公想了想,觉得陈正泰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那么此事……一定要小心谋划,这事包在叔公身上,叔公召几个亲族来,专门谋划这件事,正泰你放心………道理,老夫都懂的,要嘛不得罪,去赔个礼。可既然打算得罪人,那么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说着,他表情凝重地匆匆去了。
陈正泰吁了口气。
报复是肯定的,而且现在正是报复的最佳时间窗口。
长孙无忌刚刚受了陛下的指责,这个时候……他还处在不安之中,正是杯弓蛇影的时候。
陈家突然采取这些措施,他此时不敢轻举妄动,那么……陈正泰就直接动手,慢慢将绳子套上长孙无忌的脖子,慢慢将他绞死。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要防备长孙家族一切可能的后手,决不能让他有任何反击的可能。
一旦开衅,就回不了头了。
两个家族……总要有一个认输的。
不过……若是太子殿下在此就好了。
以这个翻脸不认人的家伙性子,有他在,挑拨一番,说不定这家伙能大义灭亲。
问题是……人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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