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胆子孤身来到这里,手上没有能耐怎么够?乍听到那阵凄厉的鬼哭声时,我的确是紧张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这些日子以来,在我手上被弄死的孤魂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了,还有什么值得让我陷入恐惧呢?
不过这废旧厂房中突然传来的鬼泣声,倒是给我提了个醒,看来对手也并不是太简单啊。
修行也是要分种类的,像我这种,属于实打实的武夫子,走南闯北全凭一身过硬的全叫本事,对于符篆之类的研究还不够透彻,也并非专业的阴阳先生,不过只要掌握了气感,普通冤魂厉鬼对我来说便已经不在话下。
我很快朝着鬼泣声传来的方向缓缓走过去,这厂房内部的设施大部分都已经搬空了,空空荡荡,幽静得很,除了地上还堆着一些腐烂的木头、以及充满了铁锈味道的金属板材之外,就只剩下四堵光秃秃的墙壁。
墙壁龟裂,有着发黄的不知名液体附着在上面,腥味很重,再配上这似有似无的幽怨哭泣声,为周围的环境平添了许多阴怖的氛围,视线中也是黑漆漆的一片,隐约好似有一道光线弥漫出来,瞧得并不真切。
鬼魂应该就在前面,因为随着我的脚步慢慢靠近的时候,我能够察觉到徘徊在空中那种弥漫而来的森森寒意,这种严寒,并不同于三九天里的那种冰凉,而是一种钻进人骨子里的森冷,粘稠、深邃,深深作用在人的每一个细胞。
我骨子里觉得森冷,绕着库房走了一圈,气感并未捕捉到阴魂靠近,倒是地面上不断有着森森的寒气在延伸着,沿着我的裤腿钻上来,好像一条条的小虫子,让我的腿毛也一根根竖了起来。
“去哪儿了?”我也不是第一次见鬼了,自然不会那么紧张,既然找不到游荡在这附近的孤魂,便停下来,在心头盘算了一阵过后,开始缓缓朝着刚才我与张小饼等人散开的地方行去。
这一走,背后那种森冷而阴怖的寒气也在如影随形,一丝丝沿着我毛孔往里钻,严冬尚未到来,却让我有一种骨头都快要冻僵的感觉,我很不适应,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冲着前面大喊,“小饼,老范,你们在不在前面?”
库房很空阔,我的声音来回折叠在库房当中,半晌都没有听到人的回应,心中焦急,赶紧朝着张小饼之前离开的那道门喊道,“小饼,你到底在不在,回答我啊……”
门口那边传来“沙沙”的一阵轻响,我目光一寜,急忙对准了轻响声传来的位置狂奔过去,然而当我冲到门口的时候,除了残留在这儿的一股冷空气之外,却是什么都没有。
见鬼这事,习惯了就好,可张小饼和范进在突然之间失去了踪迹,却让我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莫非从我们踏进这个废旧厂房开始,就已经落入了敌人的陷阱当中。
临危不乱才能显示出一个人的心里素质,我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那点淡淡的心慌都压了下去,然后把手伸向手机,摸出来,拨打了张小饼的电话。
我无法确定张小饼那边是什么情况,但是只要手机能够拨通,我便可以直接遁着声音寻找过去,这厂房中信号不好,良久眉头接通的声音传来,我等得不太耐烦了,跺脚说妈的,怎么连个电话都没办法打通了。
结果在一阵沙沙的电子声之后,竟然传来了一道如怨如诉的哭声来,“我好冤枉啊……救救我,救救我吧……”
听筒里面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我差一点儿将手机都给甩脱出去,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那边又是盲音了,有着“滋滋”的电流声响起。
ot去你妈,装神弄鬼的,想吓唬谁呢?ot我心中火气,冲着电话那头破口大骂,一下挂断了,重新给张小饼拨过去,这次根本就没有接通了。
看样子是这里的鬼魂气场太强,干扰了我们的手机信号,我收好电话之后低头去看,才发现在阴气传来的地方,居然停留摆放着一双红色的鞋子,像是普通家庭妇女在家穿的那种拖鞋,拖鞋上染着血,触目惊心一大片,好像个喷泉似的,那拖鞋中居然有这缕缕殷红的血丝浸染到了我的脚下。
普通人要是看见这一幕,恐怕老早就吓得瘫痪了,然而我却并不会,在那片殷红的血丝好像游动的血线般朝着我游移过来的时候,我第一时间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符篆,掐诀引咒,将符篆朝着红鞋子射了过去。
符篆在空中打了一个转折,瞬间射落除了一道光,等我眯眼再去看的时候,发现那鞋子已经给符篆中的光芒扫中,一阵冒着白烟的“滋滋”声后,那鞋子顿时就化掉了,变成了一双寿鞋。
“呼!”我轻舒了一口气,讲真,就算和在危险的敌人交手我都不怕,可每次和这种无形无质的鬼魂打交道,还是会让我内心有点毛毛的,感觉不能适应。我毕竟不是专业驱鬼的大师,有点时间都用来琢磨怎么打熬筋骨上了,对于捉鬼的符篆之道却并不精通。
假如张小饼也在这儿就好了,凭这丫的本身,活捉一只厉鬼还不手到擒来?
这偌大的车间,人多了还没有怎么觉得,而一旦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之中时,却让人怎么看都不自在,哪儿都蕴含着无边的恐怖来。我朝着空处大声地喊了几句话,无论是申重、老孔还是先前去解手的小鲁,都没有回应,我下意识地朝车间门口跑去,然而没有跑几步,那儿突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关门声。
轰——
车间的大铁门居然在这个时候突然关闭上了,那钢铁撞击的声音在空旷的车间中回荡不休,这时我耳边却传来一道冷幽幽的声音,仿佛贴着我的耳边在喘气,“我死得好惨呐……我来带你下去……下去……”
这冷幽幽的声音好像化作了虫子一般沿着我耳根子钻进去,让我头皮一阵发毛,尚未反应过来,一只青色的爪子已经搭在了我肩膀上,冒着一股森冷的气息,沿着我的毛孔渗入,一直冷透到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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