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涛反倒满脸堆笑,对我说林哥,何必发这么大火,怎么说也是兄弟两个,有什么是一杯酒解决不了的呢?我回头看着他,陈涛则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小眼睛有着细碎的光芒。
我说既然人已经找到了,我就不再打扰了,我现在要把我弟弟带回去,你没有意见吧?
陈涛却只是笑,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这胸有成竹的架势搞得我满心郁闷,下意识伸手,要去抓被我喝令着跪在地上的林琛,却不料这一把却抓了个空,这小子居然直接躲开了。
我一愣神之际,林琛已经抬着高肿的脸颊把头扬起来了,一脸不忿地跟我对视着,说哥,我已经长大了,无论做什么都不在需要家里人替我来操心,你是我亲哥,打我一巴掌,我不跟你计较,你要走就自己走吧,我不走!
听到这话,我肺管子都要气炸了。
之前我总觉得,即便林琛犯了错误,那也只是出于年轻,少不更事,只要带回去好好教育一顿,把道理跟他讲清楚,说明白,这小子终究还有回头路可走。然而现在,我有点怀疑了,跪在我面前的到底还不是不是我弟弟,那个从小粘着我要糖吃、要看漫画书的林琛?
花花世界,太多精彩,然而正是这种精彩,或许已经让林琛被蒙蔽了心智,变得不再单纯,不再如同我想象的那样,为什么,他这次居然敢当众顶撞我呢,究竟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
我们林家虽然落魄,祖上几辈人都没出过什么人物,可家教却一向很严,长兄如父,林琛从来不敢跟我顶嘴的……
我目光闪烁,铁青色脸问道,“你不跟我回去,那要做什么?”
林琛跟我深深对视着,清澈的眼睥中流露着不甘,以及少年人那种桀骜不驯的倔强,“哥,我想清楚了,回去念书,就算我能拿到毕业证,到头还不是只能找份吃不饱、也饿不死的工作,到了社会上处处遭人白眼,被上司欺压?我在学校打过零工,那种被人看不起来的滋味不好受,我不想过这种生活,不想被人看不起,我要做人上人!”
“呵呵,人上人?”我气乐了,这辈子从未有过这么无奈的一天,愤怒填充着我的胸口,让我气得脸庞在发抖,忍不住又想抽他,然而看着林琛已经高鼓起来的脸颊,我终于还是把手放下了,沉声道,“林琛,是个人都想往高处爬,你有这种想法,当哥的并不怪你,可年轻人脚下的路要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地走,不先装孙子,怎么当爷爷?”
热血方刚,妄想一飞冲天,是每一个年少的人都曾经有过的梦想,这种梦我也做过,但梦想之所以被称之为梦想,就应为不切实际,难以实现。有上进心固然是好事,可林琛这种思维根本就不健康。
我已经把话说的很直白了,可林琛却还是固执地说道,“哥,这几年你和我都不在同一个城市生活,你根本不了解我,我再也不想回学校去做那种浑浑噩噩的生活了,我也在努力,我想要出人头地,赚钱给老爹买房子,让他安享晚年,有什么不好?”
我说那你怎么赚钱呢?你没有技能,也没有文凭,社会上没有交际圈,每个月生活费都是老爹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攒下来的,你告诉我,你怎么赚钱?
这些话原本不应该当着外人的面说,可林琛是真的把我气糊涂了,我真是不明白,这兔崽子究竟在外面经历了什么,性格怎么会变得这么固执!
“哥,我又认了一个大哥,他对我很好,带我吃香的,喝辣的,有钱赚第一时间照顾我,给我活干,我才来几天啊,就攒够几万块了,以前根本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我做到了!”
林琛洋洋得意地跟我对视着,脸上居然浮现出了一抹骄纵和得意,说干这种活风险很大,然而这个社会本来就是这样,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
“你给我闭嘴!”一股热血从我胸口中喷出来,一下子涌上了脑瓜顶,我额头上全部都是鼓起来的青筋,被林琛这一番话气得几欲吐血。
这兔崽子,居然把替人贩毒当成是一桩谋生的财路!这让我实在难以接受,感觉灵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眩晕感涌上脑海,差点都站不稳了。
这还是我弟弟吗?
“林琛,你知道吗,这几天我这个当哥的为了找你,奔波了多少地方,求了多少人,干了多少事?可你呢,你就拿这种混账话来回报我?你还是不是我弟弟,你这个兔崽子,与其让你参与贩毒被人抓起来喂了子弹,还不如我现在就弄死你!”
我眼神中爆发出深深的失望,我替老爹感到不值。这些年,他一把年纪还在钻车底,每天坚持上工,下了班就是一身机油味道,有时候累得连澡也顾不上洗就匆匆睡觉,我给他寄回去了钱,老头子也舍不得花,一分一厘都攒起来。为了什么?
还不是希望这兔崽子能有出息,为我们林家光耀门楣?
可林琛呢?这个混账玩意,如果让老爹知道他在做这种事,恐怕立刻就会被气出脑溢血。
“哥,你嘴上别说的这么好听了,涛哥都把你的事迹告诉我了,你自己做的也不是什么干净买卖,我们都是一个爹妈生的,凭什么你能做,我不能?”林琛理直气壮地质问我,那种油盐不进、满脸不忿的样子,让我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我咬牙切齿地回头,站起来,一脸平静地看着陈涛,说我弟弟认了谁做大哥?是不是你?
陈涛立刻就笑了,说林哥,你弟弟刚来,按照我们这儿的规矩,他还不能直接跟我,当然,他是你弟弟,有什么需要,只要打声招呼就行了……
我打断他,说你别跟我废话,到底是谁在带我弟弟贩毒,让他站出来?
我话硬刚落,陈涛身边就走出一个穿着黑西装的那人,浓眉大眼,带着一副大墨镜,额角有块刀疤,看着倒挺凶的,他说是我,小林过来之后就一直跟着我。
我“哦”了一声,脚步往前一跨,闪电般窜到他面前,手指轻轻搭在他胸口上,气劲一吐,这人浑身骨节一阵“咔擦”爆响,顿时好像被拆散了零件的机器,哐当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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