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我并没有很快反应过来了,望着手上的血迹一呆,当我低头去看顾雪的时候,才发现她脸色苍白,身子居然好像纸片一样倒在了我身上。
“小雪,小雪你怎么了……”我慌了,毫无征兆的意外让我心口骤然一紧,努力一挥手,将拥挤在身边的大片人流都推开,我心中突然一阵悸动,背心发凉,这是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是谁?
没等我重新抬头打量四周,拥挤的人流中已经划过一道亮光,径直射向了我的面门。
我将挡在附近的人推开,反倒帮了这个躲在暗处伏击我的人一个大忙。当狭窄的刀身距离我不到两公分的时候,我猜挥手,用手掌撞在刀脊上,巨大的碰撞力让刀尖稍稍偏移了一点,沿着我的鬓角射落过去。
刀光隐没在人群,却不知是射中了谁,有人在惊叫、大喊,然后所以拥挤在附近的人流全都陷入了混乱,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杀人了!”所有人一窝蜂似地朝着四下狂奔,到处都是狼狈逃窜的人影。
在互相拥挤,喧嚣怒骂的人群中,我的视线穿过重重地阻碍,并最终定格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他很瘦,大约四十来岁,胡子拉渣,很邋遢,穿了穿戴不整齐,脸上还残留着很多污垢,只是那双怨毒的眼睛,却亮得好像星光,一瞬间就让我在人群中单独锁定住了他。
这个家伙,我认识!
他是小丫的继父,更是被警方通缉的要犯,贺刚……就在我和赵德凯都以为他已经畏罪潜逃,逃往了别的省市之时,这个好像幽灵一样的家伙却突然出现了,并且第一个就把麻烦找向了我。
我的心一瞬就就被暴怒所填满,这家伙不仅用残忍的手段杀掉了小丫,如今更是伤害了顾雪——我生命中最重要,最疼爱的女人。
当心中的怒火堆积成了一座小型的火山,我打算分开人群过去找他算账的时候,却察觉到顾雪紧抓着我手臂的双手在颤抖,抖得越来越厉害,甚至失去了站立的力气。
我赶紧停下脚步,搀扶着顾雪坐在了地上,一低头,看见她后腰还插着一把匕首,匕首入肉很深,伤口中点点殷红的血迹渗透出来,在洁白的素色长裙中染红了一团触目惊心的血色。
“你怎么样了?小雪,小雪……”我死死抓着顾雪的手腕,心在发抖,颤抖得厉害,仿佛那一刀是捅在我的心坎上。
“林寒,别去追……我好冷,你抱着我,我好冷……”顾雪把头搭在我肩上,说话的力气已经没有了,身子一歪,要倒下去。
“别怕……有我在呢,不会有事的!”我焦急万分,也不清楚顾雪究竟伤得怎么样了,可从她变得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来看,我知道这一刀必定让她很不好受,甚至因为失血过多,连她的意识都有些恍惚了。
当我再次把头抬起来的时候,人群不再混乱,贺刚已经消失在了视线当中,此刻围着我们的,只有一些热闹的看客,纷纷伸长了脖子,甚至还有人在对着受伤的顾雪拍照,晒朋友圈。
我急坏了,让他们都别过来了,哪个好心人可以帮我打打急救电话?手机散光灯聚焦,很耀眼,到处都是拍照的“咔擦”声,我的声音泯灭在了持续不断地拍照声中,并没有任何人愿意帮我打电话。
他们只是围着我和受伤的顾雪,嬉皮笑脸,好像在看猴戏一样,对着满身是血的顾雪指指点点。
我愤怒了,朝人群大吼,说你们特么的都滚一点,不帮忙就别过来!但是人群嘻嘻哈哈的,无数张让人憎恶的脸在我视线中转来转去,那一瞬间,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孤独的。
我跪下来,一手搀扶着顾雪,一只手摸出电话,然后打给了赵德凯,几分钟后,景区在一阵热闹的警笛声中重新陷入了沸腾,一排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向拥挤的人群,然而围观者太多了,他们根本挤不上来,一大帮人推推嚷嚷,叫骂得厉害,甚至陷入了骚乱。
我帮着推人,可根本无济于事,双眼通红想下狠手,这是耳边却传来一道枪响。
啪!
赵德凯站在人堆外面开了一枪,这堆苍蝇自动就散开了,然后是清场,医护人员将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顾雪抬到了担架上,在被推进救护车之前的那一秒钟,顾雪的手仍旧死死抓在我的手腕上。
我哭着说顾雪,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我马上就过来。
救护车刚开走,赵德凯就骂骂咧咧地冲过来,说小林,怎么了,顾雪好端端怎么会被人袭击呢?
我说,这家伙是冲我来的,刺伤顾雪只是误中副车,你认识,就是贺刚。
“他还没跑?”赵德凯脸色大变,说他人呢,在哪儿?我满心疲惫地摇头,说当时人太多了,很混乱,我根本靠近不了这个家伙,还有,顾雪中刀了,她伤得好厉害,你快送我去医院,快啊!
我无助地像个孩子,时刻牵连着受伤的顾雪,现在什么都没有精力去管了,一门心思只想快点到医院,看看顾雪怎么样了。
“跟我走吧,我的车停在公园外面!”赵德凯收好了警枪,急忙带我坐上警车。
几分钟后我们来到了医院,而顾雪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我在手术室门外焦急地等着,不停地转着圈子,赵德凯则守在一旁打了好多个电话,凌晨两点左右,医生推门出来,说还好送医及时,血已经止住了,但是伤到了血管,需要住院观察。
我想冲进手术室看看顾雪,但是给医生拦下了,他说病人现在需要静养,谁都不能进去打扰她,放心吧,不会有生命危险。
我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正要好好感谢医生,这时耳边听到了一连窜脚步声,顾雪的母亲和父亲都接到消息急匆匆赶到了医院。
她母亲上来便指着我大喊,“你这个死混混,是不是你连累顾雪受伤的,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你居然还在外面有仇家,我家小雪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居然会遇到你这种人渣!”
我无言以对,低头,听着她不断朝我宣泄怒火,心中的愧疚好像野草般疯涨,满满地纠结于内心。
顾雪的父亲把她推开,说你闹够了没有?孩子的伤更重要,你别在这儿大吵大闹的,想什么样子!
她吼得更凶了,说你管我,我们已经协议离婚了,你闭嘴!
我不想看这两个长辈吵架,既然顾雪的伤情已经得到稳定,没有生命危险,便大步走过去,对着顾雪的父母深鞠了一躬,也不管他们诧异的眼神,直接陪着赵德凯走出了医院走廊。
来到医院大门外,我抽了根烟强迫自己冷静,恰好赵德凯又接到了一个电话,他把手机放下,苦笑着对我说,“人已经找到了,在湖心亭花园附近。”
我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好像一头豹子,恶狠狠地对赵德凯说,“走,快带我过去……”
赵德凯面有难色,说林寒,你先别急,人固然是已经找到了,可我们的人找到他的时候,却是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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