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冲动,总是习惯性地不顾后果,强出头,但我到底是个成熟的人,考虑到家庭的实际情况,只能苦笑着摇头,说要不这样吧,我现在就带你回去,你跟你继父把话挑明,这是社会毕竟是讲法治的,你不愿意,难道他还能硬逼着你去相亲?
罗茜苦笑,低头说算了,我长大了,他奈何不了我的,逼急了大不了我远走高飞,我有能力,可以自己生活,只是舍不得我母亲,他就是个无奈,如果我不答应的话,我妈就会被他挤兑,甚至打骂……
我鼻子都快要气歪了,义愤填膺,说真是可笑,这都什么时代了,哪有这种强买强卖的?大不了报警就是!
罗茜说你不懂,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妈这个人,唉!在罗茜一声复杂的叹息之下,我回头去看坐在她继父身边的那个中年女人,比起蔡婶,她很衰老,一张被岁月风霜熬成了憔悴的脸,有点蜡黄,像是身体不好,脸上的皱纹很深,苍老得也蛮厉害。
都是苦命的人啊。
我虽然搞不懂罗茜母亲是怎么想的,但人家自己家里的恩怨纠葛,我实在不好插嘴说什么,只能摇头这样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此懦弱,可不活该倒霉吗?
当然,这些话我只憋在心里,什么都没有去说,和罗茜散完步之后回去,我拽起了老爹就走。老爹脸色不好看,除了酒店就责怪我,说你这死孩子怎么这么没大没小,我这边可是为了你的终身幸福着想,你特娘的就不能给老子留点面子?
我老爹这人就这样,脾气倔,对我也凶,我直到把他拉回家之后,才说老爹,你这是助纣为虐啊,我刚才打听清楚了,这个罗茜根本就不是那边亲生的,这哪是嫁女儿,分明就是骗彩礼钱啊,二十万,你舍得吗?
老爹一瞪眼,说只要能给咱们老林家传宗接代,别说二十万,五十万我也舍得!我苦笑说老爹你可真是老糊涂了,牛皮吹得这么大,五十万咱家拿得出来?
老爹气鼓鼓地说,大不了卖了老家的房子。我说爹哟,你消停点成不成?我还年轻,又不是找不到媳妇,你跟我较这劲干嘛呢?
都说无冤仇不结父子,我老爹就这脾气,跟我总是不对付,对任何事的看法都不同,从小到大就没给过我什么好脸色,我也习惯了,不过在相亲娶媳妇这事上面,我是坚决不肯屈服。
被我这一搅合,他没辙了,跺脚说马勒戈壁的,老子懒得管你,一辈子打光棍算逑!我气鼓鼓地说你不管才好呢,省得心烦!
老爹气得两天没跟我说话,第三天一大早出去了一趟,快到中午的时候拿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回来,递给我一些钱,说这都是你寄回来给我的那部分,我没动,都给你存着,老在家闲着也不是个事,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我过惯了穷苦日子,一下子拿着钱,又不晓得该怎么办好了,这三年在外打拼,数了数自己寄回老家的存款,不多不少,刚好十万,买房子不够数,搞小本生意又没什么门路,正发愁呢,浩子一个电话打过来,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他在电话里跟我说,自己这两天到处瞎转,又看上了一个店铺,位置好,客流量大,搞服装生意肯定能经营起来,他老爹也愿意支持,不过家里钱不够,问我手头上有没有,有的话就借给他。
我当即就说了,钱我这儿倒是有一些,不过不是借,我把钱投给你,咱们搭伙做生意,你觉得怎么样?浩子说好啊,我正愁找不到合伙人呢,哥们肯定带着你干!
就这样,我上了浩子这条“贼船”,贡献出了自己打拼三年积攒下来的血汗钱。浩子这人平时虽然不怎么着调,但对于做生意的门道却很精,带着我去看了店铺,我也觉得各方面没什么可挑剔的,当即拍板缴了押金。
店铺位置很好,不过租金也高,盘了店之后我们也没闲着,进行了一通改装。
我坚持要在店铺后面开个小门,浩子不理解,问我为什么,我说都是风水上面的讲究,凡是开门做生意的,前堂要宽敞,后门窄一点,这是为了聚财,南北空气流通,才能形成活水,财源广进嘛!
第二天他就打电话,找自己在义务那边的朋友进货,我俩启动资金不足,第一批货的货款都是赊着的,好在浩子有门道,打了几年交道人家也信任他,过了几天,我陪着浩子去长途车站取货,将所有服装打包分类,忙到夜里凌晨,简单整治了一下店铺,就开始做生意了。
初冬逼近,到了换季的时候,店里生意挺火爆,我和浩子忙里忙完,人手不够用,他就提出在店铺外面挂个招工的牌子,我想了想,同意了。
这段日子我每天都忙里忙外,生意倒是越做越红火。半个月后清仓盘点,浩子很兴奋,说这生意一直坐下来,顶多两三个月应该就能回本了。
赚了钱,手头也富裕不少,浩子为了庆祝,就提出要带我出去刷火锅,下午关了门,我们去了临近的一家小酒馆,摆上火锅和羊肉,边喝酒便聊天,浩子脸上红扑扑的,说早知道老家生意这么好做,我就不用背井离乡,到处看人脸色过日子了,小寒,赚到这桶金,娶媳妇的钱就有着落了。
我发现自己和浩子在对于生活的态度上存在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他是个俗人,一辈子柴米油盐酱醋茶,为了毛爷爷忙碌奔波,勾心斗角都是为了那点利润。
至于我呢,陪同张小饼闯荡江湖,被开阔了视角,觉得人活一辈子,忙忙碌碌,只为钱去打拼,到底还是太没志气了,窝在这个小县城,浩子心满意足,小富则安,我却总在憧憬着更大,跟广阔的江湖。
见我心不在焉的,浩子又转变了话锋,谈及相亲的事,他说这趟回家,老爷子总逼着他相亲,还是上次那个胖妹,他打死都不肯去,老爷子气得都不想再管他,问我什么情况。
我一脸愁闷,说咱俩情况差不多,正要跟他细讲下去,却听到邻座传来一个女孩“嘤嘤”的抽泣声,回头一瞥,顿时愣住了。
怎么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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