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不懂这个行当里的规矩,却晓得人的小腹和脖子上全都是肉,摸骨的人是不可能把重心集中在这两个部位的。
“呵呵,别急……”大师好像贴着我耳根子在说话,那嘴里哈出来的气也冷幽幽的,冻得我浑身都在打摆子。
坏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死陈刚,这孙子在坑我!
这念头吓得我毛骨悚然,想起口袋里还装着打火机,赶紧把手伸向裤兜,摸出打火机使劲一按。
啪嗒!
打火机发出一声脆响,黄豆大小的火焰跳动着、从打火机的喷气孔冒出来,我猛地一偏头,下一秒脑门都吓亮了。
从我背后搂着我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大师,而是一具僵硬的尸体!
是孟涛!
这个早已跳楼、把自己摔得面目全非的家伙,此刻正蹲在后面,伸出两只手死死抱着我!
他的五官都是歪的,嘴角很夸张地抽动着,脸上咧出一道干瘪的口子,血色已经褪干净了,翻着发白的烂肉,几乎完全延伸到了后脑勺。
啊!
我屁滚尿流,一瞬间的恍惚之后,整颗心被巨大的惊恐所填满。
“呵呵,我说过让你不要开灯,你就是不听话啊……”孟涛两边的嘴角都开裂了,说话的时候,两排牙齿完全暴露出来,那上面还连着血糊糊的肉丝!
“是你……快放开我!”我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疯狂扭动着身子,拼命挣扎,大喊大叫。
可孟涛那两条胳膊,却像铁箍一般的有力,死死从后面抱着我,那语气阴测测的,喉咙里发出拉风箱一样“嘶嘶”声,
“我们都死了,你觉得你能跑得掉吗?”
他按在我脖子上的手指一发力,尖锐的指甲好似钢刀,在我肩膀上斜着拉开了一条口子,刚要触及到我的后背,却“砰”的一声。
我背上忽然炸出了一团蓝火,诡异的火苗上涌,沿着孟涛的胳膊蹿了上去。
顷刻间孟涛发出了一声惨叫,居然松开我,倒在地上疯狂打滚,宛如一条被打捞上岸的活鱼。
这是怎么了?
我脑子里一片眩晕,被这一幕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本来能轻易弄死我的孟涛,却被什么东西烧得整条手臂都变漆黑了。
“你敢算计我,我要拉你做替死鬼!”那团火苗绿幽幽的燃烧着,烧断了孟涛整条手臂,可他另一条手臂却是完好的,膝盖绷直了一弹,就这么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我没看到他膝盖打弯,就跟后背转了弹簧一样,这人直接就蹦起来了。
“卧槽!”我憋不住爆了声粗口,顿时反应过来,早已经吓得浑身都是汗。
此时此刻,我脑袋瓜里唯一装着一个念头,那就是跑,千万不能被孟涛抓住!
我一转身的空挡,后背已经扑来一股腥风,黑压压的两扇大门也“砰”一声关紧了,门里门外,仿佛被隔断成了两个世界。
我站在地狱,门外却是人间!
“嘿嘿,抓着你了!”那只手再度搭在我肩上,“嗬嗬”的喘气声,如果死神在磨着镰刀,
“快跟我走!”
“我去你妈的!”一个人惊恐到了极致,反倒爆发出自己的无限潜力,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感觉孟涛手指搭在我肩上的瞬间,我便拧腰挥拳,一个反肘撞过去,狠狠碰到他脖子。
“咔嚓!”
这一肘,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却可以他颈椎折断的声音!
啪!
孟涛的身体往后侧倒,歪着脑门又弹了起来,暴凸的眼珠子上血痕密闭,比蜘蛛网还要密集,狞笑着朝我走进,
“没用的,我已经死了,你伤不了我,快跟我走,咯咯……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夜幕中,他的眼珠子渗出一片血红,那张脸完全是青绿色的,脖子几乎搭耸到了胸口。
无形的恐惧包裹住了我的全身,我害怕得发抖,每个细胞都在打颤!
“你……你要带我去哪儿?”我不停退后,从大厅退回了小院,一直到退无可退,后背抵在了院子关紧的大门上。
“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快交出来,咯咯……”
孟涛的身子完全是斜着往前走的,好像靠在一个看不见的人身上,与地面都快形成了45度角。
“东西?什么东西?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没拿,你快滚,滚呐……”
我承认这一刻我吓尿了,当一个死去三天的人,此刻正浑身发青地站在你面前,而且一步步向你走近的时候,这种滋味真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呵呵,你还想狡辩?就是因为这该死的东西,我们全部人才会死,现在所有人都死了,就剩你还活着,凭什么……凭什么,我也要你死!”
他眼珠子很夸张地暴凸出来,爬满了怨毒和狰狞,身体忽然弹起,像只野猫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四五米的剧烈一瞬间就拉近了。
那张狰狞的脸,在我瞳孔中无限放大,我读到了残暴和狰狞,以及下一秒就将降临的死亡。
啊!
我恐惧到极点内心快要爆炸了,几乎是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猛地往下蹲,压低了身子,一个驴打滚,脑门贴着孟涛冷冰冰的胸口,滚落到了侧面。
哐当!
孟涛的身体直挺挺地撞过去,伸长的指甲插进了我身后的门板,两指宽的木板,在他奋力的指甲下,却脆弱得好像豆腐,“撕啦”一声,被划出半尺长的口子!
尸体带着惯性继续冲破大门,将门板撞出一个缺口。
孟涛半个身子都陷了进去,小腿绷直了,拼命在空气中蹬腿,那早已腐朽的大门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嘎吱”一声,轰然倒地。
门板倒下,尘烟四起,孟涛忽然趴在地上不动了,像拆散零件的机器,脖子上的发条还传来“咔咔”的声音。
我给吓傻了,足足愣了四五秒,才想起来惊呼一声,踩着他的后背冲出门口。
“等等我,林寒你不要跑得这么快,等等我啊!”
没等我跑出多远,身后又有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沙哑空洞。
我猛一回头,居然看见了何雅!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裙,浑身是血地趴在老宅子房梁上,半个身子像毒蛇一样拱起来,脖子“咔咔”地转动着。
那张惨白到极致的脸儿,挂着两行已经干涸发黑的血泪,努力将手伸得很长。在空气中夸张地挥舞着,
“我们都在等你,你别跑,为什么还不来?”
又是一个“老同学”!
啊!
我嗓子眼都吼冒烟了,惊恐中张牙舞爪地往前跑着,小巷子狭长,跑出去至少需要两分钟,刚跑完一半的距离,我就听到巷子的尽头处,传来一阵“踏、踏、踏”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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