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故地重游(1 / 1)

世子很凶 关关公子 1267 字 2个月前

月上枝头,深宅大院内偶尔可见走动的丫鬟和几个陆家未出阁的小姑娘,遇上了便会羞怯的叫一声‘姑姑’,然后躲回了院子里,从门后偷偷看着俊美的白衣公子经过。

陆夫人幼年居住的闺房在陆家后宅,住的全是未出阁的姑娘,一年到头都不能出去几次。倒不是因为理学的影响,金陵陆氏的嫡女,未来最差嫁的也是同等规模的世家大族,当皇后都有可能,为了名誉考虑,肯定不能让自家小姐和野丫头一样跑去街上疯,要出去也得长辈带着,从小注意气度仪表。

陆夫人带着许不令来到一间院落前,推开小门,映入眼帘的是装饰精巧的绣楼,院子里干干净净,显然时常有人过来收拾,靠近后巷的院墙下种着一颗桂花树,旁边还有个秋千。

重游故地,陆夫人双眸中显出些许恍惚,走进院落里环视一圈儿,轻声道:“感觉变小了,以前觉得这间院子好大……”

许不令走在身后,看着陆夫人在院子里转圈的模样,忍不住抿嘴笑了下。

皎洁月色下,光线不算昏暗,身着墨绿长裙的陆夫人亭亭立在院中,冬夜微凉,呼吸间胸脯起伏,红唇张合呼出淡淡的雾气,桃腮带着些许嫣红,修长睫毛下的双眸微微扬起,看向面前的绣楼,风韵怡人的侧脸十分动人。双手依旧叠在腰间,不过身上再无往日的端庄气质,幼年的调皮性子也没有恢复,以至于看起来有些傻愣愣的。

许不令本来在打量院子,此时眼睛不自觉的就停在了陆夫人的侧脸上,又往下移动,顺着雪白脖颈移向了某些不该看的地方……

“我从记事起就住在这里,每天不让我出门,我就想方设法的往出跑……”

陆夫人全无察觉,带着许不令在院子里行走,给许不令讲解的同时,也在回忆往昔。言语间走到围墙下,左右看了看,从老桂树后面拿出来了梯子,靠在围墙下面:

“这个梯子是我让月奴从别处偷偷拿来的,当时让月奴在下面扶着梯子,我爬到院墙上往外看,结果我爹刚好从巷子里经过,瞧见后训了我一声。月奴听见声响掉头就跑了,把我留在梯子上不敢下去,眼睁睁看着我娘跑过来,把我逮个正着……”

想起幼年调皮捣蛋的光景,陆夫人抿嘴笑了下,手扶着梯子往上爬。

梯子不大,小女孩爬着玩尚可,陆夫人已经成年,身上的资本也很足,加之性子婉柔不经常运动,爬梯子还有些吃力,腿儿颤颤巍巍的。

许不令见状上前,抬手扶住了梯子:“陆姨放心即可,掉下来我接着。”

“怎么会掉下来,我爬过好多次……”

陆夫人常年待在闺房里,显然很久没做这种爬上爬下的事儿了,慢悠悠的爬到了梯子顶端,手扶着围墙,朝高墙外看去,目光扫过不见尽头的深宅大院,以及极远处的秦淮灯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不令手扶着梯子,仰头看向上方的陆夫人,彼此高度差的缘故,能看到的自然只有绣鞋和裙底。穿着薄裤其实也看不到什么,不过这角度明显有点不合适。

“咳—”

许不令轻咳了一声,偏开目光望向别处,表情略显古怪。

陆夫人被咳嗽声惊动,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眼,这才想起已经不是几岁小姑娘了,下面的也不是月奴而是许不令。她心中微慌,忙的想收紧裙避免得走了光,结果双手离开院墙没站稳,直接“呀——”的一声从梯子上面掉了下来。

许不令有些好笑,张开双臂稳稳当当接住手忙脚乱的陆夫人:“果不其然,掉下来了。”

陆夫人脸色有点发白,缓过来后又脸色微红,从许不令的胳膊上挣脱下来,拍了拍裙子:“没站稳……”说着看向旁边的秋千,看模样是想去回忆童年,却又担心弄坏了。

许不令走到秋千架子下,抬手握住麻绳试了试,很结实,便微笑道:“陆姨,过来。”

陆夫人左右瞄了眼,没有侄女丫鬟偷看,才缓步走到秋千跟前坐下,双手握着秋千绳,尝试性的晃了几下。

咯吱——

许久未曾动过的秋千发出轻微响声,裙摆和绣鞋在空中摇摇晃晃,依稀还能看出当年在这里生活的影子。

许不令轻轻推着陆姨,回忆了下:“肃州的花海里也有个秋千,放在小木屋里,不过我小时候好像没玩过……”

“你娘来金陵的时候,很喜欢这个秋千,当时就说过以后回家了也要弄一个……记得当时家里不让我晚上出去乱跑,我就求着你娘帮忙,让她从院墙那边翻过来,把我抱出去。当时特别羡慕,也想学飞檐走壁的功夫,只可惜最后还是没学成……从你娘去肃州后,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一晃就到现在了……”

陆夫人说道这里,轻轻叹了口气。留在长安嫁入萧家之后,虽然没过什么苦日子,但她和湘儿一样,未来的路一目了然,除了把余生熬完便再无其他事可做。

想念小时候居住的这间院子,也想念那个带着她四处逛的大姐姐,可过去了便已经过去了,想念也没用。就在她生活渐渐失去色彩如一潭死水的时候,许不令的到来改变了一切。

这也是为什么陆夫人近乎寸步不离的粘着许不令,因为除了照顾好许不令,她的生活里便再无其他事可做,一切感情都寄托在了许不令身上,连自身的想法和愿望,都在常年寡居中早就消磨干净了。

此时再次坐在秋千上,回想起幼年天真无邪又‘志向高远’的自己,陆夫人才惊觉自己的变化有多大,几乎完全是两个人了……

许不令见陆夫人沉默下来,低头看着裙摆绣鞋,情绪似乎不太好,柔声道:

“陆姨才二十多岁,还是年轻小姑娘,现在伤春悲秋太早了。”

陆夫人幽幽叹了一声,抬眼望向前方的绣楼,轻声道:

“令儿,我以后该做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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