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李泰,李世民更是满面的笑容,道:“朕让青雀去跟李牧学习,真的是做对了。青雀是个做学问的性子,文章,诗文,都是顶好的。但难免有些眼高手低,朕从前担心他过于空谈,反而做不了实事儿。但是现在看来,朕是多虑了。青雀办事得力,深得朕心。”
忽然,李世民意识到了什么,没等高公公说,他自己便苦笑了起来:“朕察觉到问题的所在了,非是辅机变了,而是朕变了。朕的想法变了,看待问题的角度变了,所以辅机的话,朕才听不进去……”
沉吟了一会儿,李世民开口道:“高干,你可还记得,李牧曾提议过的那件事?”
高公公心思急转,想起了李世民说的事情,心里不禁一突,难道陛下已经下定决心了么?
“跟随朕打天下的老臣、”李世民斟酌词句道:“倒也不是不好,也非没有能力。只是他们的想法,有些固化了。比如说魏征,这个老东西整天挑毛病,朕也承认,他挑的毛病确实存在。但问题是,你倒给出办法来呀?张口闭口挑毛病,却还给不出解决的办法,岂不是徒增聒噪,惹人心烦?”
“陛下说得极对,可不就是这么回事么?”高公公知道自己此时该做什么,一个好捧哏的,最重要的就是察言观色,适时地捧上那么一句。至于皇帝说得到底对不对,那就不是他该管的事情了。
“还有……”李世民沉吟一会儿,哂笑一声,道:“你如同朕的影子一般,朕的心思也不瞒你。未登基大位之前,朕觉着,跟朕打江山的这些人,都与朕是一条心思。但是等朕登基之后,朕却慢慢地发现,其实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算盘。就连朕的大舅子,看似事事都维护朕,心思其实也不单纯,他想要维护的,真的是朕么?从前年少时,或许真的是。但是现在,他更想维护的,是他背后的长孙家,是陇右的那群勋贵们!”
“朕明白了,为何他说的话,朕不爱听。因为朕能感觉到,他的心思不是为了朕,他的立场,不是江山社稷,不是朝廷,而是他长孙家未来百年的兴盛!”李世民长叹一声,道:“朕需要的人,是把忠君爱国摆在家族利益前面的人。唯有这样的人,他们的想法和做法,才是真正为了这个国家。”
“朕要培养一批这样的人!”李世民眼中爆发出亮光,对高公公吩咐道:“高干,传朕旨意,召青雀,马周,长孙冲三人于朝议之后,太极宫见朕。”
“诺。”高公公肃然应下,虽然马周此时还在洛阳,但有飞鸽传书和驰道在,赶在明日朝议后赶到洛阳,时间上也是绰绰有余。
……
马周是深夜接到长安的飞鸽传书的,激动得不能自已。这世上,此时,没有比他更清楚,此时召他去长安意味着什么。倒不是他未卜先知,而是李牧在离开洛阳去扬州的时候,曾找他深谈过一次。那次谈话中,李牧曾承诺他,如果把洛阳的事情办好了,他就能得到一份远大的前程。
只是李牧并未言明,这份前程有多远大。直到过年的时候,马周按礼数给李牧写去了拜年帖,收到回复的信,这个疑团才解开。李牧在信中告诉马周,他跟李世民提及的‘内阁’的事情,并告诉他,如果有一天,接到长安的飞鸽传书,急召他回长安面圣,多半就是为了此事了。
信中告诉马周,如果他接到了飞鸽传书,便发一道飞鸽传书给他,然后可先回到长安,待陛下安排之后,再交接洛阳城的事宜。所有洛阳城的事宜交接之后,他二人便再无瓜葛。往后马周再做事的时候,如果遇到涉及他李牧的事情,也不必念什么旧情,秉公办理即可。
信中还指点马周,此去长安,若想把官做好,一展胸中抱负。切记不可与任何一个派系走得太近,要做一个孤臣,直臣,只要出发点是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无私心杂念,便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便是日后执掌宰辅之权,也不无可能。
信的最后,李牧提醒马周,不要忘记把二人来往的信件烧掉。当然马周也可以不销毁,只是这样可能会害了他。马周想不通,为何会害到他,难不成未来的某天,李牧会造反?但马周还是决定相信李牧,所以他在接到飞鸽传书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把与李牧来往的所有信件都烧了。然后打点行囊,连夜乘坐驰道的马车,回到了长安。
抵达长安的时候,长安城的城门还没开。马周等候了半个时辰,才进了长安城。等他见到高公公派来接他的小太监,引着他绕开两仪殿,来到太极殿外等候的时候,刚好散了朝议。不多时,李世民的步撵到了太极宫门口,马周赶紧躬身施礼。
他没有抬头,看不到李世民的表情,但是他能感受得到,今日陛下的情绪有些不好。马周屏气凝神,不敢出声,生怕自己一个呼吸不对了,惹得李世民不快。
过了许久没有声息,站在门口的马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内心多有焦灼。就在这时,马周听到身边有脚步声,偷偷抬头看过去,来了两个老熟人。一个是魏王李泰,另一个是现在的大唐银行行长长孙冲,二人被小太监引着,来到马周身边,三人彼此相视,又都老老实实地垂目,显然彼此都有点懵,不知道李世民把他们叫来,到底是所谓何事。
时间一点点流逝,三人的脚都站得有些麻了。但是又不敢动,只好一点点地活动脚踝,还生怕被旁边的小太监发现了。
忽然,殿门吱呀一声,高公公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了看三人,先向李泰施了个礼,然后道:“陛下有旨,着你们三人觐见。”
三人应了一声,以李泰为首,长孙冲次之,马周最末,一起进了太极宫。
李世民余怒未消,但看到李泰,面色稍霁,对高公公点了点头,小太监拿过三个锦墩,三人谢恩后坐了。
“你们可知道,朕今日为何如此生气?”李世民不等他们回答,自顾说道;“朕欲效法汉高祖,命宗室和功臣镇守分封邦国,世代承袭。满朝文武百官,都没有人反对,唯有魏征那个老东西,骂朕是昏君,半点颜面也不给,朕真该杀了他!”
李世民恨恨道:“朕早该杀了他!”
三人不敢言语,按说李世民把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暗示得也够明白了,直接站皇帝的立场,痛斥魏征就好了。但毕竟是魏征啊,此公的嘴炮威力,除了输给李牧之外,满朝文武包括李世民在内,还从来没有败绩,以从前的战绩来说,凡事魏征和李世民争执的事情,最终都是李世民妥协。这次魏征既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分封的问题上发表了意见,而且还把皇帝惹得如此暴怒,此事肯定不能善罢甘休,一定还会有后续。
如果现在站了立场,最终皇帝怂了。岂不是里外不讨好?
而李泰不出声,则是因为,他是秦王,也算是当事人之一,赞同或者不赞同,都惹人诟病。若是不赞同,惹亲戚不快。若是赞同,又有为自己讨封之嫌。更重要的是,李泰根本也用不着掺和这件事,他是亲王,又是嫡子,李世民不分封任何人,也不会把他给落下,所以他除非是傻了,否则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儿,他是肯定不会去做的。
见三人都不言语,李世民的目光巡视了过来,盯住了李泰,道:“你们三个既然来了,就都发表一下看法吧。今日这太极宫内,言者无罪,无论你们说了什么,朕都不加罪,也不会落入他人之耳。青雀,你来开个头,朕想听听朕的儿子,对此事有何看法。”
“父皇……”李泰一张口,便看到了李世民的眼神,只得苦笑一声,看到这个眼神他就知道,无论自己多不愿意掺和,也必须得发表见解了,既然如此,那便心中想什么,就说什么,想到这儿,李泰开口道:“父皇,议论分封之事,儿臣也算是牵涉其中,本不该多言,但父皇既然问起,儿臣便抛开皇子身份,浅谈几句。”
“儿臣以为,分封是没错的,但是要限制权力,藩王也好,重臣也罢,都不能凌驾于朝廷的官员之上,若给予特权,则置大唐律于何处?儿臣想要提醒父皇的,便是这一点,还望父皇三思。”
李世民微微颔首,道:“青雀说得在理,大唐律威严不可撼动,朕施恩于宗室重臣,不是给他们特例,让他们作威作福的。”他把目光移动到长孙冲身上,道:“冲儿,对此有何见解啊,但说无妨!”
长孙冲起身恭声道:“在臣看来,此乃陛下家事,本不应多言……”
李世民烦躁道:“这句话就不用说了,朕既让你说话,你就说就是了,什么多言不多言的,快点说!”
“臣也想到一点,想要提醒于陛下。假设分封施行了,
“父皇……”李泰一张口,便看到了李世民的眼神,只得苦笑一声,看到这个眼神他就知道,无论自己多不愿意掺和,也必须得发表见解了,既然如此,那便心中想什么,就说什么,想到这儿,李泰开口道:“父皇,议论分封之事,儿臣也算是牵涉其中,本不该多言,但父皇既然问起,儿臣便抛开皇子身份,浅谈几句。”
“儿臣以为,分封是没错的,但是要限制权力,藩王也好,重臣也罢,都不能凌驾于朝廷的官员之上,若给予特权,则置大唐律于何处?儿臣想要提醒父皇的,便是这一点,还望父皇三思。”
李世民微微颔首,道:“青雀说得在理,大唐律威严不可撼动,朕施恩于宗室重臣,不是给他们特例,让他们作威作福的。”他把目光移动到长孙冲身上,道:“冲儿,对此有何见解啊,但说无妨!”
长孙冲起身恭声道:“在臣看来,此乃陛下家事,本不应多言……”
李世民烦躁道:“这句话就不用说了,朕既让你说话,你就说就是了,什么多言不多言的,快点说!”
“臣也想到一点,想要提醒于陛下。假设分封施行了,
“父皇……”李泰一张口,便看到了李世民的眼神,只得苦笑一声,看到这个眼神他就知道,无论自己多不愿意掺和,也必须得发表见解了,既然如此,那便心中想什么,就说什么,想到这儿,李泰开口道:“父皇,议论分封之事,儿臣也算是牵涉其中,本不该多言,但父皇既然问起,儿臣便抛开皇子身份,浅谈几句。”
“儿臣以为,分封是没错的,但是要限制权力,藩王也好,重臣也罢,都不能凌驾于朝廷的官员之上,若给予特权,则置大唐律于何处?儿臣想要提醒父皇的,便是这一点,还望父皇三思。”
李世民微微颔首,道:“青雀说得在理,大唐律威严不可撼动,朕施恩于宗室重臣,不是给他们特例,让他们作威作福的。”他把目光移动到长孙冲身上,道:“冲儿,对此有何见解啊,但说无妨!”
长孙冲起身恭声道:“在臣看来,此乃陛下家事,本不应多言……”
李世民烦躁道:“这句话就不用说了,朕既让你说话,你就说就是了,什么多言不多言的,快点说!”
“臣也想到一点,想要提醒于陛下。假设分封施行了,
“父皇……”李泰一张口,便看到了李世民的眼神,只得苦笑一声,看到这个眼神他就知道,无论自己多不愿意掺和,也必须得发表见解了,既然如此,那便心中想什么,就说什么,想到这儿,李泰开口道:“父皇,议论分封之事,儿臣也算是牵涉其中,本不该多言,但父皇既然问起,儿臣便抛开皇子身份,浅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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