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子的表情有些微妙,凑到孙伏伽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孙伏伽表情微变,道:“此言当真?”
“嗯!”门子重重点头。“小人说您正在升堂,请他门房稍候,但来人等不得,而且不止一家,说话的是博陵崔氏,实则哪家都有,他们闹起来,直接敲了鼓,小人也没拦住……”门子苦着脸道:“小人也不敢拦着,他们人太多,怕给您惹麻烦。”
“祖宗啊!”孙伏伽叹了口气,郁闷的挥挥手道:“散了吧,都散了,我去看看。”
佐杂官们便如蒙大赦,行礼告退,闹哄哄出去大堂。
便见门子回转,把大门欠了个缝,不多时领了一个人往后堂走去。
有杂官认得这人,跟旁边的同僚说道:“这不是崔氏的李大掌柜么?看起来不乐呵啊,咋了这是?”
“听话听音儿!”这位同僚分析师判断道:“你瞧咱们老爷的表情,再看看门子大爷的表情,再瞧瞧这李大掌柜,还分析不出来?”
“我分析个屁啊,你看出啥了你说!”
“吃亏了呗!”分析师一语点出问题所在:“你想想看,能让崔家吃大亏,还不敢私下解决只能来告官的人物,有谁?”
“谁?”这人有点反应迟钝,掰着手指头猜道:“那还不有的是,各位大将军,国公爷——”
“那些人物岂会跟商人龌龊,你再想想?”
“啊!”在同僚分析师的引导下,这人终于恍然大悟,道:“侯爷!哎呦,怎么把他给忘了,崔家怎么又惹上他了,真是不长记性,这回又不知道是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也得怂,侯爷是他们惹得起的?人家儿子都封王了!”
忽然这人压低了声音,道:“你说陛下对侯爷这么好,坊间传言他是陛下私生子的事儿——”
“谁知道呢?”同僚分析师耸耸肩,打个哈欠道:“这话咱不敢说,说错了掉脑袋,说对了也掉脑袋,咱们还是少说话,回去补觉是正办。”
“那倒是。”神仙打架,小鬼就别往上凑合了。俩人分开,各干各的去了。
另一边,孙伏伽正跟李大掌柜说话。
“一大早来敲我大理寺的鼓——”孙伏伽撂下脸,道:“虽说我欠崔氏一个人情,但你们就这么用啊?还给我这个大理寺少卿,留一丝脸面么?”
“少卿大人勿怪,兹事体大,一刻也耽搁不得!”李掌柜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状纸,递到他面前:“数十世家子弟遭遇绑架,实乃大唐立国以来闻所未闻之惊天大案啊!”
“有这等事儿?”孙伏伽早就知道事情的经过了,但是装还是得装一下的,他伸手接过来状纸,假模假样地浏览了起来。
待看到案发地点蓝田县,行凶主谋是洛阳侯李牧时,他一下没忍住,差点笑出了声音。
耐着性子看完,孙伏伽便将状纸递回给李大掌柜,一脸冷漠道:“你所告之人,乃是皇室宗亲,我这大理寺管不着,你想告得去宗正寺。”
“李某一介商贾,怎入得了宗正寺的门?少卿大人,老阀主曾说——”见他要甩锅,李大掌柜脸色不太好看了,把阀主搬了出来。这下轮到孙伏伽脸色不好看了,早年孙伏伽得到过博陵崔氏老阀主的帮助,曾许诺日后但有吩咐无不尽力。这些年来,崔氏阀主也没麻烦过他,这第一回开口,按道理,按人情来讲,他是怎么也推脱不掉的。
孙伏伽脸色变了数次,终于还是抹不开人情,耐着性子道:“李大掌柜,不是本官不帮忙,实在是帮不上忙。大理寺在没有陛下的允许之下,是没有审讯皇亲的权力的。这叫越权,此为其一。二者、”他耷拉下眼皮,敲敲桌子,道:“这事儿——你们不占理。”
李大掌柜惊了,诧异道:“少卿大人,人都被绑了,还不占理,这、这还有王法吗?”
“为什么就绑你们?”孙伏伽反问道:“还不是因为你们想要窥伺水泥?人心不足蛇吞象,惹了不该惹的人就是这个下场。我还跟你说,你也别不服。以侯爷的权柄威势,直接砍了,你们也没辙,还来告状了?事到如今,给你指条明路,赶紧去寻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看看怎么解决这事儿,你来我这儿告状,就能解决了?普天之下,除了陛下,谁能把他怎么样?我大理寺监牢堵上的窟窿,砖茬子还能看出来呢,你眼睛也不瞎!”
“这……”
孙伏伽继续吓唬道:“你们来我这儿闹的事情,要是给他知道了,你们的公子也好,少爷也好,下场是什么样你应该能想到。到了那个时候,害了你们家公子的人,不是旁人,就是你!”
李大掌柜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找人说和,找谁呢?”
孙伏伽眼睛转了一下,凑近了一点儿,道:“我给你推荐一个人吧。”
俩人耳语了几句,李大掌柜躬身道谢,小跑着往外走,孙伏伽来到门口,看着他从前门走了,转身去后门。“在本官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与外面的人接触,无论他们怎么闹,只当没看见没听见,谁要是不听话,休怪本官翻脸无情。”
说罢,道了一声‘走走走’,便随着门子出去了。早有马车在这里候着,孙伏伽上了马车,直奔皇城。
……
与此同时,朝议也刚刚结束,文武百官正从两仪殿出来,各自回各自在皇城的衙门口。
长孙无忌也回了吏部,屁股刚坐下,孙伏伽就到了。
“他来干什么?”长孙无忌不禁皱眉,他与孙伏伽素来没有什么交往,孙伏伽以孤臣自居,在朝堂里头算是中立派,跟任何势力都从不多来往。
但是长孙无忌心里是属意孙伏伽这个人才的,如果能招揽过来,他当然十分乐意。正好也没什么事儿,他便让人把孙伏伽领进来了,上了茶,分宾主落座,长孙无忌问道:“孙少卿今日来,是有事?”
直接了点,但正是孙伏伽想要的,若寒暄个半个时辰,什么事儿都耽误了。
“正有一件事,要告知国舅。”孙伏伽也开门见山,低声把事情复述了一遍,道:“兹事体大,写奏章怕来不及,所以告知国舅,还请国舅转告陛下,让陛下及早知晓。”
“唉、”长孙无忌叹气,道:“李牧做事,可真是急躁了一些。”长孙无忌说话的时候,心思也在极速地转动,他有心把事情隐瞒下来,看看李牧能捅多大一个篓子,最好是彻底惹怒六大世界,两边两败俱伤才好呢。但是他也知道孙伏伽的个性,他素来严谨,是一定还会自己上一道折子的。而且不良人和东厂的那些番子也不是吃素的,就算他现在不去通知李世民,出不了晌午,李世民也必然知道了。
想到这儿,长孙无忌起身,道:“这样吧,我来转述,也不一定能说得清楚明白。你随我来,我带你去见陛下。”
孙伏伽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俩人来到太极宫殿外,高公公在门口,长孙无忌把事情一说,高公公进去通报了一声,旋即便让俩人进去。长孙无忌推说吏部还有事儿,没有进殿,孙伏伽一人进去了。
李世民透过玻璃窗看到离开的长孙无忌,叹了口气,转身看到孙伏伽,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孙伏伽把事情说了一遍,李世民的脸黑成了锅底。
都太嚣张了,竟敢窥伺水泥?这些世家子弟,他们要敢什么?
在这种事情上,李世民永远是跟李牧站在一起的,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李世民沉默良久,气哼哼问道:“死了多少人?”
“倒是没人受伤,更没死人。”孙伏伽忙给李世民吃颗定心丸道:“只是人都在侯爷手里,说是要当苦力挖矿。”
然后他小声补充道:“崔家的意思是,愿意拿钱赎人。臣觉得,既然崔家愿意低下这个头,那不如就从中撮合一下,大事化了算了。”
“呼……”李世民长舒口气,在孙伏伽不可思议的眼神注视下,道:“便宜了他们,钱能解决一切么?这些人胆敢窥伺水泥,心术不正,就该给他们点教训,你把朕的话带给他们,李牧手持朕的尚方宝剑,朕不说话,他说的话就代表朕的意思。忤逆他,就是忤逆朕,欺君之罪!”
“这!”孙伏伽心里一惊,暗道:“这还聊啥了,李世民这话的意思等同意,这事儿朕担下了,谁还敢龇牙,那不是等同于造反了么?”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孙伏伽不死心道:“按照崔家李掌柜的说法,好像是侯爷使计,把人诳进水泥厂的,这……”
“诓?他们若无心,岂能上当?”李世民也来了不讲理的劲儿了,道:“活该!你不要说了,朕意已决。”“唉、”长孙无忌叹气,道:“李牧做事,可真是急躁了一些。”长孙无忌说话的时候,心思也在极速地转动,他有心把事情隐瞒下来,看看李牧能捅多大一个篓子,最好是彻底惹怒六大世界,两边两败俱伤才好呢。但是他也知道孙伏伽的个性,他素来严谨,是一定还会自己上一道折子的。而且不良人和东厂的那些番子也不是吃素的,就算他现在不去通知李世民,出不了晌午,李世民也必然知道了。
想到这儿,长孙无忌起身,道:“这样吧,我来转述,也不一定能说得清楚明白。你随我来,我带你去见陛下。”
孙伏伽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俩人来到太极宫殿外,高公公在门口,长孙无忌把事情一说,高公公进去通报了一声,旋即便让俩人进去。长孙无忌推说吏部还有事儿,没有进殿,孙伏伽一人进去了。
李世民透过玻璃窗看到离开的长孙无忌,叹了口气,转身看到孙伏伽,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孙伏伽把事情说了一遍,李世民的脸黑成了锅底。
都太嚣张了,竟敢窥伺水泥?这些世家子弟,他们要敢什么?
在这种事情上,李世民永远是跟李牧站在一起的,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李世民沉默良久,气哼哼问道:“死了多少人?”
“倒是没人受伤,更没死人。”孙伏伽忙给李世民吃颗定心丸道:“只是人都在侯爷手里,说是要当苦力挖矿。”
然后他小声补充道:“崔家的意思是,愿意拿钱赎人。臣觉得,既然崔家愿意低下这个头,那不如就从中撮合一下,大事化了算了。”
“呼……”李世民长舒口气,在孙伏伽不可思议的眼神注视下,道:“便宜了他们,钱能解决一切么?这些人胆敢窥伺水泥,心术不正,就该给他们点教训,你把朕的话带给他们,李牧手持朕的尚方宝剑,朕不说话,他说的话就代表朕的意思。忤逆他,就是忤逆朕,欺君之罪!”
“这!”孙伏伽心里一惊,暗道:“这还聊啥了,李世民这话的意思等同意,这事儿朕担下了,谁还敢龇牙,那不是等同于造反了么?”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孙伏伽不死心道:“按照崔家李掌柜的说法,好像是侯爷使计,把人诳进水泥厂的,这……”
“诓?他们若无心,岂能上当?”李世民也来了不讲理的劲儿了,道:“活该!你不要说了,朕意已决。”
“唉、”长孙无忌叹气,道:“李牧做事,可真是急躁了一些。”长孙无忌说话的时候,心思也在极速地转动,他有心把事情隐瞒下来,看看李牧能捅多大一个篓子,最好是彻底惹怒六大世界,两边两败俱伤才好呢。但是他也知道孙伏伽的个性,他素来严谨,是一定还会自己上一道折子的。而且不良人和东厂的那些番子也不是吃素的,就算他现在不去通知李世民,出不了晌午,李世民也必然知道了。是的反复嗷嗷待食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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