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听完李四传递的消息,立刻明白李世民打的是什么主意了。心里暗道卑鄙,大家都是男人,谁离得了老婆?堂堂皇帝,这种招数都用的出来,当真是没有下限。
几乎想都不用想,李牧就知道,自己输定了。因为他自己知道,他离不开白巧巧。二人新婚不到三月,正是如胶似漆、探索生命真谛的关键时刻。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如何忍得住呢?
真是一条狠辣的毒计啊!活生生便要把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变成一个太监!
李牧长叹了口气,难道要就此认输么?因为这样的理由?若是就这么走出这牢门,以后在长安的还抬得起头来么?一个离不开老婆的男人,在这个时代,会被人看不起的吧?
不行!还得再支棱支棱!
李牧咬了咬牙,决定再坚持两天。哪怕两天之后认怂,至少也比现在少丢脸一点。也许看在他把盐和矿的问题解决了的份上,李世民还能给个台阶也不一定。
就这么定了,再坚持坚持!
李牧对李四耳语了一番,做出了交代。李四一一记下,转身离开牢房。看着李四走出去,牢头走了过来,问道:“侯爷,您跟他说什么了?”
李牧抬手一个反抽,啪地一声,牢头的脸色多了一道红印:“本侯的事情,你也配问?你算个什么东西!滚远!看着你就烦!”
牢头捂着脸,嚅嗫着想说什么,但是又没敢说,抽了两下鼻子,转身跑了出去。
在大理寺当了一辈子的牢头了,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主儿。以前碰到的犯人,无论是什么身份,哪怕是皇亲贵胄。进了这大理寺的牢房,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对他这个做牢头的,谁不是好言相待,哄着捧着,上赶着给塞酒钱?怎么今日,还挨了揍了呢?
牢头哭咧咧地想找孙伏伽理论,但是走到半路,又停了下来。找了又有什么用,这可是连皇上都敢怼的人啊……罢了罢了,惹不起,躲着点吧!
正自怨自艾的时候,门口传来说话的声音,牢头寻声看过去,只见几个差役,压着一个人往大牢这边来。牢头赶紧迎上去,问道:“这是什么人?不知道今天牢里住着……”他一下子还懵住了,不知该怎么形容李牧,说是犯人?哪有这样的犯人?呆滞了一下,含糊了过去,道:“这人是谁?犯了什么事?”
一个差役接话道:“这是长安县转过来的,独孤家的人,与人殴斗,打烂了人家的铺子。让他赔钱,他也不赔。还打伤了差人,长安县问清身份,得知这小子乃是一名振威校尉,不便处置,就送了过来。”
振威校尉是六品的五官,寻常士卒想要升到这个位置,没有三五年,经历几场大仗是不可能的。但是对于独孤世家的人来说,族中年轻子弟只要从军,就可以从这个位置开始,这便是陇右贵族独有的恩荣了。
牢头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牵扯到了独孤阀,长安县怕得罪人,就寻个借口,祸水东引了。
但是名义上,长安县确实没有资格审判有官职在身的人。送到大理寺问罪也是应当,牢头又不是孙伏伽,他就只是一个牢头,来了犯人,他只能收押,没有权力驳回。但是想到如今牢中的那位大爷,牢头的头就疼了起来。平日里大理寺一个月也没一个犯人,怎么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牢头叹了口气,道:“你们去个人跟孙少卿说一声,其他人,押着犯人跟我来吧。”
差役们应了声,刚刚答话的那人,自去寻孙伏伽交割手续。牢头则带着犯人,回到了大牢。
李牧正在啃鸡腿,忽然听到有脚步声,抬头看了过去。只见牢头在前,俩差役押着一个人在后,贴着墙边,像是要溜过去似的。
李牧眉头一凝,道:“嘿!那牢头!”
牢头吓得一个激灵,但又不敢不理,赶紧站定,挤出笑脸道:“侯爷,有何吩咐?”
“又从哪抓来个人啊?他犯什么事了?”
“呃……”牢头犹豫了一下,按道理来说,大理寺的人犯,犯了什么事情,都必须得保密。但是刚刚挨的一巴掌,现在脸还隐隐作痛呢,左右旁边也没有上官,为了自己的脸考虑,牢头还是说了,道:“回侯爷的话,这个家伙当街打人,砸了人家的店铺,不赔钱,还伤了差人。因他有振威校尉的身份,长安县处置不得,这才送到了大理寺。您放心,我把他安置到角落去,保准不会打搅道您。”
“长安县?”李牧冷笑一声,道:“王仲远是吧?想当初,他偏帮崔玉言,还想抓我的妻妾!我早知道他是什么货色了!他抓的人,必然是冤枉的!我不能看着你们残害好人,你把牢门打开,让他跟我一个牢房。”
“这……”牢头心说,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残害好人了。但他可不敢跟李牧犟嘴,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地把门打开了。
“进去吧!”牢头推了这个犯人一把,道:“这位是逐鹿侯,跟你可不一样,你小心着点,别惹侯爷不高兴。打死了你,也是白死!”
李牧听着不舒服,怎么这话说得我好像是个坏人似的,皱眉瞪过去:“用你废话!滚!”
“诶、诶……”牢头赶紧溜了。
牢里又安静了下来。
李牧继续啃着鸡腿,李重义继续啃着鸡剩下的部分,新来的犯人自己找了个角落蹲了下来,也不看他俩,靠着墙假寐了起来。
李牧要了二十几根蜡烛,全都点着,牢房里亮如白昼,看的一清二楚。虽然新来的这个犯人侧着脸,但是李牧还是能看得出来,这家伙是个小白脸,而且长得非常之帅,眉清目秀的。
李牧两世为人,两次机会,都没长出一张可以称之为帅气的脸,心里对帅气的同性,先天抱有厌恶感。他见这个小白脸装深沉,凹造型,便故意把吃东西的声音搞得很大。但这位仁兄就是不抬头,像是没听见似的。
李牧并不放弃,他拿着鸡腿走过去,蹲在小白脸面前,继续吧嗒嘴,这下不但有声音攻击,还有味道攻击……要多烦人,就有多烦人。
小白脸终于睁开了眼睛。
冷漠的眼神,盯住李牧的脸。
如果他是一只奥特曼,李牧现在已经被激光蒸发掉了。
但很可惜,他不是一只奥特曼,眼神也不是激光。李牧两世为人积累出来的脸皮,他根本就奈何不得。
无奈,他只好开口。
“你能离我远一点吗?”
“啊?”李牧呆住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乖乖,怪不得这个小白脸长得如此的眉清目秀,敢情是个雌的!女扮男装?
李牧盯着仔细看,确认似的问道:“你是女的呀?”
小白脸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是男人!”
我是男人。四个字,轻轻催催,宛若黄鹂,半点男人的感觉都没有。李牧有点懵了,他前世生活的环境,有很多‘雌雄同体’进行表演的艺人。但是哪怕是其中最厉害的人,也能听得出一点本性别的音色。但是眼前这位,说话的声音是一点男人的味道都没有。闭上眼睛听,活脱就是一个女孩,而且还是一个‘少女音’的女孩。
李牧又凑近了一点,盯着人家的脖子看。他想看看有没有喉结,若是有喉结,那就是男的,若是没有喉结,那就是女的……但是他这个举动,很明显激怒了对方。小白脸的脸色一红,抬起手向李牧的肩头推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小白脸的手要碰到李牧的肩膀的瞬间,正在吃鸡的李重义忽然瞪大眼睛,把手里的鸡扔出去,电光火石之间伸出大手,一把抓住李牧的后脖领子,把他甩到了身后,同时另一只手对上了小白脸的手,俩人的双掌相对,李重义微微一晃,小白脸闷哼一声,后背重重撞在墙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胳膊也耷拉了下来。
李重义抓起巨斧,照头就砍。李牧赶紧拽他一把,力道让斧子的轨迹稍稍偏离,擦着小白脸的脑袋削了过去,把墙壁削出来一道沟。
牢头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看到墙上的深沟,也不敢上前,离着老远道:“侯爷,要是这家伙得罪了您,您别忙着动怒,您说一声,我把他换个地方关押也行!您可千万别杀了他呀,刚才忘了说,他是独孤家的人!杀不得!”
“滚!”
“好嘞!”
牢头听话的很,反正他已经尽了提醒的义务了,真出事也赖不到他的身上。
李牧盯着小白脸,啧啧称奇。他现在相信,小白脸是个男人了。因为不可能有女人能接下李重义一击,而且这小白脸看着瘦弱,力气却也不小。竟然能让李重义晃动一下,着实有点实力。
李牧又来到小白脸面前,道:“你也看到了,你根本不是我兄弟的对手,你要是再碰我,他就会立刻拍死你。知道了吧?现在,我问你一句,你老实地答一句。你不要试图反抗,也不能沉默,你要是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让我兄弟把你扒光了。”
小白脸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眼神中露出恐惧的神色,良久,点了点头。
“听好了,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
“我叫独孤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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