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河间郡河间城外沱水岸边已是人山人海,县中百姓几乎是倾城而出,数十万人拥挤在长达十里的河滩上,人声鼎沸。
十多万俘虏也在大军的押送下,目光惊惧的看着河滩上跪着七千多名乱匪。
这些人手脚都被反绑,嘴被堵住,大部分人都被吓得瘫倒在河畔上,这都是恶贯满盈的乱匪,烧杀抢掠、奸**女,犯下累累恶行,虽然法不责众,但大恶者难逃惩处。
在他们身后各站一名隋军士兵,个个手执横刀,等待开斩的命令下达,这时,杨侗在两百名玄甲军的簇拥下,出现在了岸边。
走上搭建起来的高台上,杨侗对这些百姓高声道:“河边那些都是罪大恶极的乱匪,我杨侗今天要斩杀他们,给所有饱受凌辱,以及不幸惨死的百姓一个交代。”
炽热的阳光照在杨侗身上,将他映衬得霸气无双、煞气无双。
武德山一战,彻底摧毁了河北道的主力叛乱,高开道、张君立、高昙晟、张金树等贼首已经在战争中死亡!窦建德、刘黑闼二人固然不知生死,但,杨侗绝对不会给予他们滋生的土壤。
而现在,公开屠宰穷凶恶极之徒,一是向百姓交待,让他们相信朝廷有能力对付真正的恶徒;二是告诉他们,你们害怕的恶徒已经死了,可以正常生活了;三是杀鸡儆猴,令这十多万名俘虏老实做人。
杨侗看了一眼天色,大声道:“斩!”
“咚!咚!咚!”
沉闷的大鼓敲响,数十万民众沸腾起来,喊声如雷,“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这时,一把把雪亮的横刀狠狠砍下,人头滚落,鲜血喷出!
七千三百多名恶匪被全部斩杀在沱水岸边,数十万人群顿时爆发出一片欢呼,欢呼声直冲云霄。
等百姓们安静下来后,杨侗又说道:“这几年来,河北道的二十郡、166个县中,出现了许多许多贪官污吏,他们不仅盘剥百姓,还与乱匪沆瀣一气,为祸同乡百姓。今天!本王代表朝廷给大家一个交待。”
不一会儿,隋军又推出了一千六百多名不法官吏。
杨侗嘴角微微掀起了一丝弧度,这里面的官员其实只有六百多人,有一千人是恶行累累的乱匪,他给这些人穿上官服一起推出来,目的是让百姓对‘新政府’增加信心!
“斩!”
这一杀,沱水血红。
这一杀,河间百姓,拍手称快。
这一杀,杀得河北道为之一惊。
杨侗手段之铁血、狠辣,杀戮不法‘官员’之多,在河北道绝对是首创。
有惩,自然少不了奖!
“清河通守杨善会、平原通守杨元弘、河间郡丞王琮、信都郡丞高雅贤,在抗贼行动中表现出众,不管多么艰难,始终尽忠职守、勤政爱民,荣升为郡守!”
“多谢殿下!”
杨善会、杨元弘、王琮、高雅贤喜气洋洋,恭恭敬敬的从杨侗手中接走了大印。
“希望你们再接再励!在新的岗位上为百姓服务!”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四人奋力高吼。
河间百姓他们不知道杨善会、杨元弘、高雅贤,却知道王琮清正廉洁,忠于职守,精通兵事,若不是他,河间县城早就被贼寇所破了。先是看到贪官死,接着又看到好官晋升,人人抱以最热烈的欢呼。
“信都义士苏邕率领郡兵为州郡讨伐贼冠,英勇牺牲,追赠信都郡丞、朝请大夫、抚恤黄金千两…其子苏定方骁勇善战,胆气超群。以十五岁之龄继承亡父遗志,多次率先冲锋陷阵,先在郡南大破清河叛军首领张金称,接着又在郡西打败了邯郸叛军首领杨公卿!因功册封正五品虎冀将军,赏金五百!”
“多谢殿下!”苏烈泪水婆娑,上前接走了属于父亲和自己的荣耀。
“义士魏征协守武阳郡有功,册封为河北道行台省刑部侍郎,赏金五百!”
“多谢殿下!”魏征亦是非常激动!
“清河义士孟任,在贼军攻打清河时,冒死送信,最后不幸死于贼寇之手,追封为朝请大夫,抚恤黄金百两,其子孟融,由朝廷抚养成人,并免费就读义学!”
百姓再次欢腾!
“义士古越……”
“……”
杨侗一口气追赏了百名民间义士后,大声道:“由于时间关系,就不一一详读,其余有功之士,尽皆有赏,人人留名县志、勒石记功。”
这一下,呼声更大了。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所需所求莫过于名利二字。
追名逐利是绝大多数人一生的目标,真正能够淡泊名利的又有几人?
虽然说逝者已矣。
但杨侗对立功之士的丰厚奖励,引起了人们的热烈议论!
名留县志、勒石记功、名垂不朽的封赏,如何不让他人羡慕心动?
各级官吏都以此作为人生的榜样动力,一个个都精神抖擞的勤于政务。而百姓,也会以此为榜样,努力做好一个本分的人!
看到激动的百姓,杨侗知道自己的作为起到了广告作用,用不了多久,自己赏罚分明的形象必将传遍整个河北道,从而令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对未来多了盼头。
.........
白天的欢腾终于随着夜幕降临而渐渐安静下来,河边还流淌着七千多名恶匪、一千六百多名不法官吏的血迹,仇恨随之消散,屈辱的伤疤需要时间来慢慢治愈,相信更多的人今晚将无眠,考虑他们未来的生活,毕竟活下去才是将要面对现实。
县衙之中,灯火通明。
杨侗高坐主位,下首坐着杨恭仁、杨师道、魏征、裴仁基、杨善会、杨元弘、高雅贤、王琮、皇甫无逸、孔颖达,秦琼、罗士信、裴行俨、牛进达等文武尽在。
大家聚在一起,紧急商议战后重建工作,争取把春耕落实。
“官吏方面安排得怎样了?”杨侗向杨恭仁问道。
“二十郡的县令、县丞、县尉、功曹、主簿全部换成预备官员了,他们好不容易盼到机会,又因为‘试用制’所带来的危机感,个个都极为用心。”
这段时间以来杨侗在前面打,杨恭仁在后面抓上谷郡、涿郡以南十三个郡的吏治,河北道乱了七八年时间,忠于朝廷的早就死得差不多了,活着的都是领着朝廷俸禄,却当乱匪内应的家伙,固然,因为他们左右逢源而保住了地方百姓的性命,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杨恭仁一点没客气,不是抓到河间砍头,就是革职查办轰出河北道。
“预备官员都没从政经验,不会把地方搞乱吧?”杨侗担心道。
“殿下大可放心!”杨恭仁笑了一笑:“我挑的人选,都是表现出色之士,或许会出现失误,但决不会越治越乱的现象。”
“小失误再所难免,我可以容忍。”
杨侗对于杨恭仁没什么不放心的,然后向杨师道问道:“来自河南道的灾民统计出来了吗?”
这时的杨师道,瘦骨棱棱,他是民部侍郎,主管着灾民安置工作,有点风吹草动都生恐那些流民闹事,每天坐卧不宁、食宿不安,整个人足足瘦了一大圈,再也没有之前的儒雅神采,不过压力大,成长得也非常迅速,比当初多了几分沉稳气质。
“根据来自河南道的登记统计,到目前为止,迁入河北道的百姓约有八十三万八千余户,人口共计三百二十万余,按殿下的计划。这些人口尽数安排到了清河、赵郡、博陵三郡,五百户为一村,人均十亩田地,设调解纠纷的村长一人、副村长二人!清河郡、赵郡是大郡,各自安排三十五万户,余者尽在博陵。”
杨师道也不看书卷,倒背如流的向杨侗汇报河北道如今的一些基本情况:“清河、赵郡的人口比战前还要鼎盛充足,已无多余的田地,以后新增人口只能通过开荒获得田地!粮种已经下发到位,百姓们现在都在抓紧时间修练田地,不会延误今年的农时。百姓对于‘以工代赈’非常拥戴,每天都有大量青壮参与河道、水渠的修缮挖掘,等到过了农时,再修城墙、道路、加固堤防!”
杨师道雷厉风行的作用及速度,令杨侗为之惊叹:“幸得师道先生来投!否则,局面哪有这么好、这么快。”
“也是殿下的策划方案精准明确,我不过是依葫芦画瓢而已!”杨师道谦虚的笑道。
“清河、赵郡、博陵是安置灾民的重点郡,是最容易出问题的地方,清河郡有杨善会大人坐镇,我很放心,重点开发高鸡泊这个流寇藏身之处。”
杨侗接着说道:“但是赵郡、博陵缺少郡守主持大事,故而,我决定让皇甫大人转仕赵郡、杨元弘大人转仕博陵,”
“多谢殿下信任!”杨善会、皇甫无逸、杨元弘郑重应命。
“百姓安置工作是重中之重,若是处理不好,就会出大乱子!各位郡守大人务必将此事当成一场血战来对待!”
“喏!”众人凛然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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