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鼎微微愣了一下,有些不悦地看了那侍女一眼。侍女笑了笑道:“官家有好久没来都没有来娘娘这玉乔宫了,您看娘娘这是不是因为过度相思引起的病症啊?”
陈玉鼎笑道:“怎么可能是因为过度相思引起的……”突然间陈玉鼎浑身抖了一下,脸色巨变。
乔贵妃笑靥如花地说道:“陈御医有言但说无妨,本宫不会讳疾忌医的。”
陈玉鼎浑身微微颤抖着说道:“娘娘这病因起于气血不足,内心抑郁。只需服用一些安神宁气的汤药,再注意放松心情必当快速痊愈。”
“那如此有劳陈御医了,一会儿我让金玉陪你一起去御医院取药如何?”乔贵妃温柔地笑道。
站在陈玉鼎身后的梁薪不断皱眉,他虽然没有亲手去诊脉但他察言观色的能力却是不低的。陈玉鼎刚刚一番表现让梁薪肯定乔贵妃肯定得了一个什么不可告人的病。
不会是艾滋病吧?梁薪心中恶意地想到。
陈玉鼎站起身微微躬身道:“娘娘若无其它吩咐,卑职先行告退了。”
“好的,玉儿跟着陈御医一起去吧。”
“是,娘娘。”金玉从乔贵妃身后走到乔贵妃面前行礼道。
回到御医院梁薪看得出来陈玉鼎有些不高兴,甚至于有些不安。安排了梁薪的一些学习任务后,陈玉鼎早早地离开皇宫回家去了。
陈玉鼎是御医院的首席,梁薪作为陈玉鼎的徒弟自然有很多特权。比如现在他一整个下午都不用干任何重活,只是去御药院里按照陈玉鼎给他的《神农本草经》逐一熟悉各种药材而已。
来到御药院,跨进大门梁薪就看见小春子正坐在院子里悠闲地晒着太阳,另外三个貌似是新调到御药院的小太监正在打扫院子。
小春子看见梁薪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叫道:“福哥!”
梁薪敲了一下小春子的脑袋道:“不长记性,我已经叫回本名梁薪了。你以后要叫我薪哥。这才没两个时辰的时间,地位提升不少嘛。”梁薪指了指周围的三个小太监。
“哦哦哦,对对对,薪哥,薪哥。”
小春子拍拍手大声叫道:“诶,你们几个都给我过来。”
三个小太监拿着手中的扫把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小春子直接梁薪得意地说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大哥梁薪。御医院首席陈御医的徒弟。都愣着干嘛?叫薪爷。”
“薪爷、薪爷……”三个小太监谄媚地叫道。
梁薪摆摆手道:“大家不用客气,你们都忙去吧,我找小春子有点事。”
“是,薪爷。”三名小太监应了一声后躬着身退下。
小春子笑着道:“薪哥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小春子但凡能够办到的就绝不推辞。”
“倒也没什么事,你等下带我到御药院的库房里去一趟,我看看那些药材熟悉一下药性。”梁薪道。
“没问题。我马上去给薪哥您开库房门。”小春子拍着胸口道。
梁薪点点头跟着小春子一起进入了御药院的库房。在库房里呆了两三个时辰后,梁薪利用他那超强的,变态的记忆力将几百种药材一一记在的心里。
从库房里出来,小春子赶紧凑上来道:“薪哥完事了?”
梁薪点点头:“嗯,没事了。我先走了啊,改天再来看你。”
“别啊。”小春子赶紧拉着梁薪道:“薪哥,我这还有事求您呢。”
“有事?什么事?”梁薪问。
小春子搓着手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道:“我知道薪哥您认识字,我家里寄了一封家书给我,我想让您给我念念。”
“哦,就这事啊。”梁薪接过信封拆开,抽出信纸抖开开始念道:“狗蛋儿吾儿?小春子,这不是写给你的吧?”
“是我的。”小春子抓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狗蛋是我的小名儿。”
“哦。”梁薪点点头后接着继续念,整个三张信纸全是小春子的父亲、娘、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的问候,小春子听着眼泪不断地往下流。最后竟然开始崩溃的失声痛哭起来。
梁薪看着小春子痛哭流涕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他拍着小春子的肩膀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过了一会儿后梁薪突然想道说:“小春子你别哭了,要不我帮你写一封回信吧?”
“写回信?”小春子果真一下不哭了,抬起头来满脸惊喜。
北宋时期文人被比作天之娇子文曲星下凡,整个皇宫里除了官员御医之外很少有人识文断字。即便有那么几个太监读过一两年私塾文化水平也不高,并且他们还都有品级。是永远不可能给小春子这种没品小太监写回信的。
“你这么激动干嘛?不就是回信嘛,你去给我拿笔墨纸砚来,我马上给你写。”梁薪笑着说道。
“好嘞!”小春子欢快地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御药院里跑。
梁薪笑着摇了摇头,慢慢走回御药院里。
天色已经开始渐黑,小春子为梁薪点了蜡烛。三个小太监一个研磨,一个沏茶,还有一个准备着挑烛芯。他们像看西洋把戏一样看着梁薪,因为梁薪还是第一个愿意给没品小太监写家书的人。
梁薪拿着毛笔在砚台里饱饱地沾了下墨,然后小春子开始念梁薪开始写。为了让小春子的父母方便找人念,所以梁薪写的时候用了很正楷的柳体。
小春子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直到一旁观看的小太监小都子说没墨了小春子才发现梁薪已经为他写了十几篇纸,于是赶紧停止。
梁薪伸了个懒腰,拿起信纸吹干后道:“小春子我给你念一下,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梁薪拿着信纸很认真地给小春子念了一遍,然后问道:“小春子有需要改的地方没?”
小春子的眼泪一下留了出来,动容道:“薪哥……”之后全是哽咽,说不出话来了。
梁薪拍了拍小春子的肩膀道:“我们是好兄弟嘛,给你写封信而已,至于这么感动吗?”
小春子不断抽泣不断流泪,梁薪往窗外看了看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御医院了,有空了我再来看你。”
小春子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梁薪手里道:“薪哥,这润笔……”
梁薪微微愣了一下,继而就发怒了。他将银子塞回小春子的手里道:“小春子,你看不起我是吧。我们这样的关系我帮你写信还用你给什么润笔费吗?”
小春子微微一愣道:“不是薪哥,这是规矩啊?”
“什么规矩?我们之间没这规矩,你自己把这银子收好!”梁薪面带怒意,小春子没敢推辞赶紧把银子收了回去。
梁薪笑道:“这还差不多,我走了。”
小都子他们三个太监相互对视了一眼,三人突然一起跪到梁薪面前道:“薪爷!劳薪爷费心也给咱们三人写一封家书。”
“你们也要写?”梁薪愣了愣问。
“你们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劳烦薪哥给你们写家书?”小春子怒道。
梁薪一下拦住小春子道:“写封家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样吧,今天天色已经晚了,我再不走宫里就要宵禁了。你们明天到御医院来找我,到时我再帮你们写。”
小都子三人大喜过望,纷纷磕头道:“多谢薪爷,多谢薪爷……”
“好了不用客气,你们是小春子的朋友也就是我梁薪的朋友,朋友之间相互帮助是应该的嘛。”
梁薪一边说着一边将小都子三人扶起来,小春子听见梁薪的话浑身想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脸上的表情就仿佛是骨头轻了三两那么自在。
回御药院的路上,梁薪经过玉寒宫。
玉寒宫是一个冷宫,据梁薪脑海里小福子的记忆,这个冷宫里似乎住着一名姓王的昭仪。昭仪是妃嫔的一个等级,比妃要低一个档次,属于九嫔中的一种。
梁薪刚刚靠近玉寒宫就隐隐约约听见一阵琴声。琴声婉转低诉、直透人心,就连不是很懂音律的梁薪似乎有听懂了琴声中饱含的悲伤和孤独。
梁薪下意识地循着琴声传来的地方走去,三转四转的便走进了玉寒宫。跨过玉寒宫宫门,整个操场阴风阵阵,难怪宫里有人传说玉寒宫住死过七个妃嫔,是个不折不扣的鬼宫。
进入宫内,琴声变得清晰起来,那悲伤的琴音让梁薪心里堵堵的,仿佛有一种不安的情绪找不到宣泄的口子。
梁薪推开玉寒宫正门走进正厅,琴声戛然而止。
黑暗中传来一声冷漠地质问:“本宫虽然已经被打入冷宫,但应该还没有没落到一个无品小太监就可以随意闯本宫宫苑的地步吧?”
梁薪浑身一颤,如梦初醒地急忙解释道:“娘娘请息怒,奴才偶然经过玉寒宫,听见娘娘美妙琴音后便不由自主了闯了进来。奴才该死,请娘娘恕罪。”
虽然很不情愿,不过梁薪还是一下跪倒在地上。毕竟这事要是被王昭仪报给内侍省那等待梁薪的就只有一个下场,死!
黑暗中的王昭仪沉默了片刻,然后便传来一声叹息道:“你能听懂我的琴音?”
“心情零落于十指,曲调伤怀在一杯。”梁薪忍不住暗自回味了一下之前的琴音道:“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黑暗中寂静一片,梁薪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也不想再说什么。黑暗之中的王昭仪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间也是一言不发。
静悄悄地房内死一般的静,梁薪能很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过了一会儿,一团火光亮起,五盏黄铜烛灯被点亮整个房间顿时亮如白昼。
梁薪从地上站起来两眼有些发直。一张墨黑古琴后面坐着一名白衣女子,从外貌上看大约二十三四岁。不用想她自然就是这玉寒宫的主人王昭仪。王昭仪长长的青丝随意地挽在后面,一张白皙绝美的面容带着三分冷漠,三分孤寂以及四分忧伤。
梁薪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心中不停说道:“这世界居然还有这么漂亮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就是看一眼也算是莫大的福气啊。”
王昭仪的双目一开始全神贯注地看着面前的古琴,然后她抬起头眼波流转落在梁薪身上。王昭仪道:“想不到整个宫中能听懂我琴音的竟然是一个小太监,你叫什么名字?”
梁薪微微躬身道:“回娘娘的话,奴才叫梁薪。”
“良心?”王昭仪冷笑一声道:“这世界上的人真的会有良心吗?”
梁薪表情一滞,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是梁上君子的梁,薪火相传的薪。”
“梁上君子薪火相传?”王昭仪这次真的笑了,这个八个字连起来念不就是说梁薪是个小偷吗。
梁薪脸色一变暗道糟了把平常把妹时候的自我介绍也说出来了。在现代时梁薪每次泡妞都会这么自我介绍,既展示了自己的风趣又显示出了自己的与众不同,很容易引起女生继续了解追问的兴趣。
王昭仪没有紧抓着梁薪的名字说事转而问道:“你懂音律?”
梁薪想了想道:“略懂一二,但不会抚琴。”
“哦?宫里居然出了一个懂诗词音律的小太监,不会抚琴那你会什么?”
“吹箫倒是略懂一二。”
梁薪回答完脑海中立刻想起当初自己悲催的以为会吹箫比较有才子范好把妹,于是他苦练吹萧,学会后他在自己企鹅号的个性签名上写着精通音律,尤爱吹箫。结果造成一天之内有三百多名同志加他企鹅号,而企鹅号里原本的女人再也没有搭理过他。
“吹箫?”
王昭仪站起身走向身后的墙壁,梁薪这才看见那里居然挂着一支玉箫。王昭仪将玉箫取下来递给梁薪道:“愿意与我琴箫合奏一曲吗?”
“琴箫合奏?”梁薪微微一愣,他没有注意到王昭仪将自称从“本宫”转为了“我”。梁薪道:“我只会一首琴箫合奏的曲目。”
“只会一首?什么名字?”王昭仪问。
梁薪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傲然道:“笑傲江湖。”
“笑傲……江湖?”王昭仪低头轻轻重复着这四个字美目越来越亮。然后她抬起头问梁薪:“我不会,你能教我吗?”
梁薪仔细回忆了一下96版笑傲江湖里那经典的琴箫合奏乐谱,确定自己还能完全记住后梁薪点头道:“好,我教你。”
梁薪也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把王昭仪的身份给忘记了。
王昭仪的音律造诣很高并且琴箫皆精。梁薪只简单教了王昭仪半个时辰王昭仪就已经能熟练的将整首笑傲江湖给弹出来了,确定王昭仪已经熟练后梁薪拿起玉箫道:“好,我们一起来一次。”
“嗯。”王昭仪双目中透露着兴奋使劲点头应道。
梁薪用双手按着箫孔道:“好,预备,开始!”
王昭仪一拨琴弦,急促的琴声立刻响起。紧接着梁薪箫声一响,两人的琴音与箫声完美契合。一开始二人一个弹琴一个吹箫倒也没什么但是到了乐曲一般的时候二人竟然不由自主地开始眼神互动起来。
二人似乎都已经陷入这乐曲的意境当中,一曲终了两人都看着对方久久不说话。
忽然一只老鼠叫了两声,王昭仪立刻回过神来有些慌张地说道:“天……天色不早了,你回吧。”
梁薪打了一个激灵顿时想起眼前这位美人是宫里的昭仪娘娘,别说深夜与她琴箫合奏了,就算是想一想被人知道了也会遭到凌迟处死。
梁薪背后冒出冷汗,默然点头转身离开。当跨出房门的那一刹那,梁薪心中蓦然升起一股失落,淡淡的却又很明显。
走出玉寒宫大门,梁薪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然后便有两队侍卫提着灯笼从两边的拐角处巡逻过来。梁薪心中一惊,顿时想起现在已经到了宵禁的时间。于是梁薪立刻返回玉寒宫中,走到宫门口停下了脚步。
“吱呀”漆红雕花木门打开,王昭仪看了梁薪一眼后拉着梁薪的手走进了屋内。
梁薪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屋外又看了看王昭仪,最后只得伸出右手道:“我……我忘记还你玉箫了。”
“扑哧”王昭仪掩嘴轻笑一声,梁薪顿时被这一个笑容给迷晕了。
王昭仪拉着梁薪的手走进寝室道:“已经宵禁了,你在宫中胡乱走动会被御龙直的人抓住打板子的。今晚你就在我寝宫里休息吧,明天一早再走。”
“诶。”梁薪点了点头,径直走到床边坐下。
王昭仪惊讶地看着梁薪问:“你准备睡床?”
梁薪四处看了看,发觉这寝宫里就只得一张床。于是他赶紧从床上蹦起来道:“我睡地上。”
王昭仪点点头指着床边的木柜道:“柜子里有棉被瓷枕,自己打理一下吧。”
“哦。”梁薪依言去取棉被枕头打地铺,打好地铺后梁薪正准备睡觉,王昭仪问:“梁薪,笑傲江湖是你创的曲目吗?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首曲子。”
梁薪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点头道:“以前无聊的时候写的一首曲子。”
“真的是你创的?那你还写得有其它曲子吗?”王昭仪兴奋地问梁薪。
梁薪想了想后道:“有很多,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得惯。”
“走,你说来我弹试一下。”王昭仪拉着梁薪的手就往厅中走,梁薪无奈地摇摇头悲声叫道:“拜托”
坐到正厅中的古琴旁,梁薪将《沧海一声笑》哼唱了一遍给王昭仪听。此词此曲顿时将王昭仪给惊呆住了。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王昭仪痴痴地低声复念这首歌的歌词。
梁薪想了想后道:“其实还有一首曲子你可能会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