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沈曜舟带来的保镖一路上好像都格外的表情凝重,宋绮诗扭头扫了一眼,没看出个名堂。
她抱紧了怀里的包。
害,装了个奖杯还挺沉的。
航班是学校一早出钱就订好了的,到了机场后,依旧是工作人员引着他们先到了VIP候机室等候。
“飞机还真延误了啊……”带队老师看了一眼手机上发来的航班信息,抬头说:“如果今天没办法回海市的话,我们就在机场酒店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回是肯定要尽量早点回去的。
沈曜舟和宋绮诗都是高三学生,明天就又是周一,再不回去该要耽误课程了。沈曜舟耽搁得起,但宋绮诗可耽搁不起。因此带队老师心底多少有点担忧。
有个学妹一直想和沈曜舟说话,但是说不上话,她想到了在酒店大厅的时候,沈曜舟的保镖拿来的那些伞,心念一动,笑着看向了沈曜舟,说:“沈会长好像是有自己的私人飞机吧?”
沈曜舟连眼皮都没掀一下,显然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学妹不死心。
她看了看宋绮诗,心想,只要像宋绮诗一样装作自然大方地和沈会长交谈,就可以了吧?
学妹忍着忐忑的心情,往前伸了伸脖子,再度出声:“那,那我们不是可以坐沈会长家的私人飞机回海市吗?”
沈曜舟这才分了一点目光给她,并且同时开口:“没有飞行许可。”像是难以忍受她的愚蠢发言了一样。
学妹有点失望:“啊?不行吗?”
沈曜舟冷冷道:“有钱有私人飞机有自己的机长,一样也要遵守中华人民共和国飞行基本规则。”
学妹噎了噎。
她家里只是有一所小公司,她没有私人飞机,更没有自己的机长。
她脸上有点挂不住,忍不住道:“那明天呢?明天也不行吗?”
带队老师轻咳一声,说:“明天咱们就可以坐延误的航班了嘛。”
“那哪一样……”学妹小声说。
显然不死心,想蹭一蹭沈曜舟的私人飞机,觉得那个应该更好,或者说,更有排场。
“你是认为私人飞机比企业航空做得更好?”沈曜舟淡淡反问。
不远处就站着该航空的工作人员,学妹当然不敢的说是,就尴尬地笑了下,说:“这样我们不是更省事吗?”
“国内航空优秀的飞行员,都分布在国企、央企和几个大型民企航空公司。下雨选择他们,做聪明事,才叫更省事。”这话就不太留情面了,就差指着对方冷冷斥骂,你真是个蠢货了。
宋绮诗在一边有点迷惑。
嗯?
有着国外军.火.商背景的黑.道太子爷,竟然如此朴实,并宣传起了遵纪守法,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又或者学霸的思维就是这么清奇?
那个学妹这下彻底住了嘴,别说再开口搭话了,她能努力憋住嘴巴里的哭腔都不错了。
其他人也不敢在沈曜舟眼皮子底下安慰她,只能让她自个儿伤心难过去了。
他们的飞机延误了四个多小时,最后还是起飞了。
雨已经渐渐变小,宋绮诗隔着飞机窗户再看下面被浅浅一层雨雾蒙住的城市,还有种别样的美感。
等到机场降落,这次学校大巴就没有来接人了。
因为刚好是周日,大家也不用返回学校。于是这些跟着一块儿去的同学,纷纷被各家的小车接走了。
转眼就只剩下了带队老师、宋绮诗,以及一个沈曜舟。
沈曜舟的保镖已经开车去了。
宋绮诗转头看了一眼,有点不太理解,他为什么出一趟远门要带这么多保镖,足足十来个呢,还都全部作了伪装打扮。
机场路有很长一段距离,这边打车也并不是太好打车,毕竟每天来往的乘客来多了。
带队老师本着尽责的想法,转头征求沈曜舟的意见:“沈曜舟同学,你方便送宋绮诗同学回家吗?”
他要是自己有车的话,肯定就由他这个当老师的来送了。但他没车唉。
宋绮诗摆了摆手:“不用……”
沈曜舟:“好。”
两个人几乎同时出声。
“好。”带队老师笑了下,看着宋绮诗说:“你也不用跟他客气,大家都是同学嘛。”
虽然同学爱这个词,在沈曜舟身上压根就没出现过。但他觉得自己作为老师,还是得这么夸一夸的。
恰好这时候沈曜舟的保镖把车开过来了。
宋绮诗低头看了眼时间。
已经是傍晚七点了,她也不想再折腾了,就上了沈曜舟的车。
带队老师见状,这才松了口气。
等上了车,宋绮诗就又用外套裹头挡光、睡觉。
宋绮诗还真的睡着了。
她睡得半梦半醒的时候,突然听见了沈曜舟的声音:“……宋绮诗。”
她刷地睁开眼,猛地往旁边躲了躲,一头磕上了玻璃。
靠。
好痛。
宋绮诗扯下脑袋盖着的外套,抬手揉了揉:“这什么玻璃?头盖骨都快碎了……”
沈曜舟抬手屈指按在了玻璃上,淡淡说:“防弹的。”
宋绮诗:“……”
行吧。
沈曜舟的车果然坐不得!
太可怕!
沈曜舟抿了下唇,问:“要去医院吗?”
宋绮诗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问:“你刚才叫我干什么?”
“到你家了。”他顿了下:“这是你家吗?”
宋绮诗扭头去看,车窗外,熟悉的外墙老旧的单元楼。
再一看,楼上,乃至楼下来往的邻居,都伸长了脖子在打量这辆和这里显得格格不入的豪车。
宋绮诗不再停顿,连揉头也顾不上了。
她飞快地把外套塞入背包,将背包往背上一甩。
“唔。”沈曜舟闷哼一声。
宋绮诗:?
她回头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啊。”
沈曜舟遭到了背包的痛击。
宋绮诗打开门,脚底抹油飞快地溜了。
那个奖杯就被她放在最外层,砸人好像还挺疼的。
上了楼,掏出钥匙打开门。
宋绮诗正和宋义勇撞上。
“总算回来了……”宋义勇刚开了个口,宋绮诗就越过他,直直冲入了卧室。
这时候于秀从厨房出来,两手还沾着洗洁精的泡沫,她惊讶地说:“这么快就回来了?”
宋义勇冷哼一声:“是啊,回来了,也不知道叫人,就这么回卧室了,改天你好好说说她。”
于秀一句也没听进去,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她有太多的话想问问宋绮诗。
宋绮诗累得要命,把包往桌上一放,再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放好。
压在最底下的是雍扬送的宝石,还有楚羿年给的钢笔,以及那本被压得皱巴巴的五三。
宋绮诗心念一动。
她将东西放进抽屉以后,就立马开始翻找整个卧室了。
反正身上也够脏的,宋绮诗什么柜子上堆满灰的地方啊,还有平时难以打扫到的床底,全都找了一遍……
终于,她从床底摸出来了一个快递箱子,箱子里挤满了过往的试卷和作业本,乱糟糟的,上面还有灰。但是灰尘的分布不太均匀,有一块明显没什么灰尘的痕迹。
宋绮诗把那一块儿放着的卷子全部掀开了。
下面露出了一个微微变形的鞋盒子。
揭开鞋盒,没有什么日记本,但却有一些小玩意儿……
有笔,有崭新的日记本,有镶着人造珍珠的小钱包,有发卡……这些是便宜的,像是从学校门口小卖店就能买到的东西。
剩下还有较为精致的手链,造型独特的小灯,带有异域风情的捕梦网我……这些看上去价格稍微贵一点。
它们被零碎地放在一起,有的有包装,有的没有。
宋绮诗还从底下找到了一张小纸条,上面记着这些东西大概的价格,每一个价格后面还跟了个字。
有的是“李”,有的是“宋”,有的是“冯”……看上去像是人的姓氏。她还从中找见了一个熟悉的字眼:侯。前面的价格是150。
宋绮诗:……
这都什么玩意儿啊?
她把盒子盖上,先塞了回去。
有空再回丰水中学一趟好了。
其实她不回去也可以,甚至可以就像是侯俊说的那样,进入瀚海高中之后,彻底和过去划清界限。
但宋绮诗很不喜欢有隐患埋在暗处的感觉。有迷惑,就一定要弄清楚。不然等到不知道哪一天突然爆发出来,那才叫烦死人。
这时候宋义勇来敲门了。
“上一段时间学,还没个礼貌了?老子花钱送你上学上错了?赶紧出来,我和你妈有话要问你。”宋义勇在门外大着嗓门喊。
于秀的声音没多久也响起了,她说:“听小姨说你去京市了,是学校出钱带你们去的吗?楚少好像也在?你们是不是一起吃饭了?”
宋义勇又急吼吼地问:“还有刚才送你回来的那辆车是谁的?是不是楚少?”
宋绮诗翻了个白眼,拿出换洗的衣物,走过去打开门。
她打了个呵欠,眼角挤出两滴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泪水:“我好累,我要洗澡睡觉,明天还要上学。”
于秀犹豫一下,到底还是没拦她。
要问,什么时候不能问呢?
宋义勇还想说点什么,被于秀温声温气地劝住了。
宋绮诗洗完澡,简单又吃了点东西,然后就刷牙睡觉去了。
宋义勇计划着第二天起来好问问她,结果第二天宋绮诗很早就去学校了,习惯了睡懒觉的宋义勇压根没能堵到人,自是好一番跳脚。
京市新风媒体的办公室。
正值工作日,主编站在办公室里,指挥着一个小编辑:“嗯……对,就这个,拷给我。”
因为主编站在旁边,一时间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格外紧张,气都不敢喘。
门外走进来一个男人,笑着说:“小王啊。”
那个小编辑抬头看了一眼,马上打了声招呼:“总编。”
主编转头看见了,自然也跟着打了招呼。
总编笑着说:“小王,那天你们不是去跟了个英语竞赛的现场吗?有那几天演讲环节的视频吗?就要那个女孩子,那个叫宋绮诗的女孩子,就要她的,如果有多个机位的,就都拷给我。”
小编辑愣了下。
主编也愣了愣,笑着说:“您也要这个视频呢。”
“怎么?你也要?”
总编和主编面面相觑。
总编“啧”了一声,问:“谁给你打的电话?”
“金总亲自打的电话。”
总编咂嘴:“我这儿是楚先生身边的汪特助打的电话。”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由一阵感叹。
小编辑一边找视频,一边耳朵竖起悄悄听。
心说……这样的事,也不少见。经常上头有些大佬,看中了某个上过镜的女孩子,就问他们要视频,要完视频,还会安排他们去假意做采访,实际是要联系方式。这些有钱人的花花肠子,那是一圈儿又一圈儿。
不过这个才刚参加英语竞赛的女孩子,年纪还不大吧?
不知道这么倒霉,是被哪两个老色.魔看上了?
宋绮诗到学校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她揣着比赛的奖金没有告诉于秀夫妻,早上还拿了一张一百块,特地绕远路,买了学校后面那条街上的酥油饼。
等她咬得满嘴油走进教室。
所有人都朝她投来了注目礼。
下一刻,大半个班级的人的欢呼声都响了起来:“宋绮诗!”
“宋绮诗牛逼!”
“第一名回来了!”
宋绮诗犹豫了一下。
我要不要擦个嘴先呢?
雍扬的位置上空荡荡,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忘记了雍扬。
“说说,比赛的感觉怎么样?”
“演讲的时候紧不紧张?”
“我靠宋绮诗你真的帅爆了!我要跟你学英语!”
“哈哈哈哈我们三班也拿了个第一!牛逼!第一!你奖杯带了吗?让我摸摸吧……”
“我想看看证书,证书带了吗?”
宋绮诗在其他人的拥簇下,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也就这时候才分神想了下,唔,雍扬没回海市吗?
“阿嚏……”雍扬坐在机场冰冷的椅子上,打了个大喷嚏,脸黑如炭。
头上的广播还在播着:“因恶劣天气延误……”
都他妈延误一个晚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