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祝一下(1 / 1)

冯跃进一直到11号晚上才匆匆请假赶回来。

作为今年的应届高考生,冯跃进面对的压力就特别大了,学习更是非常紧张。不光他们能考,半年前恢复高考那场考试的参加人数是570万,这里边考上了的都是凤毛麟角,今年这570万剩下的准备了半年,肯定还要加入竞争,并且还会有更多去年没来及考的人加入。

冯跃进压力大呀,一看到冯妙他就特别有共同语言了,姐弟俩交流了半天的高考经,后来冯振兴也加入进来,跟他们聊了会儿部队的事。

“姐,他——”冯跃进下巴示意了一下堂屋的方向,“他们家,没欺负你吧?”

“他敢欺负我!”冯妙笑道,“你就放心吧,你姐哪那么好欺负。”

“嗯,那还差不多。”冯跃进说,“他们家要再敢欺负你,你跟我们说,趁着我哥也在家,咱们修理他!”

方冀南要是知道小舅子这么惦记修理他,不知该作何感想,得亏他对这个小舅子一直很不错来着。

冯振兴道:“放心吧,咱姐有一技之长,有工作能挣钱,婆家自然重视她。姐夫还在上大学,不靠他家里也就只有学校补贴,顶多养活他自己,姐现在一个月工资比咱公社革委会主任还高呢。换了咱姐干啥都不行、在他家吃闲饭,人家不说,你自己心里就矮了半截。”

“你们都放心吧,方冀南这个人,由着他也干不出什么坏事来。倒是你——”冯妙抬手在弟弟脑袋上撸了一把,笑道,“你压力也不要太大,你才十七呢,今年考上当然好,考不上咱就明年再考,我弟弟肯定能有出息。”

冯跃进笑起来,笑够了说:“姐,你也好好考,也别压力太大。”

“我知道。”冯妙说,“高考时候我得回来考,咱俩一起进考场。”

姐弟三人躲在东屋嘀嘀咕咕,然后方冀南也过来了,探头探脑瞧见姐弟三个,赶紧进来了。

“姐夫你也溜出来了?”冯振兴问他。

“溜出

来了。”方冀南道,“满屋子老长辈,陪着说话脸都笑酸了。”

“我这脸从回到家就一直笑得酸。”冯振兴深以为然地揉揉腮帮子。

另外三人一致怼他:

“你是新郎官,你活该脸笑得酸。”

“我们笑得酸还不都因为你。”

“就是就是,这几天你有的笑了。你以为当新郎官只会轻松舒服啊。”

冯跃进:“我说,爷爷跟大子他爷爷可真能聊,太有共同话题了。得亏他俩差一辈,要是同辈,指不定就结拜兄弟了。”

方冀南听了咕咕笑半天,等晚上睡觉,这货悄悄跟冯妙说:“听见没,得亏他俩早没认识,早要认识了,指不定就结拜兄弟,那咱俩就变成兄妹了,万一你再不能嫁给我。”

冯妙看傻子一样的看看他。

方冀南一拍脑门:“不对,那咱俩也差一辈,你得管我叫叔。”然后捏着冯妙脖子叫她,“乖,喊叔叔。”

冯妙:……一脚踹死你个龟孙!

12号冯振兴的婚礼过后,沈父本打算从省城坐飞机回去,结果又被省城的老战友绊住了,留他聚聚,说来都来了,就再多留两天。倒是给方冀南开辟了新思路,四口人为了节省时间和体力,干脆跟着一起到省城,14号坐民航飞机回到了帝京。

一晃到了7月高考,方冀南说一家四口趁着暑假,陪她回去考试,冯妙觉得小题大做了,她是回去考试,可不是带孩子旅游探亲,一个人来回还更方便些,两个人讨论半天,冯妙决定自己走。

“你还真要一个人回去啊?”方冀南哀怨地看看旁边俩小孩,“那我们爷儿仨咋办?”

冯妙:“用不用我烙个大饼给你们挂脖子上?”

俩小孩就嘎嘎嘎笑起来,大子一边笑一边比手画脚跟二子讲“脖子挂大饼”的故事。

“妈妈,我跟你去,我跟你去。”二子赶紧爬到冯妙腿上坐着,笑嘻嘻卖乖道,“我跟你去,回家找姥姥。”

“妈妈我也跟你去。”大子眼睛瞟着方冀

南,“我可不要在家挂大饼,爸爸做饭不好吃。”

冯妙说:“我一个人回家,拎个挎包考完试就回来,我还轻松一些,再拖着你们,路上还得照顾你们,还得给你们带吃带喝带那么多东西,车票还得多花钱,这个天气出门又那么热,一不小心再中暑。”

大子:“幼儿园都放假了,我们可以在姥姥家多住一阵子。”

“对,你们爷儿仨都放暑假了,就我没暑假。”

冯妙心里哀怨了一下,放假后人家爷儿仨每天在家舒服着,就她一个人还要每天顶着大太阳辛苦上班,那种感觉,心里就特别不平衡。

冯妙道:“那你们回去?你们回去能在家住一整个暑假,把你们留在老家,我考完试就得回来上班了。”

俩小孩一听,那不行,妈妈回来,就把他们扔在老家?虽然老家有姥姥姥爷他们,可是他们想要妈妈呀。

“关键是就你一个人得回来,不然我们就能回去住一阵子。”方冀南很没同情心地说道,转头商量两个孩子,“那要不我们就别回去了,我们跟着你妈急急慌慌到家再回来,也不值当的,留下来爸爸带你们去学游泳、去少年宫玩,让你妈轻装上阵回去考大学。”

把俩孩子商量妥了。

方冀南道:“那你还是坐飞机吧,这三伏天,火车里都能把人蒸熟了。”

绿皮火车,哪怕窗户全打开,大夏天的骄阳下你想想热不热。

双面绣小组正式开始运转后,冯妙的工资涨到了两块二一天,庄老那边说年底能应该给她申请涨到三块钱一天。手里还有点积蓄,除了养孩子也没别的负担,这么一来,冯妙就觉得经济上轻松多了。

一张机票四五十块钱,一来一回一百块,有点舍不得,可是快啊,原本四五天的路程大半天就搞定了。

冯妙想了想,那就坐飞机吧,她还能省些体力和时间看书,来回节省五六天时间,还能收回来十几块钱工资。

走,回去考试。

7月17日,冯妙独自坐飞机赶

回老家,到家后修整两天,临考前再翻翻书复习,7月20日,人生第二次走进了高考考场。

考试时间是20到22三天,23号结束后又匆匆赶回帝京。

进门看见刘大妈,刘大妈笑着问道:“大子妈妈回来啦?哎呦你几天不在家,他们爷儿仨这几天都看不到人,你大爷说咱们院里都变冷清了。”

冯妙琢磨,这是天天跑出去疯啊,指不定她不在家没有人管头管脚,人家爷儿仨还挺自由的,巴不得她晚几天回来呢。

“刘大爷呢?”冯妙笑道,“大妈,我给你们带了点老家的特产,我娘晒的干菜、红薯干什么的,你跟大爷别嫌弃。”

刘大妈忙说:“这怎么好,千里迢迢的还给我们带东西。你们住这儿可真好,我们老公母俩也多个照应,正好你走的第二天,你大爷晚上心口痛痛得不行,还是你家小方骑车给送去的医院呢。”

“呦,大爷现在好了吧?”冯妙忙问。

“好了好了,可得谢谢小方。”

“那是他应该的,大爷大妈也经常帮我们照看孩子呢。”冯妙笑。

结果她一进家门,差点没认出自己家。怎一个乱字了得!

被子在床上没叠,椅子上搭着脏衣服,地上满地东西,饭桌上摆着象棋、落着纸飞机,厨房水盆里泡着大概家里所有的碗和盘子。

“我这是多久没在家了呀。”冯妙头疼地看看那父子仨。

“没事儿,我这就收拾。”方冀南笑嘻嘻道,“明明计划好的,昨天我们爷儿仨还说好下午大扫除,结果……那什么,计划没有变化快。”

“妈妈不在家,没人监督了呗,爸爸就懒了。”大子嬉笑。

只要妈妈不在家,计划都是水中花。方冀南看着乱糟糟的房间自己也纳闷了一下,明明冯妙在家时,他也洗衣服、洗碗,也挺能干的呀。

“碗都不洗,你们一天三顿拿手捧着吃呢?”冯妙好气又好笑。

二子:“爸爸带我们下馆子。”

“早晨买着吃,中

午回爷爷家吃,晚上下馆子。”大子说。

她怎么觉着,她不在家小孩还挺高兴的呢,多自由啊天天下馆子。冯妙嫌弃地把碗拿去洗了,方冀南则一股脑把脏衣服丢在盆里,倒上水,拿了肥皂来洗。

“感觉考的怎么样啊?”方冀南问。

“自己觉得还行,反正会的都会,不会的都不会。”冯妙洗好碗,一边拿毛巾擦手,一边抬手在方冀南肩膀上重重一拍,“方冀南同志,这次给你记一功,政治大题目好几题都给你押中了,我都一字不落地背下来了。”

“那是,我是谁呀,政治那个题目还不好押。”方冀南颇为得意了一下。

冯妙的分数只能在原籍查,还得到学校或者当地教育局才能查到,冯妙回来时姐弟俩说好了,分数出来第一时间发电报给她。方冀南却嫌电报麻烦,姐弟俩的分数总得逐一说清楚吧,电报是按字数收钱的,你想写多也难,就把沈家那边的电话号码给了冯跃进,嘱咐他查到分数就去邮局打电话。

八月十几号,帝京这边的分数就都出来了,冯妙如常上班,方冀南没事就带着俩孩子去沈家吃吃喝喝顺便等电话,结果一连去了两三天,没有。

一连等了几天都没影儿,眼看别的省分数都下来了,方冀南就嘀咕他们省分数咋出来的这么慢,好在冯妙这几天上班特别忙,她都没工夫着急。

8月19号,天特别热,爷儿仨就呆在家里没去,上午九点多钟的时候小李兴冲冲开车跑来,张嘴就三个字:“考上了!”

“考上了?”方冀南手挡着太阳把小李迎进屋里,高兴地追问,“冯妙考上了,多少分?”

“都考上了。”小李说,“大子的小舅说,昨天晚上他就知道分数了,他在学校等到分数,等他从学校出来,人家邮局都下班了,县城不认识人又没地方借,他就先回去了,一早跑到镇上邮局门口等着人家上班打电话。”

“首长怕我忘了,还专门拿张纸记下来了。”小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起起来的

纸条递给方冀南,“总分500分,大子的妈妈考了337,大子的小舅考了348,都过他们省的线了,他们省农村的分数线才300分。”

方冀南心里啧了一声,心说冯妙这个分数,本科是够了,可要想考帝大考古系……玄。

凭他的经验,恐怕还玄了一大截。

然而这个分数,对于冯妙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610万人考试,录取人数只有40万,冯妙文化基础并不算好,一边上班一边复习,学习时间不足,方冀南原本都琢磨着万一她考不上该怎么安慰她。怕考不上本科,还报了帝京的大专学校。

方冀南对帝大考古系没有多么执着,按这次冯妙报考的四个志愿,全部都是帝京的学校,为了确保,四个志愿分开层次,随便考上哪个都可以,都挺好。

“大子的妈妈没考英语,她弟弟英语还考了58分。”英语这次不算入总分,只作参考,58分也算不错了。小李笑道,“你没看见首长高兴的,这么热的天,他跑去门口树荫下找人聊天,到处跟人家说儿媳妇考上大学了。”

方冀南噗嗤笑了下,心说他父亲这回对冯妙这个儿媳可算是心满意足了。

送走小李,大子就撺掇方冀南:“爸爸,我们去告诉妈妈。”

“告诉她?”方冀南看看外面热死人的毒太阳,“急什么呀,我们先自己高兴高兴,让她再急一天。”

二子:“哦,我要告诉妈妈,你说让她急。”

“你这小子肯定是我捡来的。”方冀南笑嘻嘻在二子脑袋上撸了一把,想了想,“这么着吧,我们现在去了,天这么热,妈妈上班也没空理我们,我们不如等下午下了班,一起去接妈妈,然后晚饭我们就去下馆子,一起庆祝一下。”

二子小脸认真道:“可是我们现在去告诉妈妈,她知道了就能早一点高兴,然后回来路上你就给我们买奶油冰棍,就不热了。”

方冀南:“告诉妈妈和给你们买奶油冰棍有关系吗?”

“有关系,要庆祝一下。”大子道

方冀南看看两个一本正经憋着笑的俩儿子:“行,服了你俩吃货了,你们去拿遮阳帽,我去推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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