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在山林中步行了半旬之久,期间刻意绕开树木丛生的地点,往空旷平坦处走。
即使这样,仍让他遇见了一件怪异事。
深山老林中,昏黑夜色里,陈九竟然是看到了一处宅邸,其中还有老妪提灯守门。
有三人竟是上门拜访,看着打扮,像是书生。
陈九好歹是看过聊斋志异的,这等情形,一看就是怨鬼索命,招人上路,吓得陈九直接返身就跑,还去个锤。
只是跑到一半,陈九忽然又想起了那三个书生,看起模样,是挺寒酸的,不然也不至于夜半行山路,估计是想进城考个功名。
只是这三个书生也太缺心眼了,怎么敢直接往这宅邸里跑,深山中还有这种宅邸,怎么看也不对劲呀。
可怜这三个书生,估计得等下辈子再考功名了。
陈九想着,心就是一横,反正自己死不了,怕个卵,再说自己连那黑虎都能打跑,这区区鬼魅算个屁。
这三个倒霉书生,还是救一下吧。
他打定主意,背后用藤蔓绑着那柄捡回来的尖刀,想着早死早重生,快步走向了那处宅邸。
刚靠近宅邸,他就有些泛冷,是真真正正比远处冷点。
宅邸还很新,悬了几处大红灯笼,门栏之上,似乎贴着一副字画,看不太清,颇为诡异。
越是这样,越让陈九心里犯怵。
奶奶个腿,今晚多半不能善了了。
他硬着头皮,快步走进。
门口那老妪提着灯笼,笑了起来,只是笑得十分僵硬,像是木偶。
“公子来此处,可是要留宿?”
声音异常沙哑,如同碎石相磨。
陈亦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老妪又说道:“公子可要想好,咱们宅邸,不强留人。”
陈九满脸无奈,试探问道:“那你能把刚才那三个书生放出来不?”
老妪阴沉的脸庞笑了笑,更是骇人,“公子与那三位公子是相识?”
陈九点头,“认识认识,你把他们放出来,我们几个哥俩聊两句。”
“既然如此,何不进屋内秉灯畅聊?”老妪说罢,不给陈九回话的机会,直接转身,提着灯笼,径直向屋内走去。
陈九一眼望去,屋内昏黑,有夜风阵阵,甚是阴冷。
他咽了口唾沫,心里安慰自己一句,反正不会死,不怕,便抬脚跟上。
进屋之前,陈九抬头看了一眼门栏上那副字画,只是这一眼,便让他全身惊骇,如坠冰窟。
那哪是什么字画,分明是一张破碎的黄纸符箓!
老妪在前引路,不曾转头,也无言语。
陈九被这夜风吹的脊背发凉,大着胆子打量了一下四周。
周围有几处房屋,其中无亮光,颇为阴深。
他看着前边老妪的伛偻背影,试探问道:“老婆婆,我还能出去不?”
老妪不回话,只是带路。
看来是只准进不准出了。
两人再走一会儿,到了一处房屋之前,屋内明亮,显然是有灯火。
老妪上前开门,嘎吱一声,屋内三个书生正围坐在一起,不知谈论些什么,听到动静,转头过来,茫然看着两人。
老妪沙哑嗓音再次开口,“这位公子说是与三位相识,特来见面。”
三位书生无言,只是神色怪异。
陈九也是欲哭无泪。
老妪说罢,便提灯向外走去,踏出门槛时,突然转头幽幽说道:“屋外天黑路滑,几位公子不要乱走动,小心磕碰。”
自此老妪提灯走远,伛偻背影隐于黑暗,再无声响。
陈九走进屋内,关了房门,看着三个书生,招了招手,尴尬笑道:“大家好。”
三位书生面色古怪,其中一个年纪最大者问道:“年轻人,看你这装束,可是黎阳城的守城将士?为何守到这深山老林中来了?”
陈九咧嘴干笑两声,“这不迷路了嘛,过来留宿一下,改天就回去继续守城。”
另外一名面容冷冽的书生突然说道:“哼,不过一名逃兵而已,进了这宅邸算你脑子不行,运势也不好,不过遇见我们师兄弟三人,又算你时来运转,等会儿你这逃兵就自己躲好,且看我等降妖!”
陈九被这书生一说,脑子有点蒙。
降妖?
啥意思啊,你们不是遇难的穷酸书生吗?
不得是老子来救你们?
那位年纪大的书生笑了两声,解释道:“小友,我们师兄弟三人是流云道观的道士,此次下山,只为降妖,特此假扮一番,好让这鬼物放松心神。”
陈九这下心里就更难受了。
尼玛的,他大着胆子跑进来,到底是图个啥嘛,还得被别人当做傻子。
那年长书生走来,从怀里掏出一物,递给陈九,“年轻人,此物你先拿着,等会儿躲避时,能辟邪祟。”
陈九低头看去,是一个黄纸包成的护身符,其上有些符文勾勒,他赶忙接过,答道:“多谢道长!”
面容冷冽的书生又不太高兴了,冷哼一声。
年长道士皱了下眉头,也有点无奈,自己这师弟心地挺好,就是对人刻薄了点,没有道士悲天悯人的境界,好在也无伤大雅。
他又对陈九道:“年轻人,咱们先不要打草惊蛇,就且坐着,静观其变就好。”
陈九点头,挪了挪身子,几人这就围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把陈九都看困了,他也不是啥闲得住的人,就缓步挪到门边,在三人疑惑的眼神中,把窗户纸捅烂,睁着眼睛往外瞧。
年长道士也不知道该说啥,就随他去了。
其中年岁看着最小的那位道士,也慢慢挪到了陈九边上,好奇问道:“你看啥呢?”
陈九回道:“瞅瞅今晚的月亮圆不圆。”
年轻道士好奇道:“那到底圆不圆。”
陈九摇头,“压根就没月亮。”
年轻道士哑然一会儿,又疑惑问道:“那你还看得这么起劲?”
陈九扭头,瞪着这年轻道士,没好气道:“不然我还能瞅你啊?”
年轻道士见陈九凑近,赶忙往后退了退,微微侧了一下脑袋。
那冷冽男子抬头看了一眼。
年轻道士隔了一会儿,又好奇问道。
“我和张师兄、杨师兄来这是为了降妖除魔,我们进来是在等妖魔出现,那你进这宅邸里又是在等啥呢?”
陈九一听,脸色一黑,心里更难受了,没好气道:“我在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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