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慧明心里装着事,敷衍了一番便出了小院,把家丁头子肖邦叫到书房,劈头盖脸地问道,“老肖,今天谁来见过范小姐?”
肖邦一愣,仔细回忆了一遍,道,“没有人来过啊。”
“那特么的真是邪了门了!”刘慧明骂了一句,又问,“今天有人出去吗?”
肖邦道,“林夫人出去过,至于她有没有见过范夫人标下就不知道了。”
刘慧明骂道,“他玛德,没有一个省心的!”
肖邦又道,“范夫人的贴身丫鬟小茵姑娘昨天回去过,可能是她走漏了消息也说不准。”
刘慧明想了想,这事要是放在伍翠儿身上就说不定了,但林馨儿是一个很本分的人,她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
“小茵以前嫁给谁了?不是说给那人重新找一个老婆吗?”
肖邦道,“嫁给亲卫李威了,现在做锦衣卫去了,我们把她接走之后又给他找了一个,哪知小茵姑娘不愿意,还是隔三差五的回去看他男人,还是以李家大妇自居。”
“我擦,三人行啊!”刘慧明骂了一句,道,“待遇快赶上老子了。”
肖邦嘿嘿一笑,问道,“要不要查一查他?”
刘慧明嗯了一声,“是应该查一下,让他老实点儿,什么事都管可不好。”
肖邦神情肃然,嗯了一声。
刘慧明又道,“算了,这事你还是别管了,我找刘佩琦吧,毕竟是他的人。”
肖邦走后没多久,刘佩琦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刘慧明先狠狠地批了他一顿,刘佩琦平白无故地挨了一顿批,得知事情的原文更是气得脸都白了,半跪着拱手作揖道,“是标下御下不严之过也,先生放心,标下一定处理好这件事。”
刘慧明不紧不慢地抽着烟,道,“嗯,好,不说这事了!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有没有查出来是谁给咱们通风报的信。”
刘佩琦道,“没查出来。不过标下已经加派人手重点盯梢,标下发现一号大院人员往来频繁,九号大院也有些反常。”
一号大院的主人正是国丈周奎,九号大院则是阁臣蒋德璟,周奎出身苏州,而江南一带正是东林党的大本营,周奎也是在东林党的运作下才成为国舅的,两者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关系。
至于蒋德璟,他好像也是东林党呢,难道他们之间有联系?
刘慧明脑子有些疼了,要是惹了东林党可不好玩,他们的势力实在太大了,关键是这帮人最会给人扣帽子,自己混官场也是要名声的。
刘佩琦接着道,“据线人传递的消息,九号大院天天有人进出,书信满天飞,他们明里是在竞选,暗里在做什么可就不知道了。”
蒋德璟这人他接触过几次,表面上至少是个正人君子,或许他们真的是在竞选呢。
刘佩琦道,“一号大院得来的消息还要严重一些,他们已经联合起来了,已经搜集大人几条罪证了,据说有虐待宗室、擅杀俘虏、贪污受贿、秽乱宫廷等罪状。”
刘慧明吃了一惊,前面几项罪状他毫不在意,不过最后一条秽乱宫廷可是大罪,自己那晚上和翠儿、馨儿胡搞不知怎地就被发现了,看来皇宫里还真是四处漏风啊。
刘慧明道,“周奎不过一算命卖卦的市井无奈,那有这么大的能耐,他背后肯定有高人。”
刘佩琦嗯了一声,道,“他和魏藻德、陈演来往都很密切,和东林党人关系也很深,还有,他和闲居涿州的冯铨关系也很好,最近也有书信往来。”
“我擦,他这么厉害吗?”刘慧明有些糊涂了,周奎这家伙和东林党、阉党都有联系,就自己是他的对头,这特么也太欺负人了吧?
刘佩琦欲言又止道,“很可能是东林党和阉党已经联合起来了。”
“卧槽!”刘慧明不由得打了个冷噤,真要是这样,自己可真有大麻烦了,崇祯可不是个意志坚定的人,自己说不定要下大狱了。
还是做好跑路的准备吧。
刘慧明又装上一锅烟,刘佩琦忙给他点上,问道,“不知先生有何打算?”
刘慧明吸了两口,吐出一口演武,道,“暂时没有打算,只有随即应变了,你好好给我盯着他们,有情况随时汇报。”
第二天上完早朝,刘慧明正准备去给永王和坤兴公主讲课,就见一个小太监火急火燎地往里面跑,后面还跟着武弁。
那太监见到刘慧明,忙尖声喊道,“刘学士,刘学士,等一等,等一等,大事不好了。”
刘慧明一怔,驻足道,“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喘了口气,道,“刘学士,大事不好了,潼关城破了,七省督师孙传庭生死不明。”
“啊!”刘慧明惊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自己这段时间要钱给钱要粮给粮,连自己最珍贵的大炮都给了他几十门,竟然还是不能改变孙传庭的命运,还是被李自成突围成功,莫非这是命中注定了的?
刘慧明震惊不已,看着气喘吁吁的小太监,再次确认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太监把那武弁拉过来,道,“千真万确啊,就是他送来的消息啊。”
刘慧明这才看清那武弁竟然是杜云,杜云也道,“这是陕西刚送过来的军报,小的一接到就送进来了。”
刘慧明不再怀疑,喝道,“走,去见皇上!”
刘慧明来到乾清宫,如实禀报了军情,崇祯也被惊呆了,差点儿又晕死过去,一屁股坐在龙椅上,口里直呼,“不可能,不可能!”
刘慧明忙爬起来扶助崇祯,安慰道,“陛下,小心龙体啊。”
哪知崇祯却气急败坏地吼道,“打死,把他打死!把谎报军情之人与我打死!”
刘慧明一时语滞,这掩耳盗铃的本事也太牛了吧,唉,只可惜了杜云啊。
“陛下……”
崇祯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赶着刘慧明,“速去,速去!”
我擦,皇帝疯了!
刘慧明没有办法,只好来到殿外打死杜云。
杜云早已听见了里面的对话,此刻正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见到刘慧明就大声求救,“老爷,救我啊,救我啊!我上有七十老母,下有三岁幼子,我不能死啊!”
刘慧明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喝道,“你他娘的还当自己在混黑社会吗?要抢头彩也要抢个捷报啊,先滚下去吧,有我在,没事的。”
杜云如蒙大赦,爬起来要走,又被刘慧明叫住了,“等等!”
孙传庭竟然没顶住李自成的进攻,刘慧明不由得感叹历史的惯性之强大,问道,“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云小声道,“具体的标下也不知道,好像是陕西爆发了民乱,乱民和闯贼前后夹击,孙督师就败了,现在生死不知。”
刘慧明打发走杜云,又在廊下站了一会儿,突然眼前一亮,心道好机会啊,孙传庭死了,西北没了主事人,李自成又势大难敌,料想其他人不敢接这烫手山芋,自己急于脱身,可不是个好机会吗?
李自成虽然牛逼,陕西毕竟是个穷省,自己有朝廷大义名分,又有湖广和江南的钱粮支撑,应该顶得住他的进攻吧。
再说了,这个乱世待在朝堂之上实在不是个计策,九州大地正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大舞台啊,何不出去闯一闯?
计议已定,刘慧明缓缓地来到殿内,见崇祯斜躺在龙椅上,值守太监正王化民在给他做着按摩,他本人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又恢复了败犬男的精气神。
刘慧明虽然百般不忍,但还是实话实说道,“陛下,潼关确实陷落了,我们当早做准备。”
崇祯斜眼看了看刘慧明,自责道,“朕悔不听先生之言,让孙传庭出关作战,才导致如此败局。”
刘慧明劝解道,“陛下,孙传庭之败与陛下无关,他接到朝廷旨意时潼关已经被围了,出不出关都一样。”
崇祯默然良久才喃喃地道,“难道,大明真的没救了吗?”
刘慧明只得继续安慰道,“不,大明还有救的。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明三百年基业,没那么容易倒下的!陛下且宽心,只要咱们守住太行山的关口,打通中原要道,掌控江南赋税钱粮,仍然有闪转腾挪的空间。”
崇祯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再也不能平心静气地接受意见了,“朕登基以来,国无宁日,好不容易盼来了先生,但局势仍然难以挽回,朕到底是做了什么错事啊,上天要如此惩罚朕。”
“世事无常,人心易变!”刘慧明虽然听出了崇祯对自己的不满,心道你当我是神仙吗?能在几个月的时间就化腐朽为神奇?
心里这么想嘴上但还是劝解道,“陛下之勤勉爱民,天下共知,然局势如此,非陛下之罪……”
“好了,好了,别说了!”崇祯挥手打断刘慧明,苦笑道,“先生虽天纵奇才,却不会安慰人,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话,你退下吧,朕一个人静静,一会儿再宣你入宫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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