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方以智

第二天，刘慧明正在学琴，管家来报说有个年轻官员上门拜访。

刘慧明还以为是来投名帖的，就想随便打发了，哪知洪立煌却道，“来人是个京官，气度不凡。”

刘慧明没办法，只好亲自接见了。

来到一进一看，见一个身材中等的人正站在天井里赏花，虽然是背对着他，但从他的站姿就能看出来确实是一个很注重体态的人。

刘慧明咳嗽了一身，那人才转过身来，刘慧明见他浓眉大眼，面带英气，果如洪立煌所说，是个气度不凡之人。

刘慧明不认识他，只好讪讪地道，“不知公子贵姓，驾临敝府有何要事？”

那人见到刘慧明，连躬身行礼，朗声道，“下官方以智，字密之，现任翰林修撰兼永王和定王讲官，见过大人！”

“方以智？”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刘慧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着还礼道，“哎呀，是方修撰大驾光临啊，失敬失敬！上茶，上茶！”

二人来到客厅，方以智在刘慧明对面坐下，打量了一会儿刘慧明，缓缓地道，“早听说刘侍郎学识渊博，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刘慧明笑道，“学识能看出来吗？”

方以智道，“当然可以看出来。有学识的人举止从容、神态优雅、不急不躁、出口成章！”

刘慧明笑道，“你说的这几样我好想一个也没有，出口成章倒是能沾点边，只不过是脏话的‘脏’，哈哈。”

方以智也呵呵笑道，“大人善谑，也爱自嘲，正是举止从容的表现……”

刘慧明笑道，“算了，你别拍我马屁了，我会认真的。”

二人又打了会儿官腔，刘慧明很不习惯这样的说话方式，率先直奔主题道，“不知方修撰一大早来找我有什么事？”

方以智心道都巳时了，还早吗？

“下官看了大人办的报，觉得很有深意，又差人四处收集，看完之后觉得很不寻常，特别是关于温度和密度一论，简直博大精深，单凭一项可开山立派，因此，学生特来向大人请教。”

刘慧明笑道，“这都是旁枝末学，又不能用来考科举，学了有什么用，免得耽误时间。”

随即想到他已经中了进士，再也不用作八股文了，又哈哈大笑道，“我都忘了，你已经不用考科举了，现在可以学这些旁枝末学了。你想学的东西，我都已经写在上面了，其它的我也没有往深里研究，恐怕教不了你多少啊！”

方以智见刘慧明虽然放浪形骸，却是个实在人，不由笑道，“大人随便一点儿学问，都够下官研究一辈子了，大人何故如此谦虚。”

既然他这一再请求，刘慧明也不好过于谦虚了，毕竟是现代青年嘛，最不缺的就是厚脸皮了。

刘慧明喝了口茶，道，“那你问吧，我有问必答。”

方以智脱口而出道，“大人，为何水烧开了温度就不再上升了？”

刘慧明道，“说句实话，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水是由细小的颗粒组成的吧，这些颗粒被加温，然后就散开了，就形成了水蒸气，就散发了，顺便把热量也带走了吧。我是这么想的，但是并没有去做实验，研究这些必须要用试验去验证，可以大胆假设，但必须小心求证。”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方以智默默地念着，赞道，“此句真是至理名言也。”

两人互相吹捧了一阵，刘慧明便给他普及了沸点、熔点、冰点等概念，并鼓励他往深里研究，最好把世间万事万物的沸点、熔点都测出来。

方以智听得心驰神往，满口答应。

刘慧明却知道现在的的技术水平根本不可能实现。不过，他现在在翰林院坐冷板凳，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与其每天闲得慌就到处找茬弹劾人，还不如给他们找点儿事做呢。

刘慧明道，“关于温度，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所谓‘高处不胜寒’，越往高处温度越低，因此山上的温度比山下要低，如果云从山下漂到山上的话，由于温度降低，就会下雨。反之，则不仅不会下雨，还会形成灾害，影响农作物的收成。”

“啊？”方以智愣道，“温度还和下雨有关系？”

刘慧明点头道，“水有三态，固态、液态和气态，固态的水就是冰，液态的就是水，气态的就是水蒸气，肉眼看不见的，但是能感觉到。给冰加热就会变成水，给水加热就会变成水蒸气。反之，给水蒸气降温就会变成水，这就是下雨嘛，再给水再降温就会结冰了。”

方以智仔细琢磨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地道，“原来如此，这都是自然现象，为何我却一无所知。”

刘慧明道，“因为大明的人都缺乏这种理性思维和逻辑推理能力。”

“这个大人在报上也有讲到”，方以智道，“大人提出的小故和大故，大前提和小前提，三段论、否定之否定等问题，学生研究了许久，深有体会。”

刘慧明笑道，“那你何不把你的体会写成文章发表在《京报》上，让大明的士子都去研究？”

方以智连连点头，“大人说的是，学生一定整理出来发到报上。”

“那正好！”刘慧明道，“我们《京报》正缺你这样的大才写的文章呢，如果你能每期都写一篇就好了。”

方以智大喜，爽快地答应了。

难道不收版权和稿费吗？

刘慧明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主动提醒了他，哪知他却毫不在意地道，“能让天下世人都看到下官的文章，下官已是求之不得，何敢求润笔之资？”

刘慧明摆手道，“不成，不成！俗话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是你应得的报酬，为了长期合作下去，你必须接收。”

方以智推辞不过，只好答应了。

刘慧明道，“咱们的稿费分成两部分，一是每一篇文章的报酬，这是按篇幅来算的。其次，在每年年初，我们都会把上一年的优秀文章整理成书售卖，这可是收入的大头。不过，这笔收入是书社、报社和作者三方分成的，目前的比例是三三四，书社和报社各占三成，作者占四成。”

这个分配方案可比后世的网站狠多了，刘慧明说完就觉得良心不安，连看都不敢看方以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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