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万年在外面杀得兴起,他觉得自己今天真是窝囊极了,说白了他也不过是个菜鸟,虽然从小就在苦练杀人技,但真正带兵打仗这还是头一遭,之前那些剿匪行动只不过是热身罢了。
好在对面的覃氏兄弟并非强敌,土兵虽然能战,但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队终究不如白杆兵,之前能一直压着白杆兵不过是仗着人多势众罢了。自从刘慧明加入战团以来,己方的兵力劣势渐渐补足了,胜利的天平终于慢慢向自己这边倾斜了。
现在看己方终于稳操胜券,马万年大吼一声,左手握一把钢刀,右手一把大刀,带着自己的督标营向敌阵直冲过去,所过之处敌人纷纷倒地,直到遇到了覃青宵才被暂时阻住了脚步。
覃青宵身材瘦长,比他还高半个头,也是一员骁将,二人顿时就在阵里单挑起来。
军阵里居然会有单挑?刘慧明见此情景惊叹不已,这种情形在战争中极为罕见,但也不是没有,比如左良玉和张献忠就单挑过一次。而土司人尤其热爱单挑,马祥麟和八旗兵比过箭,奢安之乱时秦拱明也和奢崇明单挑过一次,而现在轮到了马万年和覃青宵了。
午后荒野上,两方的士卒自动围成一个圈,马万年骑着他的黄虎和骑着一匹大青马的覃青宵来回冲杀,二将从马上打到了马下,长枪已经扔到了一边,拼起了刀法。
马万年手持双刀左右配合,虽然守得严丝合缝,但进攻却颇觉无力,越打越没信心。又接了几招马万年感觉这么打不过瘾,就扔掉钢刀,双手握住大刀和覃青宵对砍起来,这一下局面骤然改观,二人打了一刻钟的时间,马万年越战越勇,最后使出自己拿手的暴风刀法,一刀劈掉了覃青宵半个脑袋,终于结束了这一场艰难的对决。
马万年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恐怖和狰狞,白杆兵见自己的少主大发神威直接干掉了对方主将,不由得士气大振,潜能全被激发出来,一个个没命地往前冲。土兵没了主将,终于顶不住了,被迅速分割包围,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全歼。
马万年率军来到谷口增援刘慧明,当他见到刘慧明一身灰头土脸,脸上血迹斑斑不由得大笑起来,“哈哈,兄长威武!”
刘慧明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往侧面退,自己边战边撤,马万年哈哈大笑道,“故技重施?”
刘慧明带着沙哑的声音道,“你箭法怎么样?到时候覃福冲出谷口的时候,你给他一箭,给我把仇报了!”
马万年点头答应,把高虎冉豹还给刘慧明,又支援了刘慧明两个营的兵力带队闪到刚才刘慧明埋伏的树林里去了。
刘慧明下令且战且退,他们现在已经赢定了,不用担心自己的兵马会一溃千里。
部队边打边撤,刘慧明看到路上到处都是死伤的士卒,体内顿时一阵翻腾,侧身对着地下哇哇大吐起来。
覃福这次学乖了,看见刘慧明主动后撤,再也不敢冒冒失失地往前冲了,只是大吼道,“儿郎们,快给老子往外冲,快冲出去!”
自己却说什么也不动脚。
土兵也不是傻子,看到首领不动,士卒也畏缩不前,双方就这么僵持下来。
刘慧明见状忙命人大声朝土兵喊话,“我们是白杆兵,大家是同胞兄弟,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土兵们动摇了,他们跟着首领造反可以说是被胁迫的,现在败局已定,不得不担心自己的前途起来,当对面的劝降声一遍遍地传来,他们的热血终于冷下来了。
刘慧明又让人大声喊话,“只诛首恶,余者不究!杀了覃福,赏银千两!杀覃冲宵,赏银五百两!”
马上又改口道,“杀覃冲宵,赏银一百两!”
士卒马上大声喊起来,“只诛首恶,余者不究!杀了覃福,赏银千两!杀覃冲宵,赏银一百两!”
如此叫喊了一阵,藏在后面的覃冲宵听得听大怒,“凭什么老子只值一百两!”
刘慧明才不管那么多呢,羞辱了覃冲宵又让人大声喊道,“都是同胞兄弟,土兵不杀土兵!扔掉武器,双手抱头!”
前面的士兵终于扔下武器,双手抱头慢慢走出谷口,刘慧明让他们不得为难,只让他们到一边蹲下不许走动。
看到官军果然不杀降,越来越多的土兵士卒扔下武器,缓缓地走出谷口,主动抱头蹲在一边。
覃福气得破口大骂,口出狂言回去了要杀这些叛徒全家!
刘慧明见覃福和覃冲宵周围只有一千多人了,谢凤武也已经从后面逼近了,己方的战略目标终于达成了。
刘慧明自己看住降兵,让马万年带人冲进去,彻底剿杀这帮冥顽不灵的东西!
见土兵已经没有人再投降了,马万年收拾队伍,大吼一声就冲了进去,谢凤武也从后面发动攻击,再不给他们任何机会!
刘慧明来到降兵阵前,发现这些土人一脸惊恐,坐卧不宁,虽然已经是隆冬季节,但土人们仍然赤着脚穿着单衣,瘦得皮包骨头。
见他们戒心极强,当下对他们进行安抚起来,又找来懂土语的士卒帮忙翻译,又从辎重营里拿出部分食物分给他们,总算消除了他们的恐惧。
过了半个时辰,马万年和谢凤武联袂到来,一人手里拎着一颗头颅,脸上得意非凡。
刘慧明笑道,“怎么样,这一仗打得爽不爽?”
“爽,太爽了!”谢凤武哈哈大笑道,“那个覃冲宵还真是厉害,在后军硬是把我拦住了,小弟使出全力就是冲不过来!”
马万年笑道,“难怪刚才你一定要杀他报仇了!”
刘慧明道,“你也不错啊,一人阵斩两将,盖世奇功啊!”
马万年感激地道,“还是兄长来得及时,最后又当机立断,斩断了贼军阵型,不然这一仗很难全胜啊!”
三人互相恭维了一阵,谢凤武见刘慧明一身的灰,完全不像平时那样干净整洁,风流潇洒,忍不住问道,“大哥这是怎么了,从马上摔下来了?”
刘慧明把之前的遭遇讲了一遍,马万年和谢凤武都是一阵后怕,刘慧明临敌经验太少,基本没有危机意识,要不是张勇出手自己就被一箭射死了。纵然如此,他被张勇从马上扑下来的时候一只脚还挂在马镫上,大腿被抻了一下,现在走路都还不利索。
谢凤武道,“还好张勇多长了只眼睛!”
马万年赞道,“张勇,干得很好!以后你一定要保护好大哥,他要是折了,我们这支军队就完了!”
张勇笑了笑,拱手道,“标下领命!标下一定誓死保护先生!”
士卒已经打扫完了战场,李文上来报告战果,这一仗收货颇丰,共阵斩一千六百多人,俘虏一万两千多人,剩下都跑没影了,另外更是缴获了一万多套各种甲胄,还缴获了一百多匹战马。
唉,在南方打仗基本都是步兵的天下,很少有战马参与,而且这些战马普遍都很矮小,和驴子差不多,只有几个首领的坐骑是北方的蒙古马,在一群沙兔子里面显得卓尔不群。
“没有金银财宝吗?”刘慧明没去管战马的事,他比较关注金银。
李文道,“回三位大人,据俘虏口供,金银财宝都在河对岸,没有带过来。”
马万年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搬过来啊!”
刘慧明笑道,“这个就要劳烦二位贤弟去走一趟了,另外还有他们的船只也不要丢了,都是好东西,以后用得着。”
谢凤武大声道,“区区小事,何劳两位大哥大驾,小弟一个人去就行了!”
刘慧明小声耳语了几句,谢凤武大喜。
谢凤武走后,马万年问,“大哥,你刚才给子龙说了什么,他那么高兴?”
刘慧明对马万年道,“我让他去剿灭余贼之后就去当阳,把当阳拿下来。”
马万年早知刘慧明对当阳铁矿志在必得,听了刘慧明的安排,也频频点头同意。
刘慧明道,“这次俘虏了这么多人,咱们抽出部分来编入军中如何?”
马万年道,“这些土人都是很认死理的,就怕他们不愿意啊。”
刘慧明道,“所以才要你去说嘛,给他们讲讲你们马家的故事,告诉他们你们现在取得的功业,然后再许以重利,如果还不愿意,就只好放他们回去了!这次咱们也阵亡了一千多人,还有一些丧失战斗力的,加起来损失了三千人,相当于咱们三成的战力,不弥补回来不行啊。”
马万年想了想,道,“好吧!这些土司兵只要一归顺了就会子子孙孙几辈子效忠的。”
刘慧明道,“我听说文安之跟土司的关系不错,准备到时候让他去安抚这些土司的残余势力,相信这一仗之后,施州土司会安定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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