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队,您去一队汽修厂帮我找两个轮毂来吧,我焊一个杠铃,得把这身肉弄下去啊,这也太难看了!”洪涛决定减肥,除了每顿少吃点饭之外,还得找到一个消耗热量的方法。
“你就是闲的,应该让你去养猪场那边和严管队挖水沟去,一天三方土,一个月你就瘦了!”高队虽然嘴上说的狠毒,但还是起身准备帮洪涛去找轮毂回来。
“等等,您说养猪场那边在挖水沟?就是刘中钓鱼那个水沟?”洪涛突然叫住了高队长。
“对啊,大队准备修理修理那条沟,挖宽一点,就当是护城河了。这里还有你的功劳啊,没你这个小工厂,也没那个富余钱挖沟玩。”高队长没明白洪涛问这个话的意思,一边说一边儿往外走。
“那您先等会儿吧,这个沟什么时候开挖?能不能让我也去挖挖?光举杠铃我怕我自己坚持不下来,您也知道,这个锻炼是个很苦的活儿,我这个毅力不太强,没人监督着估计有杠铃也是白搭……”洪涛一步窜了过去,拉住了高队长。
“那玩意可不是玩儿,就算你认识二队的队长,你也不能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不干,这对其他犯人影响不好,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举杠铃吧,以后每天我看着你举,举不够数不给吃饭!”高队长对于洪涛这个提议不太赞成,在他看来洪涛就是一个富人家里娇生惯养的败家仔,虽然性格什么的不是很操蛋,但是吃苦这个东西,他真不看好洪涛能坚持下来。
“我成,真的,我就想吃点苦。要不这趟不是白进来了嘛,只要别玩命往死里整就成,三方土我应该没问题,以前我们家盖房的时候我装过渣土,一个人三方全装上去了,那时候我才十五,现在我都十七了!”洪涛又在说瞎话,他根本没装过什么渣土,不过他确实知道三方土大概有多少。
因为上辈子他家修建四合院的时候。正好赶上门口的大街两边在铺设人行道,于是他大晚上的一个人推着一辆小三轮,跑了十好几趟,硬生生装回来三方沙土,累是稍微累了点儿,不过还达不到毁身体的程度。
“……试试也成,干不动了你就和管教说,让他把你送回来,带队劳动的是老西儿,你认识他。”高队长看洪涛说得这么坚定。也不好过多阻拦,而且洪涛说的也在理,蹲监狱如果不吃点苦头。真是白蹲了,一点吸取不到教训。
“认识认识……就是兜里永远不会超过一块钱的郭管教呗。”洪涛还真认识这位管教,他家祖籍山西,小时候估计也是在山西长大的,一嘴的山西话,而且抠得不能再抠了,洪涛见过唯一一件带补丁的警服就是他的。
在礼堂的南边,就是转运中队的围墙。这堵墙之外还有一片平房,那是二中队的养猪场,里面养了十多头大肥猪。养猪场再往南,才是整座监狱的外墙,在这道外墙的外面,有一条小河沟,断断续续的围着整个监狱外墙转了一圈。但是由于年久失修,很多地方都淤塞了。洪涛他们需要挖掘的就是这条小河沟。
这个地方洪涛来过好几次,都是跟着刘中来的。刘中喜欢没事儿的时候钓钓鱼,这条小河沟别看不宽,但是挺深的,大概有两米左右。里面的鲫鱼不少。说起钓鱼,这应该是洪涛最拿手的一门技术了。也是他不多几个愿意继续钻研下去的爱好,所以比起刘中来,他就是钓鱼大师。
每次刘中钓鱼,都会让洪涛提前弄好鱼饵,然后两个人举着一把太阳伞,中队长坐在伞下面钓,洪涛顶着大太阳钓。这到不是洪涛家里买不起多余的太阳伞,而是洪涛故意的。和领导在一起,时刻都要让领导体现出领导的地位来,领导打伞你也打伞,领导抽烟,你比领导抽的还好,那领导心里能舒服嘛!
这里其实还有一个好地方,就是这个养猪场,养猪场里养猪的也是犯人,专门有个养猪组在这里居住。那几个养猪号平时就是照顾照顾这些大肥猪,弄点猪食喂喂猪,打扫打扫猪圈,夏天的时候赶着那些猪去小河沟里洗洗澡,杀猪的时候还能留下点猪下水自己弄着吃。
和洪涛一样,这个养猪组也是自己单起火的,而且他们还能趁着去围墙外面的村子里买饲料的机会,顺便和村民买点鸡蛋啊、蔬菜什么的,除了这里的味道不太好闻之外,他们才真是在这里上班的。据高队长私下和洪涛说,这里的养猪号们还有和外面村里女人勾勾搭搭的,每次外出采购时,管教就装没看见,然后他们就可以到村民家里速战速决。当然了,不是白干,是要给钱的,那些女人肯定也不是什么老实人。
这还是私下的,他们不光吃饭单吃,接见也是单独接见,就在养猪号这里的外墙上有个单独的小门,只有岗楼上的两个武警站岗,接见的时候,他们的家属就从这个小门进来,直接进入养猪组住的屋子里相见。你琢磨啊,来的家属可以是男的,也可以是女的,接见这一个小时,干点啥还干不完呢?
不过洪涛不后悔当初他没来养猪组来养猪,因为这里的味道太醉人了,尤其是夏天的时候,苍蝇一大堆一大堆的,对于有轻度洁癖的洪涛来说,就算天天让一个小毛子陪着他,他也不愿意长期生活在这种环境中。享福和受罪不是一个固定的概念,而是要因人而异的,喜欢钓鱼的人在太阳底下钓鱼,就是享福;不喜欢钓鱼的人,打着伞钓鱼,也是受罪!
由于有严管队的犯人来这里干活儿,所以这里也布上了警戒线,洪涛还是第一次看见什么叫警戒线,原来这个线不是用白灰什么的画在地上的,而是用几面小旗子圈出来的。那些小旗子的旗杆都是钢条做得,一名武警战士拿着那些小旗子,隔几米距离就往地上插一支,旗子以内属于安全区,旗子外面就是禁区,别说超越旗子,就连靠近都不成,武警可不是管教,手里都端着半自动步枪呢,估计里面也不能都是橡皮子弹吧。
严管队的犯人洪涛一个都不认识,也不想认识,这些都是犯人里的犯人,最次也是二进宫的,之所以被严管,就是因为到了监狱里还不老实。现在他们都老实了,一人一把筒锹,站在小腿深的冷水里挖河泥,三个人一组,一个人挖,两个人张这一块帆布兜子来回搬运那些淤泥。
他们三个人每天的定量是九立方米,挖够了,大白馒头管够,挖不够,三个人一起吃窝头,而且还不管饱。这三个人的分配也挺讲究,一般都是一个壮劳力带着两个比较弱或者上岁数的,成绩不按每个人三方算,而是按一个组三个人九立方算,一个人挖不够,全组一起受罚。
洪涛属于编外人员,但是待遇和这些人一样,也是三方土,不过不用站在河水里挖淤泥,只需要把犯人抬上来的淤泥装到手推车上,运往警戒线以外,翻倒在一个土沟里。那位老西儿管教特意嘱咐过他,干不动别强迫自己干,那样会把身体毁了,在计算土方的时候,他也可以稍微帮洪涛做作弊,但是不能差太多,差太多的话其他犯人的干劲儿就没了。
洪涛对于这个安排稍有微词,但是他没敢说,他并不是怕活儿累,他是怕那些武警。由于只有他一个人来回出入警戒线,他总觉得岗楼上的武警在用抢瞄着他,你说这要是一走火,自己这几个月不就白折腾了嘛。只是每次抬头偷看,那个小武警都没用枪瞄他,可是每次迈过那一溜小旗子的时候,心里都是突突直跳。
对于干活儿,洪涛真的不怕,上辈子又不是没干过,家里装修盖房什么的,他这个独生子就是主要劳动力,只有到了九十年代后期,才有钱雇工人,以前不都是自己家里人干。对于如何在干活的时候保护自己,洪涛也是特别留意了一下,他准备了两双劳保手套,还从工厂里挑了一把最好用的铁锹,这才开始对那些泥块发动了进攻。
累!真累!
这是洪涛第一天的总体感觉,不过他比那些严管队的犯人幸福,因为他是自愿来干的,他们是被迫来的,心情就不一样,每当他腰酸腿软胳膊疼的时候,他就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要想泡美女,就得有腹肌!
挖三方淤泥和在平地上铲三方泥块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洪涛其实已经受到了很大的照顾,和他一起铲淤泥的另外两个犯人都是痨病鬼一样的老弱病残,这个活儿本来就是安排给那些实在干不了太重体力活儿的犯人干的。不过当洪涛完成了自己的三方土时,也已经是下午快三点了,离五点收工也差不了一个多小时,甚至比其中一个痨病鬼还慢半个小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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