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涛本来还看上了不少东西,都想买回去,不过一是兜里的钱有些紧张,不得不挑一些升值空间大的东西重点购买;二就是姥爷快急眼了!
刚开始的时候,姥爷对于洪涛隔三差五弄回来一件儿东XC在他的屋子里还能忍受。但是随着东西越来越多,钱数也越来越大,姥爷终于忍不住了,他就是再溺爱孩子,也逃不出时代对他的束缚,好几百块钱,就换回来一堆旧货,而且基本都是家里用不上的旧货,老头儿开始找洪涛谈话了。
“姥爷,您玩过古玩字画吗?”洪涛对于姥爷的指责,只能是慢慢解释。
“没玩过,那东西都是旗人玩的,你可别学那个,败家!”姥爷还没等洪涛解释明白,直接就下了定义。
“您看啊,比如说我买的这个手表吧,它再过20年,能值好几万块钱,您信不?我这不是在乱花钱,我是攒钱呢,比存银行里还合算。”洪涛继续努力,打算用数字来打动老头儿。
“好几万!那是吃撑着了!就这个破表?还没我手上这块好呢!”姥爷还是不信。
“这不一样,就拿您的蝈蝈葫芦说吧,一把三河刘做的葫芦肯定比您这个值钱吧?手表也一样,看着是一样的表,但要的就是这个字号,我买的这两块表,就好比是三河刘做的蝈蝈葫芦,越放越值钱,您明白了吧?”洪涛让姥爷给弄得没辙了,忽然听见老头怀里揣着的蝈蝈叫了起来,又找到了一个说服姥爷的好说辞。
“要是这么说的话,倒也不亏。。。。。。”听了小外孙的话,老头儿总算是听明白了,虽然他不知道什么叫投资,但是他明白蝈蝈葫芦的道理。
对付姥爷可以用利益引导,但是对付自己的父亲,就不能光说钱的事情,其它东西都可以放到姥爷的屋子里不让父亲知道,但是那台万用表还是得拿回家里去用的,对此洪涛只能再把这个屎盆子扣倒了大姨夫头上,说是大姨夫和他们单位里的电工借的。
“嗯,你喜欢无线电是个好事儿,爸爸支持你,不过你这个起点有点高了吧,收音机不是那么好做的,光靠看书不一定管用,你那位王叔叔就是教物理的,要不我礼拜日带你去他家去吧,让他给你讲讲课?”父亲对于洪涛喜欢无线电一点反对都没有,连洪涛私自用家里的钱给自己买了好几本《无线电》旧杂志也没说什么,只是觉得洪涛光靠自学恐怕不太合适,打算给他找一位老师。
“王叔叔讲的东西太深了,我还听不懂,我先自己学一段,等把基础知识搞明白了,再去找王叔叔吧。”洪涛一听父亲推荐他那个老朋友就头疼,那个王叔叔是师范大学的物理老师,和老爸在下放劳动的时候认识的,人是一个好人,学识也是没的说,上辈子的时候,就是他自己买零件,给洪涛他们家攒了一台14寸的彩色电视机,后来还自己发明一些专利。
不过这种搞研究人有一个通病,就是情商太弱,他甚至比洪涛的父亲还弱,你不和他说话,他能一下午看着电路图一个字都不说。后世洪涛的无线电就是和他学的,经常在他家里待一下午,结果他楞没想起你来,你必须不停的问他各种问题,否则你啥也学不到。洪涛可不想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去和那个王叔叔问一下午问题,现在他的知识足够用,等到以后真要自己攒电视机的时候,再去找他不迟。
“也对,他教你是有点早了,干脆我来教你吧,我大概也懂一些。”洪涛的父亲觉得儿子说的也对,那个王老师是个什么德性他心里最清楚,让他教儿子这些基础知识恐怕还真教不出什么来,于是他打算自己来教。
“我先自己看吧,不懂的地方再问您,我喜欢自己琢磨。”洪涛更不敢让父亲来教自己了,他是懂一下无线电理论,但是只限于是理论,他给你讲三极管的时候,讲着讲着就拐到如何计算三极管的放大倍数上去了,而且还不是泛泛的讲,非要让你把那些数学证明公式理解清楚不可,结果你是无线电知识没学到,学了一大堆数学公式。
“对!凡事儿都得琢磨,做学问就得这样,成,你自己看吧,不懂再来问我。”父亲满意了,他平时最喜欢教导洪涛的就是要有一颗喜欢问为什么的心,和不搞清楚决不罢休的意志。
父亲并没有对洪涛撒手不管,他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好几本有关无线电的书籍,也不管洪涛看得懂看不懂,全塞给了儿子,然后还从他们学校的实验室里,给洪涛借来一台示波器,用来让洪涛能更直观的理解交流、直流波形的变化。为了儿子的学习,他算是尽了全力了,示波器这玩意在后世不算什么,但是放到当时这个年代里,就属于高精尖的仪器了,普通单位根本没有,就算大学里有,他也得费好大劲儿才能借出来。
也还别说父亲的情商不高,他是忽高忽低,只要牵扯到儿子学习或者成长方面的事情,他都愿意去求人。那时候的大学里有不少好玩意,比如说可以从体育系里借冰鞋出来,然后带着洪涛和金月再加上他那个内弟、也就是洪涛的小舅舅,一起去前海滑冰;
再从生物系里搞点蘑菇菌种出来,让母亲拿着一袋子棉籽皮,去单位的高温消毒柜里去消毒,然后自己用铁丝和塑料布凑合一个恒温恒湿的小箱子,让洪涛观察菌类的是如何从几根菌丝变成一堆蘑菇的。
或者从化学系里弄点化学元素出来,然后在他书房里搞一个小型的试验,告诉洪涛如何什么叫电解、镁条燃烧之后试管里会剩下什么。
虽然洪涛绝大部分都知道,却还得装作不知道,等听过父亲的讲解之后,就知道了大部分,然后再提出一两个比较有质量的问题,再让父亲讲解一番,最后全部听明白,就连去滑冰洪涛都得假装摔好几次跟头之后,才敢晃晃悠悠的自己去滑。每当这个时候,洪涛才能看到父亲笑得是那么高兴,那么发自内心,那么有成就感。
为了能让父亲多高兴几次,洪涛觉得摔几个跟头就摔几个吧,装傻子就装傻子吧,能让别人高兴,其实也不算是一件太难受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洪涛对于自己目前的小日子还是比较满意的,除了早上去学校停课有点无聊、吃的东西有点单调、没什么业余娱乐活动之外,其它都还不错,至少是他觉得依靠自己的能力,能在这个时代里过上的比较不错的生活了,做人得知足,知足才能长乐嘛。
冬去春来,转眼又一个春节过去了,时间进入了1978年,当满天再次飘起杨絮的时候,洪涛已经整整6岁了。不到两年的时间,他的身高又窜起一大截,已经超过了1米3,几乎高过了同龄孩子一头,虽然身体还是消瘦型的,但已经不像竹竿一样那么瘦了,至少胸脯上已经不是小排骨,胳膊腿也都发育得很好,由于长期锻炼,那里的肌肉摸起来比同龄的孩子都要硬很多。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黑,这也不怪洪涛,他天生就不白,再加上整天老在外面跑,晒的。
让洪涛吃惊的是,金月居然长到了128厘米高,看来那些鲶鱼还真的管用了,他上辈子记得他们两个一起去上小学的时候,金月的脑袋顶才到他的肩膀。虽然说女孩子比男孩子发育得要早,但是这种明显的变化肯定不是光发育早就能解释的。
其实过完78年的春节之后,洪涛就把鲶鱼给停了,代替鲶鱼肉的是每天两个鸡蛋,然后一周左右,大姨夫就会给他们家送来一只鸡、一只兔子或者一大条子五花肉。他实在是吃不下去那些油乎乎的鲶鱼肉了,没到吃晚饭的时候,他都开始不自觉的有一种呕吐感。
这些鸡蛋、肉都是大姨夫从农村买来的,从今年开始,进城卖东西的人越来越多,不光是城市边缘地区可以看到推着木板车、骑着自行车卖农副产品的人,有时候胡同里也会出现他们的身影,用鸡蛋换粮票的最多,还有换花生、瓜子、豆腐丝的。
洪涛一直都在关注着报纸上的动静,去年那位总设计师已经增选为常委,今年5月份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光明日报上登出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一文,他知道时代的变革快来了,但是具体什么时候来,他心里没谱,誰让上辈子没关心过这个东西,学校里学的那些政治课也都还给老师了,老话说的好,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不过看目前这个形式,农村里面已经开始悄悄松动起来了,虽然上层还在进行最后的斗争,但下面的老百姓已经都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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