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十几天,那一沓记录纸终于写完,而且陈风华还抄了一份。
一份折起来,装进信封里,另外一份则直接放进了自己的包袱。
那里面有女孩送给自己的衣服,不过陈风华并没有穿。
这应该由陈二郎来穿。
在流民营呆的总共加起来不到两个月,身上的衣服虽然旧了,但还没破。
流民营里的时疫,总算要进入尾声了。
夏无伤来到帐篷前,停了一下,然后弯腰进来,看陈风华无事,便向他报告:
“老师,目前隔离区里的流民已经全部都转送到正常区,隔离区就空出来了。”
陈风华点点头。
从这两个月的接触来看,这个夏无伤是执行力非常强的人。
虽然不喜欢动脑,但做事没得说。
如果没有他在,自己在这流民营里,也不可能把所有的计划都执行下去,而目前这流民营,也不可能成为宣业城最大的流民营。
更不可能秩序如此的井然——其实在十天前,新来的一股数百流民是准备抢了粮食就跑的。
但这些流民一进来后,就被打散了逐一检查,然后分开居住。
结果他们的计划就暴露了,被已经有所准备,经常进行演练的流民民兵给“围歼”了。
民兵这边伤了三十多人,那伙流民中,十二人被杀,四十多人被砍伤,还有一百多人被抓了起来。
其他的人则是被裹胁的,这一次也没参与进来,陈风华和夏无伤商量了一下,干脆就把他们打散了进入到别的区户里,不予处理了。
这种宽大的政策,让更多的流民感觉到了善意,他们对于流民营的归属感也更强了。
被杀的流民当即就被火化埋了,受伤的进行了简单的医治,被抓起来的,则去河边挖水塘,进行重体力劳动。
没有惩罚是不行的。
出了这样的事情,陈风华和夏无伤两个人都是后怕。
夏无伤是异常感激陈风华事先就让他组织民兵进行了演练。
闲来无事的时候,陈风华就假想了各种可能出现的事情,然后就和夏无伤商量着制定不少预案,流民的民兵队伍轮换着进行演练,没想到竟然真的用上了!
夏无伤一开始觉得陈风华是纸上谈兵。
不过在这里两人无事,也就陪着他“玩”,这回没想到连玩都能玩出兵法来!
是的!
夏无伤已经认为,陈风华搞的这些东西,是兵法的一种了!
他征得陈风华的同意后,认真的研究起陈风华书写的那些预案来。
而且接下来的日子,他就把陈风华叫了老师。
按夏无伤的意思,现在在流民营里,事急从权。
等回到城里,他会准备合适的束脩,请德高望重的人做见证,登门拜访陈二郎,当场拜师。
陈风华吓了一跳,急忙阻止,意思是让他不需要这样。
但夏无伤执意如此,在他看来,自己是粗鄙武夫,想学兵法这辈子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这些天从陈风华这里学到这么多,况且还得了真传——夏无伤觉得那场阻止了流民暴动的事情,就是因为自己得了真传的原因。
所以不拜师,自己良心过不去,也无法正式传承陈氏兵法。
所以,拜师是必须的!
陈风华无法,也就随他了。
他此时也明白了,后世拿到现在值钱的,不仅仅是那些抗疫的方法,还有自己掌握的大量的信息。
比如这个预案,其实在任何一个大点儿的单位,都是常识。
比如防火预案,比如抗灾预案等等。
至于军事方面,如何预防突发事故、如何处置大规模聚集事件等等,是陈风华从秦丰那里听来的。
其实都不是什么保密内容,网上一搜就有,所以陈风华也就知道不少。
毕竟西域本草那么大的厂子,保安部是必须制定一系列的预案的。
而这些预案,是陈风华必须审核并签字的。
他懂的多就正常了。
拿到这个时代,这就是顶级秘密了!
夏无伤从此也就叫起了老师——其实私下里他自己也已经发现,自从进了这流民营里,每天都能感觉自己学到了新东西。
就连那些士兵也觉得,这流民营,越来越像兵营了。
士兵们甚至在讨论,你说陈二郎明明就是个大夫,怎么懂这么多呢?
流民营现在已经有五千流民,数量是原来的二三十倍。
但是,事情并没有增加太多。
陈风华和夏无伤两个都不是揽权的人,早早的就从流民中选取了能力比较强的人,从最开始的户长,到后来的区长,再到后来的一整套管理运行的班子队伍。
因为管理的扁平化,所以效率非常的高,而每个小区户就二十个人,想串联很难——打散了后,流民所想的,最多还是安稳的渡过这一段旱情。
毕竟在这里有饭吃有药喝,还有什么所求呢?
哪怕就是抢了粮食出去,能吃几天?
听到隔离区已经清空,陈风华如释重负!
这就跟后世的疫情期间,听到所在的城市新增感染数量归零一样!
不过陈风华并没有大意,他还是吩咐道:
“无伤,一定要把巡逻抓好!外来的流民,一律要进行隔离检查,不能把咱们辛辛苦苦搞出来的安定的流民营给搞乱了!”
“老师放心!”夏无伤拍了拍胸脯,“民兵队伍十二个时辰都在巡逻,这一点还是能保证的!”
三天后,任杰那边召见,陈风华带着夏无伤过去。
“听说你们那边已经没有时疫了?”任杰和另外两个人在一起,问话的是任杰,但陈风华看得出来,做主的是另外一个瘦高个。
“是的。”陈风华说道:“现在流民营五千余人里,所有感染时疫的人都已经治愈,并且经过了七至十五天的隔离,确保没有发病,才转移到新的区户。
所有的患病者已经隔离转移完毕,所以我们可以说,目前流民营里,时疫已经被消灭了!”
“太好了!”任杰兴奋的说道:“那这流民营,总算安全了!”
他扭头看向那个中年瘦高个。
“本官林威。”中年人自我介绍,“其实此地流民,原本该我负责,现在全部都压在你的身上,你可有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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