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往张济身后的鲜卑骑兵被马越死死缠住,其余的鲜卑骑兵要么正在和并州狼骑绞杀当中,要么在前冲回转,此时的鲜卑阵当中将帅旗帜之下,竟然只有不到百骑。
从高处向下望,就能看见一道道钢铁洪流涌入了鲜卑的骑兵军阵当中,就像是一根铁棒卡住了原本运作的齿轮,火花四溅当中就是人马在不停地倒地,西凉铁骑的每进一步,这鲜卑骑兵形成的阵势就消融一分!
这一道道钢铁洪流不可阻挡的向前猛进,留在他们身后的只有一片血肉狼藉!在这短短一瞬之间,不知道有多少鲜卑骑兵,就这样落于马蹄之下,淹没在这洪流当中……
鲜卑领队的仟骑长见势头不对,见到西凉铁骑如此凶残,虽然心中也有几分害怕,但是却不能退却,哇呀呀的怪叫几声给自己涨了几分的勇气,便带着手下百余亲卫迎面向张济冲撞而来!
张济的眼中已经是只剩下了一片的血红!
原本他跟着牛辅,只是浑浑噩噩的听命行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家乡,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干些什么,但是在斐潜伸出的那一双手之后,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方向,才真正感觉到了自己还是一个人,而不只是一把刀,一杆枪!
现在,斐中郎那边还有危机未能解除,还等着他杀回去!
而挡在前面,阻碍着张济回去的,就是眼前这个该死的鲜卑仟骑长!
该死的!
鲜卑狗!
那就快点去死吧!
张济一声怒吼,右手持枪,左手从背后抄出一只小铁戟,对着迎面冲来的鲜卑仟骑长猛的投掷而出!
张济身边的亲卫就连片刻思索都没有,本能的也跟着张济一同摸出了小铁戟,投向了冲来的鲜卑仟骑长!
鲜卑仟骑长脸见乌泱泱带着尖啸飞来一片小铁戟,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一面高声叫喊着护卫保护,一面将战刀疯狂的舞成一片,去磕打迎面飞来的小铁戟,但是鲜卑骑兵为了行动的方便,装备的都是小圆骑盾,护得了上面护不住下面,保得住人却保不住马,“当当当当”连续磕飞了几柄小铁戟之后,就听见胯下的战马一声哀嚎,马脖子上被一柄小铁戟深深斩入!
鲜卑仟骑长战马腿脚一软,顿时将其从马背上掀了下来,还没等他完全爬起来,张济的长枪已经到了近前!
鲜卑仟骑长生死关头,不知道哪里爆发出来的气力,跃将起来双手齐抓,死死的攥住了张济的枪头,任锋利的枪刃将双手划得鲜血横流,双腿也顺着张济枪势头在地上划出了两道长长的痕迹,竟然硬是没有让张济的枪刃刺进自己的身躯!
仟骑长的护卫也奋不顾身的直撞上来,纷纷来抢仟骑长,甚至有的在马背上直接腾空而起,朝着张济一刀砍去。
张济根本不顾空中越来的那个鲜卑骑兵,睁大双眼,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仟骑长,手腕一扭,整杆长枪立刻旋转起来,仟骑长手掌顿时被绞得血肉模糊,手指头也断裂了好几根,再也捏拿不住……
张济暴喝一声,将长枪一送,顿时就扎进了仟骑长的胸膛!
眼见张济长枪已经来不及回防,而空中扑来的鲜卑骑兵也砍到了,张济身侧的一名亲卫忽然长身而起,斜斜的扑向了空中的鲜卑骑兵!两个人在空中撞在了一起,旋即就滚落在马蹄之下,消失在激扬的黄尘当中……
鲜卑仟骑长像狼一样恶狠狠的盯着张济的眼神,随着鲜血迸飞,也逐渐暗淡了下去,伴随着仟骑长最后念叨了一句什么,两只搭在长枪上的残缺不堪的手掌也低垂下来,头一歪,死了。
张济怒喝一声,奋力一挑,就在鲜卑的战阵中间,将串在长枪之上的仟骑长高高挑起!
一时之间,几乎所有关注着这里的鲜卑骑兵都呆住了……
阵型垮了。
统领死了。
我们……
败了……
一瞬之间,鲜卑人无所适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马越高声吼道:“投降!不降者,即死!”
若是按照情感上来说,马越恨不得讲这些该死的鲜卑人杀个干净,一个不留,但是理智告诉他,在这些丧失了斗志的鲜卑骑兵身上再多花一点时间,就等于斐潜斐中郎那边多一份的危险,所以就算是心中愤懑,依旧咬着牙下令让鲜卑人投降而不是继续追杀……
在外围的鲜卑骑兵慌乱的逃离了,而在内圈跑不出去的鲜卑骑兵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气力一样,颓废的从马上滚落,抱头跪在地上。
马越招呼留下五百并州骑兵再加上五百的招募胡骑来收拢看押鲜卑降兵,便和张济并在一起,调转了马头,马不停蹄的赶往另外一侧属于南匈奴於夫罗的战场……
马越看着在北面烟尘漫天的斐潜中军位置,喃喃的念叨着:“再有半个时辰!再有半个时辰!中郎!可是一定要撑住啊!”
而此时的斐潜,心中已经没有了底数……
原先在斐潜料想之下,别说撑半个时辰了,在车阵保护之下,鲜卑骑兵就算是冲上半天也不见得能冲的进来,但是斐潜在仓促之下漏算了一点,骑兵的弓矢和步卒的是有差别的。
为了行动的方便,骑弓比起步弓来说,相对较为短一些,弓梢也会短一点,因此在力道和射程上就比步弓稍差一些。
但是现在就是因为这样的差一点点,导致对于大漠袭来的这一部分鲜卑兵杀伤力略有不足,使得这些鲜卑骑兵没有承受足够的打击,就冲击到了车阵之前……
箭矢如雨,交错而过。
现在斐潜车阵外围的兵卒已经没有办法开弓射箭了,而是要不停的和冲撞攀爬的鲜卑兵缠斗在一起。
十几名兵卒被羽箭射中,有的当场气绝,有的则是支撑不住,摔倒在地。
后面的兵卒连忙抢前一步,占据了这些被射中的兵卒原本的位置,因为如果他们不顶上来,这个位置就立刻会被鲜卑人占去。
前线的军侯、曲长大声的吼叫,一边指挥着兵卒,一边对着那些倒地的伤兵吼道:“快!快!还能动的就往里爬!”
至于爬不动的兵卒,谁也顾不上了,敌我双方交错缠斗,谁还会顾得看一眼脚底下踩到的倒是是一个活人还是一具尸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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