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整个上午,郑随都没理过林休原。
林休原对系统伤心道:“果然把他吓到了,鬼附身好可怕,他还敢面对我吗?”
系统:“……建议看看你界面上一直没消的ooc警告,清醒些。”
明明是人家是彻底不信你了。
“看不到。”林休原掩耳盗铃地把脑内界面隐藏。
“……”
中午林休原就跟学校请了两天假说要回趟老家,回宿舍楼时特意瞄了眼一楼,郑随已经不在宿舍了,但门没锁。他进去把自己的换洗衣物拿走,又从自己的井下房间拿出仅剩不多的苹果和零食送过去,这才提着行李包雀跃离开。
坐在去往汌市的火车上,林休原一边啃苹果一边拿着卡得不行的旧手机和“鱼鱼”聊天。
“鱼鱼”在上午就通过了他的申请。
林休原能叨叨,网络世界两人很快熟络起来。“鱼鱼”看他关注了汌市三附中,把他当成以前的同校校友,于是更热情了,还问他以前哪个班的。
林休原便试探道:和江水一个班,你应该还记得江水吧?
本来一直秒回的“鱼鱼”却几分钟后才回:你居然是三班的啊?话说你提起杨江水还吓了我一跳。
杨江水……原来他姓杨。
林休原问:为什么?
原本热情的“鱼鱼”却冷嘲热讽起来:别明知故问了,你们班一群人当时孤立他的事忘了吗?呵呵。
接下来,林休原就从对方口中套出了杨江水高中生活的大概情况。
杨江水性格懦弱沉闷,在手气阔绰的同学眼里又很“抠门”,或许开始只是那么几次跟同学的正常小摩擦,或许是一传十十传百对他的恶意中伤,最后究竟怎么演变成一场群体孤立,谁也说不清。
“鱼鱼”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和杨江水认识的,她那时候所在的班级和杨江水班是隔壁,最初不知道他遭遇,是被他的忧郁所吸引,放学时主动跟他搭话聊天,当时明明只笑着问他社交账号而已,对方却恍惚半天,最后开心又感激地看她。
后来熟了,“鱼鱼”才知道他那时候有多渴望一个朋友的到来。
“鱼鱼”说:不过他已经两年多没跟我联系了,可能在新学校已经交上新的朋友忘了我吧。
林休原:不会的,你对他一定很重要。
接着他问鱼鱼杨江水的□□账号,想为当年的事道歉。
对方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甩了一个账号截图过来。
林休原添加上了,杨江水的□□号码竟没设置任何验证申请,单方面就可以添加成功。
他点进空间,杨江水基本不怎么发动态,相册里只有几张照片,毕业照和几张生活照,都是初中和高中时期。
照片上的男生干净清秀,看镜头总不是那么自然,其中有一张似乎在家里拍的,背景是一个穿着背心边吃饭边扇蒲扇的发福中年男人,那男人可能是他的家人,总是低眉顺眼的男生笑着用手往后面男人方向指。
林休原莫名觉得那男人背影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
他低头看了好一会儿照片,看得脖子都酸了,火车窗外的景色已是黑夜,林休原眉头深锁地把手机关了。
他想起了那天和迎面而来的腐烂头颅对视时,仔细观摩头记下的画面。
虽然面部变成了那样,但仔细留意一些五官上的小细节和特征,还是能对应上的。
不出意外,那个鬼就是杨江水。
……
到达汌市已经很晚了,林休原身上钱不多,随便找了个旅舍休息,倒床就睡。
天亮后人醒了,饭也没吃就去了汌市三附中。
走得急,手机上有个半夜打来的未接来电也没注意。
周一学校很热闹,他在课间找到了杨江水当年的班主任,以寻人的理由拜托他联系一下杨江水。
好在那班主任并不是很难说话,听林休原解释半天后,其中关于杨江水借给他几千块钱后失踪找不到,挺不可思议的。
“我记得他挺缺钱的,平时班里组织的外出游玩活动从来不参加。几千块他都不要了?”
“当时急用钱,他和我一起打暑假工正好有就借我了,后来他辞职走了,电话也打不通,我也没他家里人联系方式……正好这几天来汌市看亲戚,想着他之前说母校是这儿,就找来了……这钱不还我也不踏实,可能他自己也需要用呢,估计丢了手机,没我的号码了吧。”
上午没课,班主任也闲着,许是好奇,晃着钥匙慢悠悠拿出以前的档案,不过也记得防备他,用自己的手机拨打杨江水的手机号。
结果手机那边说已停机。
“还真打不通。”
“不然我也不会找到这儿了。”林休原笑笑,他也是赌一把,杨江水若真被害死了,这个电话就算被打通,也不可能是本人接的,那他就可以去找这个接电话的人。
不过中年男人没太当一回事,学生高考后换号码太常见了。
他又打了杨江水爸爸号码,却怎么都打不通。
班主任一开始还奇怪,拿下手机翻找家长微信后才像是想起什么,气笑了:“这人当时把我拉黑了1
林休原瞥了一眼,聊天记录是四年前的,备注是杨江水爸爸,里面是几条质问他为什么儿子被同学孤立他不管,班主任只回“没有的事”,之后就吵起来了,然后班主任的信息突然开始发不出去了。
林休原问:“他妈妈呢?”
“他妈妈身体好像一直不太好,我主要是跟他爸联系……行了,你要真找人还是去派出所得了,我有事要忙。”说着把档案本翻过去,起身走了。
这时,有风从窗外吹进来,林休原恍惚地站在原地。
就在刚刚,男人翻动纸页的时候,他看到了杨江水父母那一栏的名字:
陈大富,杨晶。
他走出学校,在一个墙角拿出手机给陈大栋打电话。
陈大栋那边嗓门很大,听动静应该在吃饭,问他什么事。
“大栋叔,你之前跟我说你弟弟年轻的时候离家,是因为什么原因啊?是这样,我亲戚家一个孩子最近也闹离家出走,还要辍学。可我不会开导人,就想把这个故事给他讲讲,让他别把外面想的那么美好……”
“嗐!小屁孩就这样,不听话揍一顿就好了。”
“我哪能揍碍…”
“哈哈也是……你那性格也就只有别人欺负你的份。”对方爽朗一笑,“不过说起你大富叔的当年,那还挺复杂,叛逆是一方面,但主要……还是因为结婚的事,跟小孩逃避上学还是不一样的。”
“结婚?”
“嗯,那时候他喜欢村里一个大他十来岁的寡妇,非要跟人结婚,他条件当时也不差,老爹老娘气了个半死,怎么都不同意,他就带着人私奔不归过家了……后来年纪大再回来,又成了光棍一条,我也问过他那寡妇呢,他呀,不愿意说,估摸着是人家看他没啥出息跑了吧。”
“那寡妇……姓啥啊?”林休原小声问。
“姓杨……诶你问这个干嘛呢?”
林休原还没出声,那边突然说了句脏话,好像是没看好锅,急急忙忙过去抢救说回头聊。
电话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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