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说到干尸,趁你们俩散步的时候我问老板娘了,她说照片里的那两个人是旅馆的上一任老板。之所以这么瘦好像是因为得了某种病,后来这对‘干尸夫妇’要去治病就把旅馆卖了,老板和老板娘才买下来继续经营。”
聂筱蓝指了指客厅一角的座机电话,示意自己可没有乱跑,只是机智地给前台拨了一个内线而已。
“这么说的话4号房确实是他们的卧室。后来虽然人走了,但房间却被保留下来,只是锁住了不让其他人进去。”聂筱蓝边说边点头,自己慢慢把逻辑理顺。
“还有一点是老板娘无意间说到的,但我觉得有些奇怪。五年前周容昌失踪后,一方面考虑到这件事的影响,一方面是身体原因,‘干尸夫妇’决定把旅馆卖掉,可是挂牌出售期间他们还把旅馆翻修了一下,直到交给老板娘的前几天才装修完。这图的是什么啊?”聂筱蓝表情疑惑。
“所以老板娘接手的时候旅馆就是现在的样子了?”宫紫郡问。
“对。”
宫紫郡点点头,“原来如此。”
虽然傅祈棠在一旁听得似懂非懂,但也想跟着点点头,却被宫紫郡单手按住脖子,顿时感觉自己被命运扼住了咽喉,偏偏后者还含笑瞥了他一眼。
就还……挺好看的。
“……”
“我还问了一下陈群被拐的事。”聂筱蓝接着道。
同样是五年前,当时还没有盘下青藤旅馆的老板和老板娘带着时年6岁的儿子陈群来度假区过周末。因为老板在公司年会上抽到了不少温泉优惠券,所以一家三口经常来玩,和镇上居民都熟悉了。
那天也和往常一样。
夫妻俩还在温泉里泡着,陈群闹着要回去看电视,被老板娘训斥了几句,陈群脾气上来,爬起来就走。老板娘原本打算追上去,可老板却说小孩子不能惯着,反正陈群认识路,让他一个人回去也没什么关系。
老板娘答应了。可她却怎么也没想到,陈群就这么失踪了。
他没回旅馆,也没去镇上的任何商店、游乐场所,夫妻俩找遍了每个角落,但儿子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报警,接着是长久的等待,儿子仍旧下落不明。
“知道青藤旅馆要转手,老板和老板娘就干脆把店买下来,一边经营一边等着,希望有一天陈群能回来。”
聂筱蓝叹了口气,身为女性,她对这种事情的共情比在场的两位男士要强上许多,即便知道这只是副本的剧情而已。
给傅祈棠涂好药膏,又裹上一层纱布,宫紫郡一边打结一边发出一声轻笑。
“周容昌失踪,旅馆挂牌出售,同时开始翻修,陈群被拐,老板娘接手买下旅馆,这个时间线有点意思。”
“啊?哪里有意思?”聂筱蓝不解。
宫紫郡却没有回答的兴致,她只好作罢。
接下来三人稍微收拾了一下便休息了。
聂筱蓝想到昨晚自己竟然和鬼睡在同一张沙发上,今天宁愿在地上坐成雕塑也不愿意靠近沙发了。
傅祈棠倒是不介意,随便选了一个较为舒适的位置,又拿了两个靠垫放在身后以防落枕。
宫紫郡搬了把椅子在壁画前面,双腿交叠地坐着,单手支颐闭眼假寐,浑身向下都透出“有种你就出来砍我”的气息。
没开灯,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客厅里一片漆黑。
傅祈棠翻了个身,扯到颈侧的伤,抽痛一下。
“咳,”他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好像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宫紫郡,最后也只是干巴巴地问了一句,“宫紫郡,你醒着吗?”
宫紫郡在黑暗中睁开双眼,准确地看向傅祈棠的方向,他“嗯”了一声,声音低沉,如同夜色。
“4号房是不是有问题?”
宫紫郡笑了笑,不急着回答,而是反问道:“4号房隔壁是什么?”
傅祈棠愣了一下,本能答道:“1号房啊。”
“不是这个方向。是西边隔壁。”
“那应该是旅馆的某个房间吧?”傅祈棠想了想,在脑海中还原了一下公寓和旅馆的建筑结构,“旅馆和公寓在同一个建筑里,只是两个不同的单元而已。靠近中部的几个房间应该是相邻的……我知道了,是202!”
“还不算笨。”宫紫郡温和地说,黑暗特有的朦胧和暧昧将他藏在笑容深处的情绪无限放大,它们就变成一片轻纱,随着呼吸轻柔地落在傅祈棠的身上。
“那你再猜猜,挂着壁画的这堵墙延伸到二楼,会是在哪个房间里?”
傅祈棠愣了一下,“……也是4号房。”
这一晚傅祈棠睡得还算不错。
不过他向来浅眠,天才亮便醒了。
傅祈棠坐起来抓了抓头发,看到聂筱蓝还趴在另一边的沙发扶手上休息,而壁画面前的椅子上却空无一人,宫紫郡不见了。
人呢?
傅祈棠正想着,身后传来脚步声。
宫紫郡接了个电话回来看他已经醒了,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语气轻快:“旅馆那边有两个好消息,先听哪个?”
傅祈棠顿了一下,“季涛吧。”
昨晚张源锡住202,季涛则是住进了203,既然是好消息,那应该是人没事。
果然,宫紫郡道:“季涛还活着。而且昨晚鬼根本没去找他。”
“还有一个呢?”
“张源锡死了。”宫紫郡勾起唇,丝毫不掩饰发自内心的愉悦:“而且死得很难看。”
张源锡的死状完全可以称得上惨烈。
全身的骨头尽数折断,裸*露在衣服之外的皮肤布满大面积的擦伤,血凝固在伤口处变成一片令人恐惧的暗红色。
他的肩膀也被强行扭断,了无生气地向两边耷拉着,仿佛蜡烛融化一般,手臂却因此显得格外地长,透出一股诡异的不协调感。
腰椎骨似乎也断掉了,他的脸明明朝着门口,脚尖的方向却完全相反。
傅祈棠压下心中的憋闷,仔细看着202里的状况,随后判断出昨晚鬼应该是像拧绳子一样,抓住张源锡的头和脚,用一股完全无法挣脱的巨力将他整个人拧了一圈。
青黑的面色,怒睁的眼睛,暗紫色的舌头几乎垂到喉咙,不得不说这样的场景确实极具冲击性。
“昨晚我没听到任何动静,早上出门时才发现这里的门敞开着,源锡已经死了。”季涛道。
他现在十分肯定当鬼出现时202就成为一个独立的空间,房间中的玩家必须自救,其他人帮不上任何忙。
居高临下地停在尸体面前,宫紫郡沉默两秒,接着俯身从旁边捡起一张倒扣着的拍立得。
照片上布满道道折痕,说明它曾经被张源锡紧紧抓在手里,视作救命稻草。
但这却需要用别人的命来做祭品。
“这是祈棠?”季涛看清照片中的人后愣了一下,语气疑惑,“源锡怎么会有祈棠的……等等,这个背景是公寓的储物间,这不是一鸣拍的那张吗?”
“他有能复制或者继承其他人道具的东西。”宫紫郡阴沉着脸,仿佛一场风暴正飞快降临。
“难怪那天他要主动替谢一鸣收尸,之后还要和我分头行动。”聂筱蓝道。
她刚才有些事要做,落后了一会儿才来。起初看到张源锡的死状聂筱蓝心里还有些不忍,但现在只剩下无语。
“平常真看不出张源锡是这种人……还好祈棠你没事。”聂筱蓝道,随即又问:“不过鬼昨天是怎么进来的呢,既然张源锡知道规则,肯定不会给它开门吧?”
“应该是通风管道吧。”傅祈棠道。
他走到房间的角落里,“张源锡一开始躲在这儿,距离门最远,而且视角也开阔,还布置了大量的道具,显然是做好死守的准备,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离开了。”
接着来到房间正中,“床有被挪动的痕迹,椅子搬过来了。看样子翻倒之前是架在床头柜上的。为什么要把椅子架得这么高?只可能是他要检查高处的某些地方,”傅祈棠抬了抬下巴,“那个出风口。”
[44:666新人这是发力了啊
[25:总算来了个有用的,虽然还是得疯狼拖飞船
[58:楼上得了吧,疯狼不拆飞船就不错了,还拖飞船,你以为他慈善家吗?不过有一说一,新人确实不错,希望活得久一点
傅祈棠蹲在尸体面前,淡定地伸出手在两边肩膀上按了按,然后道:“肩胛骨末端的地方全都断了,显然是在极短的时间里被强行拖进了某个极为狭窄的地方,导致整具尸体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挤压感。更别提胳膊和腿上还有这么多的擦伤。”
傅祈棠说完,不经意看向宫紫郡,后者对他点了点头,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真聪明。”
“还用你说。”傅祈棠小小得意了一下,原话奉还。
聂筱蓝瞪着眼睛:“你真是演员吗?不是警察或者侦探什么的?”
“货真价实,如假包换。”傅祈棠笑,目光扫到她手上拿着类似图纸的东西,“这是什么?”
“这栋房子的图纸,昨天疯……啊不,宫紫郡让我去找的。我刚趁老板娘不注意,偷偷溜进她房间找到的。”
聂筱蓝把图纸递给宫紫郡,“我看了一下,没发现什么不对,你要这个干嘛?”
宫紫郡不答,接过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个明显的弧度,抬眼盯着正对面的那堵墙。
“怎么了?”傅祈棠好奇,也不见外,凑上去和他一起看。
起初傅祈棠同样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可随着宫紫郡的指尖点在二楼的平面图上时,他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包括旅馆和公寓在内,二楼一共8间房的面积都一样大,这怎么可能?”WWw.GóΠъ.oяG
这绝对不可能,真当他昨天晚上的步是白散的吗?
脑子里闪过一丝明悟,傅祈棠转头看向墙壁。
这面墙的对面是公寓的4号房。它的确和202的面积一样,但比其他房间来说却明显小一些。
墙的上方,黑洞洞的出风口如同一张干涸的嘴,无声地张开着。
“除非有一部分被‘隐藏’起来了,这里面有夹层。”宫紫郡淡淡地道。
话音刚落,身后的房门“砰”地关上,同时头顶爆发出一声巨响,炸裂的玻璃灯罩四处飞溅。
“咕嘟、咕嘟——”
黏稠的黑雾如同沥青,带着一股刺鼻的酸臭味从出风口喷涌而出,朝房中的四人包围上去。
耳边传来一声长长的、几乎要划破耳膜的尖啸:“都给我去死——”
霎时间,仿佛无数根钢针同时刺进傅祈棠的脑袋。
剧烈的头痛首先引起了眩晕,接着是胃部的强烈不适,他隐约看到那些扑到面前的黑雾在顷刻间吞吃掉地上的影子,下一秒便在原地生出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形。
那人形面无表情地站在傅祈棠面前,然后缓慢地咧开嘴笑了一下,似乎要发出同样令人难以忍受的尖叫——
“吵死了,闭嘴。”
一道银光划过,凌厉地将面前所有仿若半流质的空气切割破碎,最后“锃”地一声,深深钉进了墙面正中。
银色的刀柄微微震颤。
宫紫郡眯了眯眼睛,牢牢锁定着墙后的某处,声线低沉而不爽:“自己滚出来,还有,离他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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