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巍走出房门,又和母亲说了几句,便骑上他的骆驼,向黄河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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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已是北方的初冬时节,一堆堆深灰色的迷云,低低地压着大地,黄昏时分,天空下起冬雨,灰蒙蒙的雨雾笼罩着一片光秃秃的森林,老树在雨中阴郁地站着,树枝上不时传来寒鸦‘嘎!嘎!’地叫声,格外地荒凉寒冷。
这里是信都郡的蓨县,离南方的高鸡泊不过百余里,半年前,蓨县被乱匪张金称军队攻破,杀了一万余人,钱粮妇女洗掠一空,时隔半年,这里的官道上依然看不见任何行人。
远处数里外黑黝黝的城墙被雨雾笼罩,在荒凉的背景下俨如一座鬼城。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伴随着马车的轱辘声,马车渐渐近了,是一匹瘦骨老马拉着一辆破旧的马车,在官道上急匆匆奔逃,旁边还跟着两名骑马的中年随从,脸上全是雨水,掩饰不住他们脸上惶恐焦急的神情,他们不停地向后张望,仿佛后面有人在追赶。
“阿福叔,这里离永济渠码头还有多远?”一名随从着急地问赶车老者。
“三郎,你是糊涂了,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有十几里吧!”
“他们追来了!”
另一名随从大喊起来,只见远处出现了一群小黑点,正向这边疾速奔来,两名随从顿时慌了手脚,这时,马车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去森林里躲一躲!”
马车调头,冲进荒草丛中,向数十步外的森林冲去,片刻便躲进了森林内,不多时,一队骑兵从远处疾奔而至,约百余人,人人身披黑色斗篷,身材魁梧,胯下战马矫健,仅百余骑兵便使人感觉到气势如奔雷,由于天色已暗,他们并没有发现草丛中的马车痕迹,风驰电掣般从森林旁掠过,向南方疾奔而去。
森林内,几人注视着骑兵走远,一名随从低声道:“老爷,是窦建德的黑衣亲卫。”
“我知道,等天尽再走,不要去码头了,直接沿着永济渠寻找船只。”
老人又叹息一声,“唉!这就是我的大隋。”
马车里,老人的声音显得苍老而疲惫,有一种深深的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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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渐渐停了,天色也越来越暗,四周一片漆黑,整个大地完全被蒙蒙的灰色雾霭所笼罩,马车小心翼翼从森林里出来,越过了官道,坎坷不平地继续向东走,大约走了两里,终于看见了永济渠,此时还没有结冰,宽阔的水面上也是一片漆黑,没有雾气,黑得连一点波光都没有,只有水浪撞击岸边传来的‘哗!哗!’声。
就在这时,远处数里外出现了一条火龙,密密麻麻,足有数千人,他们沿着岸边俨如撒网一般向这边搜来,随从惊叫起来,“老爷,你看那边!”
车帘已微微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双苍老的眼睛,他已经看见了远处的火龙,凭他的经验,那至少是五千人,窦建德为抓他竟不惜血本,老人微微一声长叹,“难道我高颎今天就要毙命于此吗?”
老人正是深居家中的老臣高颎,蓨县是他的祖籍所在,由于他的崇高威望,邻近的清河郡闹匪虽然厉害,却没有乱匪敢来动他,窦建德也下了严令,不准任何人去骚扰他,但随着隋军在高丽大败,窦建德的心思也开始发生了变化,他不断派人上门来劝高颎效忠于他,被高颎严辞拒绝,但昨天,窦建德更是亲自上门来请他出山,被高颎骂走,高颎意识到窦建德不会放过他,他一早逃出家门,却被窦建德的亲卫发现,一路追赶。
此时,再回森林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已无路可走,高颎万念俱灰,他已七十岁,大不了一死来保晚节。
“老爷!老爷!”
车夫忽然激动地大喊起来:“快看,河里有船!”
高颎刷地拉开车帘,向河中望去,只见河中出现两艘大船,船上挂着紫色大灯笼,高颎一眼认出,那是五品以上高官才能使用。
他的随从和车夫拼命挥手大喊:“靠岸!救命!”
大船上,杨元庆站在二层船舷边,眉头紧锁地望着岸上密集如海洋一般的火把,足有五六千人,火光下,这些人身着布衣,裹着头巾,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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