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众人本还打算按兵不动,待敌消耗,但听利歌狂妄至斯,如何能忍?先有数个年轻武人喊道:“哪来的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说得好听,你让我们不必上来,可是怕了?”“空口无凭,当然还是手底下见真章了!”
利歌摇头不语,见一年轻血族飞身而至,身法干净利落,动作刚健有力。此人穿黄袍,踏一双牛皮靴,样貌寻常,眉宇间颇有自傲之气,他道:“藏头露尾之辈,连姓名都不敢报上,让我温庭来会会你!亮兵刃吧。”
利歌道:“好说,但对付阁下,倒也不必兵刃。”
温庭气往上冲,喝道:“那我也不用兵刃了。”双臂一振,捏紧双拳,一拳笔直,一肘弯曲,与脸面平齐,双膝微弯,身子微微摇晃。
利歌依样画葫芦,摆开架势,与温庭一模一样,他起初弄错了方向,随后醒悟,调换一番,这才弄对。众人见他现学现卖,且动作笨拙,又哄堂大笑。
温庭怒道:“臭小子,你死了可别怨我!”一招“架牛角”,飞身扑上,抓向利歌。他使得是庇护院北沼山别院一位宗师所创的“怒金刚神力”,一旦入门,练功者气力突飞猛进,单手捏住牛角,可将一头牛高高举起,舞动自如。
利歌也使出一招“架牛角”,他慢了半拍,但后发先至,先抓住温庭衣领。温庭当即一变,使一招“卸马蹄”,急功利歌下盘,将利歌扛在半空。温庭心下窃喜:“这小子拳脚功夫稀松平常,顷刻间怎学得会我祖宗所创的神妙武学?”把利歌一举,再往下砸落,同时膝盖向上顶,此招若能命中,必将利歌脊梁踢得粉碎。
怎料利歌一只手仍抓在他衣领处,利歌借力往上一提,温庭“哎呀”一叫,身子失衡,竟转了足足一个圈。这一回是利歌站直,温庭横在空中,利歌一掌托着温庭背心,让他横着不停旋转。温庭哇哇大叫,无处借力,只转得晕头转向。利歌将他往天上一抛,再飞起一脚,将温庭踢落擂台。
利歌问道:“这算我赢了么?”
那武官道:“除非敌手晕厥、死去、或认输,不算分出胜负。”
温庭大叫一声,重新跳了上来,刚一站定,突然“呕”地吐出一大口秽物,他骂道:“我不认输,这小子使诈。”他自诩力气比利歌更大,招式比利歌更精,但一时疏忽,又被利歌误打误撞,这才“险些”落败。
利歌皱眉道:“我赶时间,这一回要使重手了。”
温庭正求之不得,道:“来吧!”
话音刚落,利歌一掌将他左肩连同胳膊一齐斩断。
温庭见利歌前一刻离自己约莫两丈之距,下一刻仍站在原处,不像是动过的模样,但他左半边突然传来剧痛,再去看时,左臂骨头已被卸下,断骨处只有血管皮肤仍然相连。他愣了半晌,这才跪倒,啊啊地放声惨叫。
利歌说道:“走吧,换下一个。”
温庭心胆俱裂,如风烛残年的老人般颤抖地爬下擂台,他属下忙来照看,温庭嘴唇哆嗦,想要说些什么,但刚一开口,却委屈的哭了。
群雄之中,只有少数人看清利歌那一招,心想:“这温庭一招一式,在‘禾刀甲’眼中如同蜗牛。哪怕温庭招式再精妙,禾刀甲也照学不误,化解自如。这小子并非一味吹牛,他是有备而来。”
但在场者不乏万夜国的成名高手、隐居长老,更多有来自国外的妖异怪客,利歌速度虽快,他们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利歌不显露其武功家数,才令他们有所顾虑。
只见台下有三人拨开人群,走到台旁,这三人也都是英俊潇洒、衣着精致的公子哥,单以五官而论,远不及利歌,可六分人物,加六分衣着,便也有十二分的漂亮。众人见这三人,眼前一亮,都喊道:“弄晴三绝?他们果然来了!”
这弄晴三绝是荷华公爵所收的三位弟子,天赋卓绝,很受荷华公爵青睐。但这三人清高不凡,无意做官,反而喜好游山玩水、沉醉风雅,于是在弄晴山住下,整日逍遥自在。听说此三人武艺惊人,绝非寻常百无一用的纨绔子弟,又听说万夜皇颇喜欢这弄晴三绝洒脱的性子,各传授三人一套神奇功夫。
那大哥白烟客道:“两位兄弟,这小子功夫倒不错,咱们三人谁上去会他?”
那二哥青书客道:“只要大哥点一点头,小弟也并无异议,便由我去将他打下擂台如何?只不过此举抢了旁人的风头,未免有沽名钓誉之嫌,非我辈所为。”
那三个血剑客道:“大哥、二哥,何必过谦?小弟武功对付此人绰绰有余,可远不及你二人,若我上台,未必能令天下英雄见证我弄晴三绝武功精髓所在。”
白烟客道:“功名利禄,非我所愿,加官进爵,徒扰我心。我们倒未必非要夺魁不可,只是见猎心喜,颇想出手而已。可此间皆是庸俗之辈,如何能明白我三人一番苦心?将来后世以讹传讹,倒显得我三人有志于此了。”一边说,一边唉声叹气。
群雄笑道:“你们三人自言自语什么呢?”“要么快上,要么快滚,有什么好啰嗦的?”“我看这三人是沽名钓誉,又怕输了丢面子,这才装作扭扭捏捏,不情不愿的模样。”
三人被说中心思,勃然变色。白烟客手一拍,那说他们“沽名钓誉”者啊呀一喊,翻身栽倒,众人见此人脑袋转了三圈,险些掉落肩头。此人这一招掌法,委实诡异绝伦。
利歌说道:“若真是行事桀骜之人,又何必在乎世人所见?上来打一场就好。”
白烟客喝道:“我们不过是想教训教训你这利欲熏心之辈罢了!二弟,你上!”
青书客道:“世道污浊,俗人当道,我三人虽不愿烦扰,可又如何能忍心视而不见?三弟,你上!”
血剑客愤愤道:“大哥、二哥所言不错。你小子口出狂言,连我家恩师与皇上都不放在眼里,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三人只想维护师门名誉,大哥,小弟岂敢争先?还是大哥先上!”
利歌淡然道:“先来之人不知我武功路数,后来之人便可以大占便宜。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得胜者应有尽有,落败者一无所有。你们三绝号称情深意重,生死之交,可彼此之间算计得可太精明了。”
这话一针见血,道破三人心机。白烟客喊道:“二弟,三弟,你们....你们莫非真这么想?我待你们一片至诚,尽心尽力,可你们却只想利用我么?”
青书客道:“大哥何出此言?三弟,你未免太不懂事了。大哥都这么说了,你怎地还不主动上场?如此一来,无论外人如何污蔑我等志向,谣言皆不攻自破。”
血剑客冷笑道:“二哥,你这话说的。咱们三人之中,我年纪最小,可却不傻。这些年来,你们让我做的脏活累活还少么?我受够了!从今往后,该事事长者为先,幼者居后,方才合乎道理!”
群雄哈哈大笑,都道:“一个和尚有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古时之言,果然非虚。”
利歌说道:“不如你们三人齐上怎样?若输了,便是另两人拖累。若赢了,如何分赃,你们自己再商量商量。”
三人一听,面露喜色,白烟客道:“正是!按理而言,这般以多打少,颇为胜之不武。但我们兄弟三人遇上敌手,一贯齐上。对付一人是如此,对付千军万马也是这般。”
青书客手中一卷书,在另一手掌上一敲,笑道:“我等淡泊名利,管世人如何评说?只要咱们兄弟三人情义牢固,便是金山铁山,也可将其挪移。”
血剑客道:“此人挑拨咱们兄弟三人关系,两位大哥若要报仇,小弟岂敢居后?”
群雄笑骂道:“这三人要么脸皮极厚,要么脑子极蠢。皇上岂能青睐这三个家伙?看来是他们自吹自擂,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弄晴三绝又被说中,朝那人恨恨而视。但那人不愿与三人交手,远远躲开。随后,三人当空转动,好似三块彩布,分别落在利歌左、右、前方,这动作花里胡哨,倒也颇见功力。
白烟客道:“禾刀甲,我们兄弟联手,你是必败无疑了。唉,还是快些.....”突然间,他中了利歌一招血佛托天掌,半边身子骨骼尽碎,他嗷嗷直叫,神色惊恐,当场昏迷不醒。
青书客、血剑客一齐骇然,青书客指着那武官,喝道:“这人暗中偷袭,好不要脸!他输了!”
武官冷冷道:“无论是偷袭还是下毒,只要能胜,一概不管。咱们是吸血嗜杀之人,可不是舞文弄墨的酸儒。”
利歌笑了笑,又拍出一掌,血光闪烁,飘忽不定。青书客、血剑客吓得往擂台边跑,青书客道:“三弟!你挡着,我看清他招式后,替你报仇!”
血剑客大怒道:“放屁!放屁!你去死吧!”抓住青书客,将他往利歌处一推,青书客不料血剑客做的这般绝,被利歌一招打中后背,飞出擂台,摔在远处。
血剑客一回头,见利歌离他已然不远,他脑筋急转:“我在场上已留得比大哥、二哥更久,可谓胜过他们远矣。此时认输,虽败犹荣。”忙大声道:“我认输了,我认输了,我等远离世俗之辈,本就不想趟这浑水,此次暂且饶你一回....”
他啰里啰嗦地还未说完,利歌说道:“放心,我懂了。”变掌为拳,也将此人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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