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时,紫霞城的龙火大殿上,群臣齐聚,文臣武将,各自穿的精神。众人望着高高在上的龙凤宝座,似都在盼着这宝座的主人早些回来,但又有人却怀着另外的心思。朝廷之间,隐隐暗流汹涌。
孟轻呓走到宝座前头,有侍女搬来一张椅子,孟轻呓顺势坐下。群臣看着孟轻呓,隐约间仿佛见到了那原先威震四方的倩影,于是有人惊惧,有人提防,有人怀念,有人心安。
孟轻呓道:“母后仍未回来,我暂领早朝,有事则说,无事则退。”
拜天华并未到场,裴家的裴庆元走上一步,道:“殿下,本族裴马宝在东海又立下战功,杀敌数千,封赏之事,可有定论了?”
孟轻呓叹道:“依照本国律法,所有爵位封赏,皆由母后颁发。母后不在,谁也不敢擅作主张。”
裴庆元皱了皱眉,道:“殿下,裴马宝这封侯之事已拖了两年了,若再拖下去,岂不令人心寒?”
孟轻呓摇头道:“裴庆元,你是想逼我违背国法,取代母后之权么?若母后回来,得知此事,我岂不是要掉脑袋?”
裴庆元知她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长叹一声,退入队列。
辛家的辛誓走上一步,道:“殿下,还请诸位内阁元老商议,调拨银两,河西修建水利之事可不能再耽搁了。”
孟轻呓道:“大国库今年已然吃紧,小国库又打不开,此事只能等明年春季税收上来了再说。”龙国分大国库,小国库,大国库乃是皇城翡翠储量,小国库则是圣莲女皇自家腰包,往往用来救急。这小国库积攒更在大国库之上,唯有圣莲女皇有权开启,任何人如若擅动,便是杀头之罪。
辛誓急道:“可是....”
孟轻呓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并非我不爱惜百姓,而是爱莫能助,大国库账目清清楚楚,不信你可问内阁的其余元老们。”
辛誓道:“然则每晚上一天,百姓就多受一天苦。”
孟轻呓皱眉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孟家愿出一千两翡翠,其余各家也出此数,咱们凑齐一万两,让工人重新开工如何?”
众元老皆摇了摇头,孟轻呓心中长叹,对辛誓道:“你看,我也没法子了。”
沉折位于武将之中,见各大家族自私自利,冷漠无情,甚至及不上被称为暴君的圣莲女皇,心底自也失望。他统兵作战,百战百胜,但打江山容易,守江山艰难,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龙国需要一位皇帝,无论是孟轻呓也好,还是玫瑰也罢,它太过庞大,也因而十分脆弱。
突然间,玫瑰从沉折身边走过,跪在孟轻呓面前,向众元老磕头,孟轻呓奇道:“藏玫瑰,你这是为何?”
玫瑰美目凄然,道:“河西乃西方粮仓,每年产粮无数,我龙国连年征战不休,若无河西支撑,绝无法持续下去。河西百姓对龙国忠心耿耿,民风淳朴,贡献极大,正是第一等的良民,还望诸位大人发发善心,救救他们吧!”
沉折知道原先藏家商议时,绝未安排这一出。玫瑰并非在演戏,她与沉折一样,走遍了天下,见过百姓疾苦。但她与沉折又极为不同,她满腔热血,心中充斥热望与良知,并没有随杀戮与征伐而麻木。
孟轻呓面向藏采诗,笑道:“采诗,你们家的丫头,心地着实感人。”
藏采诗干笑几声,道:“玫瑰,你先起来,此事....从长计议。”
玫瑰神色黯然,抿嘴退下,群臣注视这位年轻美丽的女侯,皆露出赞许目光。
孟轻呓又道:“藏沉折,你立下战功,云栈地区又加了两成贡奉,你做的不错。”
沉折出列,躬身道:“此乃末将份内之事。”
孟轻呓忍不住说道:“你与咱们家的孟行海是老朋友了,他常常对我提起你呢。”
沉折道:“我若有了空闲,自当前去见他。”这句话并非他对旁人邀请的推脱,而是他心底确实盼望如此。
就在此时,从殿外飘来一金光闪闪,威武神气的汉子,此人身材高大,金甲美丽非凡。皇城中风水极佳,贡品丰厚,常有仙神在皇城各处神庙现形降临,群臣登时认出他是中央武神武降龙,他是地位极高的大神,令人大感意外,不禁大呼小叫。
孟轻呓见过此神几回,起身拱手道:“原来是武神降世了。”她武功法力犹在此神之上,但仍显得极为恭敬。
武降龙指着藏沉折道:“藏家小子,今年我选中你了,你出来与我比武!”
沉折道:“大仙,我等正在朝会。”
武降龙道:“啰嗦什么!再不走,便是藏家亵渎本神!”说罢飞身而去。
沉折向孟轻呓等人一鞠躬,快步追上,藏采诗趁机大喊:“殿下,我非去瞧瞧不可!”也冲出大殿,她在群臣中安排了不少暗托,她一走,这些人立即追随。这下子朝廷轰动,群臣大多赶去看热闹。
孟轻呓眨了眨眼,心知藏家在玩弄手段,但也不点破,身形一晃,紧跟在后。
穿过广场、亭台、楼阁、花园,到了鸿钧门前。见武神与沉折遥遥对立,双方皆空着双手。
武降龙一扬手,推出一掌,掌力化作一条巨龙,朝沉折呼啸而至。沉折浑身水光流转,变作个透明圆球,巨龙撞在圆球上,轰地一声巨响,真气如巨浪般乱窜,沉折安然无恙,那掌力也就此消了。
武降龙当真惊诧不已:他这一掌使了七成力道,本算定这少年就算挡住,也必就此落败,谁知沉折竟轻描淡写的挡了下来。他踏上一步,突然又打出一拳,这一拳势如移山,比那一掌更是威猛。
沉折已将阳火神功练得极为纯熟,运用时金光不闪,还以海魔拳,拳力刚柔并济,好似惊涛骇浪,砰砰声中,两人功力悉敌,拳力交织,同时飞上了天。
武降龙大笑道:“真的假的?”飞身而至,手掌如刀,切向沉折,沉折凝神应对,真气化作绳索,将武降龙手掌缠住。武降龙一扯,沉折身子一震,但原地不动。武降龙左拳加重,沉折右臂圈转,两人一人运阴阳五行之力,一人则纯以海魔拳应对,你来我往,攻守相当。这鸿钧门前地面坚实无比,但也因两人相斗而摇摇晃晃,震荡不休。群臣虽大半是龙火功高手,可不少也得扶住树木大石,才不至于摔倒。
藏家众人看的惊喜交加,暗忖:“沉折龙火功已练到第八层了?天佑我藏家!他果然是千年一遇的人杰!”
武降龙蓦然飞上了天,手掌连拍六下,只见一条巨大金龙俯冲而至,群臣见这一掌只怕要引发大难,吓得朝后退缩。沉折凝力片刻,双掌往上一举,掌力宛如一头蓝鲸,跃向天际。金龙与蓝鲸对冲,登时化作百道金蛇,百道飞鱼,空中云雾弥漫,令人如置身于仙境。
武降龙落地之后,仰天大笑,道:“这才是我瞧中的藏家,这才是我信徒的能耐,了得,当真了得。”他身为天庭武神,若信徒中有人身手与他并肩,对他而言,更是喜上加喜的好事。
沉折面无表情,道:“晚辈输了。”
武降龙道:“你输在气力有限,我胜在气力无限。单以武功而论,你怎算输给我?除了当年的灵阳仙之外,极少有凡人能与我打得这般痛快。”
群臣见了这场上天入地的比武,皆心惊肉跳,敬畏异常,又听他提及灵阳仙,感到有些不快。
孟轻呓自身龙火功已在第九层,见状只稍感麻烦,心想:“藏家大费周章,只是为了炫耀此事?如此说来,这沉折内力胜我的行海一筹,但行海会的古怪本领远比他多,两人当真相斗,应当难分胜负。”
正思索间,只见藏玫瑰俏丽身影朝武降龙走去,她向武降龙跪拜道:“武大仙,能否让我也与你比上一比?”
武降龙微笑道:“怎么?你见了我这神功,居然仍有胆向我挑战?”
玫瑰道:“大仙见我武功粗浅,想必不会全力以赴。耳闻目见,不如亲身经历,还望大仙答应。”
武降龙闭目片刻,道:“你出手吧。”
玫瑰站起身,手按剑柄,微风轻拂,令她衣袂飘飘。她本就容色绝丽,这招式又暗藏玄机,蓄势待发,众人见她这般模样,只觉她虽静似动,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诗画意境。
蓦然间,玫瑰斩出一剑,那剑气凝成一线,一闪而过,武降龙手一挡,那剑气往两旁分开,在地上留下数道深深划痕,竟波及数十丈之远。
孟轻呓身子一震:“她武功修为也在第六层之上,相当接近第七层了!藏家这两个小子到底怎生练得?”
武降龙暗暗心惊:“这小丫头也如此了得,不愧是剑神之女!”藏采诗等人看的目瞪口呆,万想不到玫瑰也这般厉害。
玫瑰凌空出剑,剑气如密集的雨点,朝武降龙落下。武降龙站立不动,手掌来回拨挑,将剑气一一弹开,这地面石板比铁石更硬,但仍被剑气划的痕迹交织。
玫瑰见久攻不下,似有些焦躁,身形一冲,一剑刺向武降龙。武降龙一掌打飞玫瑰长剑,抓她手腕,转了半圈,朝那鸿钧门上扔去。咣地一声,玫瑰在门上一弹,往前踏上一步,捂住胸口,苦笑道:“武大仙,我真是班门弄斧.....”
群臣鸦雀无声,孟轻呓瞪大眼睛,只听那鸿钧门咣咣作响,缓缓开启,黑暗之中,闪着白色的微光。
孟轻呓立时朝藏采诗那边望去,而藏采诗也朝孟轻呓瞧来,孟轻呓见这老妇嘴角上翘,笑容喜悦,眼神得意万分。
群臣似炸开了锅,都说道:“这鸿钧门唯有圣上的儿女能够打开,为何...为何被玫瑰一碰,立刻就开了?”
又有人答道:“这事还不清楚么?你瞧玫瑰女侯的侧脸与圣上有多像?”
玫瑰不发一语,四下张望。她见到沉折向她点了点头,她见到藏采诗、藏东山笑得十分欣慰,她见到群臣兴奋的满脸通红,双手比划,唾沫横飞。
她还见到孟轻呓转过身,没入群臣中,就此踪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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