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休书可谓是将白府这潭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湖水再次炸翻了浪潮,白安与张氏乍听都是不敢置信,只以为是弄错了!
在白安的心里,林姝戈只不过是因为失去了孩子而与他别扭,等过了这段时间,他们夫妻两个又能继续从前琴瑟和鸣的日子。
他们仍是一对人人艳羡的恩爱夫妻,孩子还会再有,他的仕途也依旧是一片光明。
可是林氏怎么就说要和离了?这怎么可以?!白安绝不能接受!
张氏当然也不能接受,虽说之前林氏的举动让她惊觉这京城里大官女儿行事是和山野村姑不同,受到了委屈会狠狠的报复。但在她的心里,这件事再严重也有个度,安儿已经停职了,难道还不够吗?!
这件事绝不到如此严重的地步!村里田间哪家的夫妻不吵架打架的?可是吵过闹过之后还不是在一起过日子?那林氏怎么就至于要和离了?
张氏想不到和离之后会不会影响白安仕途这等更长远的事情,她只是觉得林氏要是和离了,他们白府该有多么的丢脸啊?!
张氏急急忙忙的找到了白安,颇为生气:“林氏是疯了吗?她闹来闹去的到底想怎么样?哪有女子要和离的?她没想过往后怎么办吗?难道要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张氏以己度人,觉得林氏是不想也不能和离的,这么做估计是要拿捏白府。气急败坏的说这次一定要好好教导林氏,让她明白错误。
白安一听便知道他娘想错了,林氏不是那种目光短浅一时意气的女子,怎么也不至于去做姑子。
白安苦笑一声,“娘,此处不比田里村间,林氏贤良淑德,家世清华,从前配我便是绰绰有余,是我走运才娶到这样好的媳妇,她便是离了我也能找到更好的。”
话一出口,他忽然就一阵酸楚,往日里的那些夫妻恩爱好像又浮上了眼前。林氏好不好?那自然是好的。林氏在整个大轩朝都有美名,他们夫妻刚成婚时,也有一段花前月下,如胶似漆的美好日子。
初成婚那一年他甚至还日日觉得不真实,只觉得能娶到这样的天之娇女,过上红袖添香的日子仿如梦境一般。
她曾是多么耀眼的一个人呐,虽然白安对自己也极有自信,可是林姝戈本该是那种日日养在闺阁,偶尔玉壶光转,宝马雕车间惊鸿一瞥就成为无数才子梦里佳人的贵女,若不是折枝愿嫁,是轮不到他的。
白安深深的后悔了。
张氏听了却难以置信,大轩朝男尊女卑,她一直生活的乡间更是如此,历来都是女子不贤淑被夫家休弃,从此潦倒的过了一生。哪有女子提出和离的?
张氏实在无法接受这完全违背了她纲常观念的事情,不过此时她却也顾不得这个了。
她心惊胆战的看着白安,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想明白了什么的白安脸色就灰败下去,人也摇摇欲坠,仿佛被重大打击了一般。
“安儿,你别吓娘。”张氏看着白安,实实在在的害怕了。这一刻孙子什么的都被丢到了脑后,若是儿子出了事,她当初为了孙子大力接纳秋氏是图个什么劲啊?
这秋氏,虽说生了孙儿,可真是个搅家精!没有她的话,哪来的这些破事啊?张氏跺了跺脚。
片刻后,白安先镇定了些,不知是安慰张氏还是安慰自己:“娘,您先别急。这件事并不是毫无圆转余地。林氏她……她与我是有情的,这件事一开始是我做错了,伤了她的心,我去太傅府向她以及岳丈大人请罪,我任打任罚,只要她能与我回家。”
白安这一刻是情真意切的,什么三皇子,什么秋氏,他此时是完完全全想不起来了,只是懊恼的无以复加。
到底是朝堂历练过的人,一时急乱之后,白安逐渐有了想法与章程,原本阴翳笼罩的心情一下也舒展了些。
“这份和离书我绝不认,世间说到底还是男子为尊。一般只有男子休弃妻子,我若不同意,姝戈一人如何和离?”这是法理。
“姝戈她最是心软,我不信她就真的不再原谅我了,岳丈如何罚我都是应该的,但父母只要为子女好,便不该拆散一桩姻缘。”这是情理。
思来想去,白安都觉得自己有挽回的机会,他定了定心神,想起从前林氏最爱的书画,便去书房寻了来。
但就在白安启程要去太傅府的时候,一份官府认证的和离书就送到了白府上。
上面的文书和官印明明白白的申明了林氏与白安已经和离。
也就是说,林氏如今确实已不再是他的妻,白安也再不是太傅府的女婿了。
白安看着那和离文书上的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只觉得晴天霹雳。
“这不可能!”他惊叫道。
白安跌跌撞撞的跑到了京师府中,他倒还有一分理智,整了整衣冠拿出他朝堂新秀的架子一路而进,倒是没有受到阻拦。
直到见了那京兆尹,白安才忍不住,直问他为何罔顾自己的意愿,拆散自己与妻子?又言明自己绝不承认这份和离书,若是官府欺人太甚,他便是告到御前也不会罢休。
京兆尹好奇的打量了眼白安,他对白安的事倒也有所耳闻,毕竟是太傅女婿,官场上炙手可热的红人,看着白安一表人才衣冠楚楚,京兆尹还有些同情,直到听到白安说出告御状这话,才有些惊讶。
“这正是圣上的旨意。”他说道。
白安完全呆住了,圣上的旨意?怎么可能?圣上何时会理会臣子家事了?
不,也不一定,太傅简在帝心,也许是他求了皇上。
其实却是他误会了,皇上之所以管这一家事倒不是因为太傅,而是因为林姝戈。
话要从几日前说起,林姝戈想到剧情里皇帝病重,大权旁落被三皇子一行得了便宜,最后太傅府失势的事,便从储物戒里取了一滴灵髓液,兑水后与面粉团和成了丹丸送入宫中。
皇帝近年来本就沉迷于寻仙问道之事,热衷于开炉炼丹,只是每每炼药的效果不尽人意。对这太傅之女所献上的丹药也是半信半疑,可是在找人试药之后,所见效果与之前那种暂时催人潜力的劣药完全不同,那种
半百老人焕发的健康的,勃勃的生机,让老皇帝一下子就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激动。
在真正服药之后,老皇帝更是确信这是神药无疑,他龙颜大悦,把林姝戈当做了有奇遇的仙子,连夜就要召见,传旨的小太监到了太傅府,林姝戈才听见他口里尊称的是仙姑。
林姝戈本来无此意,但这时也是顺水推舟了。和离后她是没有心思在嫁的,只想要积攒更多的财富值。
在封建王朝里如何才能光明正大又不引人觊觎的积攒财富?除了这太傅之女的身份,她还需要更可靠更硬实的倚仗。
原主气质高华,容貌清丽,林姝戈穿上素衣,拆了佩簪,描了淡妆,便有了几分九天仙子下凡尘的仙风道骨之意。
她这副装扮入宫,比那些神神叨叨的野道人更有说服力,再借着储物戒这种神器稍微展示一二“法术”,皇帝便对她梦中奇遇的故事深信不疑,直把林姝戈当做了下凡的仙子。
太傅并不知道林姝戈这么大胆,他听说这件事时,已是册封国师圣旨下达,木已成舟的时候。
太傅十分生气,他是不信这等神鬼之事的,自然觉得林姝戈欺君。林姝戈也不拿搪塞皇帝那套糊弄太傅,只说近年来皇帝求寿入魔,与其胡乱吃丹药坏了身子,还不如信了她,以后保养身子,勤于政事。
这番歪理有没说服太傅不清楚,可事已至此,太傅也不可能押着林姝戈去认了欺君之罪,他生气又无奈,更多是担心女儿:“世无不透风之事,只怕到时悔之晚矣。”
林姝戈又拿灵髓液兑水哄了太傅喝下。
“虽非真的神仙物,可也非是凡物。”
亲自体验过了灵髓液,太傅倒也知道林姝戈并非无的放矢,至少与一众滥竽充数的野道人相比,做这国师是绰绰有余了。
太傅放了些心,只等看林姝戈以后的作为。
而此时的白安并不知道这些事,只觉得是太傅在从中出力才使得自己和离,他失魂落魄的出了京师府,冷风一吹,白安忽然又生出了一点希望:那他便直接去太傅府请罪,求得林氏回家!
可是他又想差了,以往总是客气对待他的门房,这次毫不留情的将这位前姑爷关在了门外,白安的体面容不得他做出纠缠门房低三下四等事,他在太傅府外徘徊了很长时间,熬得双眼赤红,却总不见太傅府有人理会。
直到天色近晚,白安也无计可施,最后只能极为失望的回到了府邸中。
看着府里林氏曾经留下的痕迹,白安又痛又悔,更加深深地恨起了秋氏。
也就是这时,恰好秋氏的消息也传到了白府中,原来三皇子那边失去了秋氏的踪迹后,便送了信往京城来。
白安这边展信一看,发现这秋氏还没有死。不由咬牙切齿,心里恨不得把这秋氏亲自抓来,千刀万剐将这块他夫妻两人感情的绊脚石践踏成泥!
而远在白城,失眼断腿的秋氏又何尝不恨白安呢?
事态发展至此,这两人相互憎恨,曾经的恩爱早就抛之脑后,原剧情里他们本该还有一段孽缘,到这里也绝没有再发生的可能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比我计划的长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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