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手,颜钰就直接盖了条浴巾到殷北卿肩上,再围着脖子牢牢打好结,断绝自己之后会看到任何不该看的东西的可能。
殷北卿的头发很长,发质也很好,摸在手里像是捧着一截上好的绸缎似的。
颜钰挤了点浴液在手心,打成细细的泡沫,然后开始替她清洗头发,揉搓的时候特意用指腹打转的方式按摩,避开指甲剐蹭带来的痛感。
以前她也常给小侄女这么洗头,对方都会咧开小白牙露出很舒服的表情。
颜钰庆幸好在自己剪指甲剪得勤,不然真怕等会一个不小心,把这祖宗给弄疼了。
她一边洗一边观察殷北卿的表情,见她闭着眼,十分放松的模样,才慢慢不紧张了。
“你刚才都出去做什么了。”殷北卿开口,嗓音有几分午睡过后的懒洋洋。
地方就这么点大,估计以殷北卿的五感,连她从出去到现在一共走了多少步都能数出来,颜钰就是想瞒也瞒不过她。
关键也觉得没有瞒的必要。
“找了药草,就顺手熬了药。”
她很轻地嗯了一声,又问,“专门给那小屁孩熬的?”
颜钰猜到殷北卿估计是听见自己去敲李昭的门了。
“不是。”
殷北卿睁开眼,转过脑袋,面无表情地盯着她,那表情好像在说“难道你外面还有别的什么人”。
“其实主要是给蔺鹤归熬的。”颜钰稍稍用力,把她的脸转回去,刮掉泡沫避免掉入眼睛里,“把这药汤给她,或许她就能答应救你。”
“李昭那份其实是给她母亲的,我装好之后还剩下一些,想着这药对她母亲的手臂或许有用,就给她端去了。”颜钰和她掰扯其中的道理,“毕竟她们母女俩好心收留了我们,而且这药汤里一味药还是李昭给的。”
这人又嗯一声,但听声可比刚才那声舒服多了。
颜钰觉得她这嘴硬心软又傲娇的模样实在好笑,忍不住弯起唇。
“为什么笑。”某人耳朵灵得很。
“抱歉。”一开口颜钰更忍不住了,“我不是在取笑你,只是终于熬成汤药心情太好。”
在这种事情上撒点小谎,老天爷应该不会怪罪她吧。
“……”
殷北卿可没那么好糊弄,原本想像以前那样折腾点什么动作出来,吓着颜钰,让她别这么“得意忘形”,但身后的轻笑声听着听着习惯了之后,似乎也没想象中的那么恼人。
没多久,连她自己的嘴角也跟着勾了起来。
“好了,这次洗得很干净,我替你冲掉,再闻闻有没有味道。”颜钰对自己的洗头手法十分有自信,都是多年来不懈努力和理发店老师偷技得来的。
殷北卿点点头,任她处理自己的头发。
等全部泡沫冲干净之后,颜钰撩起一柳头发递到她鼻子下,“你闻闻看。”
“……还行。”
“那就好。”顺毛成功。
“已经洗好了我先出去,你也快些擦干身子出来吧。”颜钰说着要站起来,结果这人又伸手拽住她,抬头看过来,“去哪,这才只洗了个头。”
“嘶——”
殷北卿这样一下正好摁在她手臂的伤口,加上刚才熬药的时候才又裂开过一次,那瞬间的疼痛直逼天灵盖,疼得颜钰忍不住抽气。。
殷北卿这才意识到自己碰到她的伤处。
于是她抬手解开已经被污染的绷带,低眼细瞧颜钰手臂上的伤口。
颜钰的发钗并不锋利,所以这里的伤口边缘显得有些粗糙,但却扎得很深,可以看出当时下手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力气。
她指腹轻轻扫过沾下一些血迹,两指捏合,红在视野里揉开,“好得太慢了,怎么不用药。”
“皮外伤而已。”
颜钰只觉得被她碰过的地方,有些发热的酥麻,缩了缩肩膀想收回来,却发现对方用的力气虽不大,但抓得很牢。
“嗯。”一声意味不明地哼声后,颜钰看见殷北卿捧起了自己的手臂,低下头来,“好浪费。”
颗颗血珠被她扫入口腔,一下一下,处理得十分细致。
颜钰忍着声音里的颤意,眼睛都快发红了,“你在做什么?”
殷北卿抬起头来,望上来的银眸仿佛盛满了光,“表达我的歉意。”
过去,她从来没有对谁产生过歉意,即便是取了人家的脑袋都觉得理所应当,更别说道歉,不过……也没人敢找她要这一声道歉。
但颜钰是不一样的,这点殷北卿很清楚。
她像件莹润精美却极易破碎的瓷器,殷北卿大脑中不断有恶劣的想法,想要伸手推倒她,看见她摔在地上破碎成千百块的模样,可偶尔也忍不住捧起她,细细擦拭精心呵护。
她天生就是个矛盾体,尤其不懂得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或许大多数时候,连殷北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不过她活了这么久,总结出来的结论就是,当下在想什么就去做好了。
不必纠结,就没那么多烦恼。
“病秧子。”殷北卿开口,问出一个问题,“方才你说要是我出生在你那个世界,我们就能变成朋友。”
“我那个世界的意思是……”颜钰大脑迅速飞转,“之前也说了我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们那和金国不太一样。”
殷北卿想问的明显不是这个,她又说,“为何要去了那,才愿意。”
颜钰下意识说,“因为感觉在那里,你会更开心。”
“那现在呢。”殷北卿抓住她的手。
“嗯?”
“现在,在这里,你就不愿同我交好了吗?”她的眼神看起来,似乎十分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颜钰犹豫了一下,其实也不是说在这里就不愿意。
她只是觉得如果殷北卿出生在一个平凡安定的家庭,被呵护着长大,或者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浑身是刺扎得人旁边的人不敢靠近。
可这只刺猬突然向她敞开了肚皮。
“愿意。”
其实就算殷北卿浑身是刺又怎样。
她早就做好了遍体鳞伤的准备。
“那现在我就挺开心的。”殷北卿抓着颜钰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
颜钰手心触碰到坚硬的面具边缘,在那一瞬间她好像猜到了殷北卿要做什么。
“你说你不会怕我,对吗。”
颜钰愣愣点点头。
“就算我满脸疤痕,长得比恶灵还可怖。”殷北卿紧盯着颜钰脸上的表情,但凡看到一丝迟疑,她就会立刻改变主意。
“不会。”颜钰回答坚定。
“那好。”
颜钰看着她将手指伸到脑后,打开了固定的绳结,面具被轻轻拿下,露出她一直被遮挡的面容。
因为有过心理准备,在看到这张脸的时候,颜钰并没有太吃惊于她的美貌。
只不过殷北卿长得确实与她想象中的不同,她五官轮廓很深,脸部线条鲜明,眉形偏细,但因为明显的眉峰显出几分英气,这样眼尾上挑的眼型长在别人脸上或许多生媚态,但在这人脸上配合那同三尺寒冰一般颜色的银眸,只觉得薄冷。
是了,若是为了能得到这样高高在上的女人,那温柔一眼,当然会有许多人甘愿赴汤蹈火做扑火飞蛾。
殷北卿解开围在身上的浴巾,将全身遍布的图腾展露给在颜钰眼前。
“好看吗。”
“好……好看。”
颜钰的眼睛一下不知道要往哪看,脖子以下是铁定不能越过的界限,可一对上殷北卿那双毫无杂念的眼睛,又会让她有一种整个人被看穿的怯意。
殷北卿上下打量颜钰,很快发觉她过分明显的异样——之前她从没见过颜钰脸红成这样的情况。
这病秧子虽然不抗打,但脸皮一直厚得很。
颜钰一番挣扎下,最后还是选择转过身背对殷北卿,可这却把她通红的耳尖暴露彻底。
“你还是把浴巾围上吧。”
“哗啦……”
荡漾的波纹中,殷北卿不动声色地朝她靠近,随后伸出双手撑在颜钰身体两侧,从背后将她锁在怀里。
“犯人”无处可逃。
“你是磨镜?”
这柜子出得颜钰毫无准备。
她确实是同性恋,这点从高中起就有意识,好在家里人都算开明,一顿饭的时间就平静接受了。
所以她也从来没对自己的性取向感觉到愧疚和自卑,潜意识里并不觉得自己与其他女生有什么不同,只是在裸露身体这种事情上她还是会尽量避讳。
但她不知道怎么和殷北卿解释,对方会不会觉得自己行为是一种有预谋的欺骗,然后怒火冲天,再来个“拉去喂狼”。
因为想太多,颜钰一时间没回答上来,而她的迟疑,已经给了殷北卿答案。
她眼中划过了然,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听见颜钰慢一拍地用十分“正义凛然”的语气说,“你放心,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现在就立马出去,以后努力不在你眼前乱晃。”
“呵。”回答她的是不轻不重的一声冷笑。
殷北卿掰过颜钰的肩膀,使得她面对自己,这也让颜钰清楚看见她眼中的不悦。
估计她自己都不知道那股不悦的来源,所以表情显得更加烦躁。
“为什么没有。”殷北卿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用力到留下红色印子,“嘴上说要与我交好,却事事与我见外。”
颜钰当时快怀疑人生了。
她觉得这人指定是哪里有点问题,没有非分之想那能叫见外吗!
“还是说,你也同那些表里不一的人一样。”殷北卿说着,更加贴近她,薄唇吐出的字像是一根根扎在人身上的刺,“表面与我交好,背地里也说那些厌恶我的话,同我亲近让你觉得很恶心,是不是?”
颜钰被她的视线锁住,此时的身体虽然没被禁锢,可却觉得浑身肌肉都动弹不得。
她仿佛又从殷北卿身上感受到第一次见面那种压迫感,贴在浴桶边的手臂,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懂了。
和这人关系不好,危险!
和这人交朋友,更危险!
“你怕我。”瞧见她的小动作,殷北卿眸底神色暗下几分,风雨欲来的前奏已然响起。
没完了是不是。
颜钰也是豁出去了,直接勾住她的脖子往自己这一带,抬起下巴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一口。
亲完之后,殷北卿明显傻住了,颜钰自己也心跳如擂鼓,但还是平定嗓音问回去。
“这样,够不见外了吗。”
殷北卿抬手,指尖碰了碰颜钰嘴唇碰过的地方。
原来被亲吻的感觉是这样的。
她眼中露出几分柔和的笑意,方才积攒起的暴戾一瞬间消散,“你喜欢我。”
“我……”颜钰觉得自己简直百口莫辩。
殷北卿偏头,长发撩开露出修长的雪颈,随后她敞开双臂,看向颜钰。
“那我便允许你替我洗浴。”
您倒是先问问我的意思啊。
“身上你还是自己来比较方便,我可以帮你搓后背”
“不是没有非分之想吗。”某人语气一秒冷下来,表情变得比天气还快,“洗。”
颜钰只得拿起毛巾,开始伺候她。
“太轻了,用点力气。”
颜钰咬牙加力。
“现在又弄疼我了。”
颜钰耳朵都快冒烟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替某人羞的。
她开始想象现在自己只是在擦一块木头,用不着不好意思。
不,她才应该是木头。
这只是一块木头在和另一块木头摩擦罢了!
好不容易洗完,颜钰揉揉酸胀的手腕,觉得这活实在太伤胳膊了。
“好了,我去给你拿衣服。”
“等等。”
又怎么了?
殷北卿抬手指指她。
颜钰:“嗯?”
“很脏。”
“我去再打一桶水。”
“就在这。”这祖宗泰然自若地往后一靠,抬手抵住额侧,“洗吧。”
“在这?”
您“监督”我洗?
殷北卿眼神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ok。
行。
反正此时此刻颜钰的大脑,已经完全被自己木头催眠法成功催眠。
她豁出去地想,这有什么大不了,总比澡堂子里几十个姑娘一块洗的场面好些吧。
她在心中默念:她是木头,我也木头。
这只是一块木头在看另一块木头自己搓自己而已。
……
等“木头们”洗完澡,距离太阳升起只有不到一小时了。
身心俱疲的颜钰还是决定躺下休息一会儿。
她太累了。
伴君如伴虎,伴殷北卿要命。
一身金腾花香气的殷北卿也十分不客气地在她身后躺下。
看着颜钰紧闭的双眼,她又十分不消停地幽幽说了一句,“雪积与仲蒲交好。”
“嗯,看出来了。”她知道这两人感情很深,书里雪积死去的时候,仲蒲很长一段时间都沉浸在失魂落魄的状态里出不来。
“她们睡觉一般都会抱着。”
“……”
颜钰好像听懂了。
但其实不是很想懂。
可以装作没懂的样子吗。
“你得自觉,病秧子。”殷北卿很快又纠正了这个称呼,一字一句地加重说,“哦,是我的好朋友。”
颜钰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却还是没有法子拒绝,最后只能就着闭眼的姿势,一胳膊把人揽进怀里,并且十分自觉地将手掌盖上去拍了拍殷北卿的头。
“睡吧。”别折腾我了祖宗。
殷北卿十分满意这个姿势,比起她自己摆弄出来的,这才是一个真正的拥抱。
“你今天比平时更好闻。”
废话,您直接撒了留香至少还有三个月的香囊在浴桶里,我们两个人都直接被腌入味好么,颜钰暗暗吐槽。
“你也是。”
“病秧子。”
“嗯。”颜钰轻声应。
“睡了吗。”
“没有。”她还是耐着心回。
“你之前说过我有一个死劫,就是今晚?”
说到这个颜钰一下清醒了,她睁开眼,“不是,之前同你说过,你的死劫是名男子。”
殷北卿漠然,“忘了。”
她打心眼里觉得自己瞧不上任何人,更别提男人。
倒是郁茯桑的身手,让她有些不爽快。
“其实我可以告诉你他是谁。”
殷北卿没什么表情,“谁。”
“就是郭碌,你日后会爱上他,为他所利用。”颜钰手指无意识地缠住她一束长发,攥紧在手里,“殷北卿,别喜欢上他。”
闻言,殷北卿蹙眉,目光递向颜钰,但只是看着没说话。
“你不信?”
“现在我觉得你可能是假的神女了。”
“……”很好,保持你这种自信。
……
只是依偎小半片刻,颜钰却觉得自己似乎睡了很久。
或许是睡前泡了个澡的原因,醒来时她觉得浑身舒畅,十分精神。
天只是刚刚亮,她把李昭的房间收拾了一遍,拿上自己的东西出门。
门一开,那场面简直一个好家伙。
密密麻麻的人站在李昭家门口,个个都挎着篮子,里面装鸡蛋装包子馅饼的什么都有。
颜钰直接被这阵仗惊得后退一步,正好撞上走在她后面出门的殷北卿。
殷北卿扶住冒冒失失的人,“是我琅迭谷亏待你了么,才这种程度就吓成这样。”
“要是这站的是琅迭谷的侍女,我也不至于慌成这样。”
热情的族长挽着李昭母亲的手上来,提着一个红色的大包就往颜钰怀里塞,“颜姑娘,我知道你们去瑶赤山是有正经事,不敢多留,但想到这一路过去山路险阻,就替你们准备了些干粮。”
“这也太多了吧。”颜钰根本不敢接。
殷北卿她们已经修炼到不吃饭也不会饿的水平,这些东西到时候可能都得她一个人解决。
这哪里吃得完。
“不知道你们的口味,就每种都来了一些。”
族长指指后面的族人,“大家也都很热情,每家每户都自发准备了一些,要是有喜欢的,您都顺手捎上吧。”
颜钰:那我就算是有六十四只脚的章鱼都捎不了这么多。
“不用,我们自己其实也有带吃的。”
“颜姑娘,请您千万别和我们客气。”李昭母亲走上前来,她穿了一身无袖劲装,即便养病多时,手臂上的肌肉依旧十分结实漂亮,相信只要勤做康复训练,就能恢复到从前的威风。
“我听李昭说,您的佩剑一直没有配备剑鞘,我就自作主张替您做了一只。”她将背上的东西拿下来,递给颜钰,“只是时间紧凑,没来得及纹刻花纹,希望您不要嫌弃才好。”
颜钰双手接过那剑鞘,感受它握在手中结实光滑沉甸甸的手感,这剑鞘通体黝黑,末端用金色围边点缀,在阳光下能看到微微偏青色的反光。
翻过来看见浮雕中点缀的青色宝石,颜钰惊讶道,“这是青炆石?”
这种石头极为珍贵,连军中都只有将军级别的将士才能配备,没更别提寻常人家。
将青炆石磨碎入筛,在烧制环节加入金属或者木头中,会让淬炼出来的成品颜色更黑更亮,同时硬度也会更好,经得起风吹日晒。
更关键的是,青炆石性质恒定,摆在家中可驱散沼气,用它做成的剑鞘来镇压斩魔刃,简直再好不过了。
不过颜钰知道李昭家里条件并不好,这一把青炆石剑鞘……
“您是把自己佩剑的剑鞘改造之后送给我了吗。”颜钰赶紧退回去,“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这两只胳膊等同于我的生命,失去它们我也失去了战斗的能力,和活着的意义。”李昭母亲摇摇头,态度十分坚定,“您治好了我的胳膊,让我替您做什么卖命的事我都二话不说义不容辞,更何况只是一把剑鞘。”
“您……”
“就收下吧,颜姑娘。”族长出来说话,“李昭她母亲这性子可是部落里数一数二的倔,您今天要是不收,她能一路跟着您爬到瑶赤山上去。”
“……”
“谢谢。”站在颜钰身后的殷北卿替她伸出手接过,“她很喜欢。”
颜钰:?
“哈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族长露出笑颜,估计是觉得殷北卿会比颜钰好说话一些,又把手里的红布包递给她,“那吃的您也一并替颜姑娘收下吧。”
“别别别。”颜钰从中间拦住,“族长我真的很感谢您和大家的一片好意,只是我们真的吃不了这么多。”
“这都是你们好不容易种出来的粮食,要是吃不了放坏了,多可惜多心疼。”
“可是……我看那孩子挺能吃的。”族长眨眨眼。
“谁?”
魂域里的盼盼笑嘻嘻地现身,手里还捏着一块糖糕,嘴巴旁边全是糖糕里的芝麻碎,“主人,是我。”
它鼻子灵得很,半夜闻见外面有准备食物的香味,就屁颠屁颠地跑出去了。
因为长得有特点,族人们迅速认出它是颜钰的兽魂,见它一副快流口水的馋样,纷纷出手投喂。
最后吃下来它还是最喜欢这个芝麻馅的糖糕,一口气能吃十几个。
“还有这个。”李昭母亲又拿过另一包长长的东西,从口袋处伸出来的部分来看,应该是竹子。
“那竹子本来是用来做竹筐用的,它吃着应该是喜欢,我就又去砍了一些。”
“嗯嗯嗯,这个正好磨牙!而且脆脆的汁水很足!”盼盼挥着小胖手要去接,被颜钰一下打掉。
“不用惯着它,它不吃。”
“呜……”
颜钰拍拍它的脑袋,“乖,和族长道谢。”
小胖墩撅起嘴,还是开口拿奶呼呼的声音照做了,“对不起族长,盼盼嘴馋,吃了你好多东西,不过真的很谢谢你!也谢谢大家!”
“没事,你这个猫猫憨憨的好生可爱,大家都喜欢得很,吃两口糖糕和竹子怎么了”
说着把东西往盼盼怀里塞。
“不行,这是溺爱,使不得!”
盼盼在一边小声捏爪,“我喜欢溺爱我喜欢溺爱,请多多溺爱我吧!”
正念叨着,突然有一只大手从后面拎起了它的后颈,将它高高悬在空中。
盼盼小眼睛瞄了沉着脸的殷北卿一眼,脸蛋瞬间拉成惨兮兮的表情,腾空的脚丫子左右蹭蹭,不太确定地说,“偶尔……偶尔溺爱一下也行。”
“呵。”
听见这声冷笑,它顿时浑身皮肉都紧了,又连忙改口。
“不用溺爱!普通地对待我就好了……”
可是殷北卿还是没把它放下。
小胖墩转转并不灵活的脑筋,又小声试探地说,“要不还是对我严厉一点吧,我太不乖了。”
“听见了吗。”殷北卿把这玩意放下,看起来是对颜钰说,但其实也有说给其他人一起听的意思,“让你严厉一点。”
“哈……哈哈哈……”族长干笑两声,给盼盼递过去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没事,吃不了那么多就随便拿一些,毕竟还没吃早饭呢。”
颜钰最后还是被硬塞了一筐鸡蛋才走的,走得时候还得用跑的,不然说不定就得被追上再投喂点什么。
你们游族人真的很可怕!
……
“呃——”一声粗哑的男声自悬崖下传来。
郭碌扶着胀痛的脑袋,张望四周,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悬浮在半空!
哦,不是,他是被从悬崖上生出的半截树给接住了。
他竟然挂在半空中!
“嘀嘀。”系统的声音响起,“检测到宿主您刚才有生命危险,系统启动自动防护措施,扣除三十点幸运值,为您捡回一条命,目前剩余幸运值十五。”
“就这树你扣我三十!”郭碌急了,“那还不如摔死我呢。”
“好的,检测到宿主意愿,这就为您重置幸运值,加回三十点,运算无防护措施下您自由落体后的结果,嗯……双腿骨折,肋骨断裂,腹腔……”
“行行行,我不重置了,谢谢你这个宝贝系统救了我!”
“好的,不谢。”
“宿主,请您尽快动身,赶在殷北卿和颜钰之前到达瑶赤山山顶。”系统催促他快些行动。
“这不是——”郭碌刚想说有个结界他过不去,结果一抬头,嘿!结界没了!
“是的,请您尽快动身。”
“催催催,一天到晚就知道催。”郭碌扶住树干,小心翼翼地直起身往下爬。
“嘶——疼!”腰间一股剧烈的疼痛,应该是刚才摔下来挂到树上砸到的伤,“真他大爷的无语,老子原本爬得好好地,突然把我绳索给切了!到底谁这么缺德啊!”
系统没有感情地答话,“宿主,请您好好保留体力,好尽快到达瑶赤山上完成拜师任务。”
“知道了知道了,要你多嘴。”
郭碌一路爬下悬崖底部,突然想起什么,紧张地摸向胸口,发现怀里的药草还在,重重松口气,“还好。”
“喂,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草,是不是有用。”
系统:“这是中级龟临草,配合系统药典,可研制出增强体魄的丹药。”
“那你把药典告诉我呗。”
“宿主,您的积分余额目前为-13,无法兑换任何物品,请努力提高魂力等级获得额外积分加成。”
“问你等于没问。”郭碌哼哼一声,继续往前走。
一路往瑶赤山跑,路越来越陡峭,走到后面,甚至连路都没有了,得自己踩着石块往上爬。
郭碌累得不行,喘气喘得像条狗,他擦擦额头的汗,给自己打气。
“这可不是普通的山路,这是你升级成神的跑道,冲啊!郭碌!”
系统:“……”
可以申请更换宿主吗,它真的受够了。
打了鸡血的郭碌这辈子没觉得自己跑得这么快过,比一千米考试的时候还要努力。
终于,在太阳落山前,他爬到了山顶,并根据系统的地图指引,一路往蔺鹤归所在的小木屋走去。
“喂!有人吗!”
木屋大门紧闭,但看屋檐下晒着的干花药草,应该是有人在居住。
可屋内没人搭理。
他又抬高了嗓音,大力敲门,“喂喂喂!有没有人啊!我来找蔺鹤归拜师,让我进去!”
他不依不饶地敲了半小时,里面的人终于受不了了。
“哪里来的黄毛小子,在这里胡乱撒野。”
“你……”郭碌疑惑地低头,看着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瘦弱男人,“蔺鹤归不是个女的吗。”
“我是她哥哥。”蔺竹勋脸色不好地怒视他,“没礼貌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来找你妹妹拜师又不是找你,关你什么事!”郭碌气不过地反击。
“拜师?”蔺竹勋嘲讽一笑,“就你这样的人还想来拜师,我奉劝你还是回家多种几年田好好练练力气。”
“你瞧不起老子?”
蔺竹勋并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你口口声声说要拜师,可对我妹妹的事情你了解多少,她向来不收魂珠黄色资质之下的徒弟,因为废柴教了也是白教。”
“你说什么!”郭碌一字一句拉高声音。
蔺竹勋完全不怕他,“我说你是个废柴,但这只是在陈述事实,还有,我妹妹最讨厌别人扰她清静,在她回来之前,我劝你立刻消失。”
郭碌暴怒,“你个瘸子有什么资格说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将来要成为你们女——不是……你们皇帝的人!”
“如果女皇之位真由你这样的人入选,那简直是金国的灾难。”
“好啊,那我现在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灾难!”
郭碌撸起袖子,拳头直直往蔺竹勋的方向锤去,可半路却突然闯出一阵风,呼啸而至,直接把他整个人吹翻过去。
头顶传来几声鸣叫,郭碌抬头看去,一只巨大的秃鹫从天而降,它拍动翅膀落在蔺竹勋肩头,“主人,我替你了解了这无理之徒。”
“有本事别用兽魂啊!”郭碌气急败坏道。
蔺竹勋轻蔑一笑,“你真以为不用兽魂我就打不过你了吗。”
他抬手让兽魂退下,朝着郭碌的方向勾勾手指。
成功被挑衅的郭碌立刻从地上弹起来,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凶狠地扑向他。
可这次依旧没能成功近身,蔺竹勋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结出一个单手手印,只是用了最基础的攻击灵法,他便狼狈地向后甩去,人在空中翻滚了好几圈,最后摔在地上,直接啃了个狗吃屎。
“呸呸呸!”
“系统!系统!怎么回事啊!快点给我加金手指,老子今天非要把这贱男人宰了不可!”
“嘀嘀。”被呼叫的系统只能被迫再次营业,“您的积分为-13,请……”
“积分不够积分不够……我当然知道!”郭碌毫无耐心地打断它的话,“给我金手指,我什么都愿意给你!魂力、灵法……”
他估计是想到自己什么都没有,突然又咬牙一说,“寿命!你把我的寿命拿去!”
“嘀——嘀嘀——”系统卡顿了一下,再次发出声音,“好的,已经为您开启新的兑换通道,请根据以下选项,选择您想要的金手指。”
(a:五十年寿命兑换一小时特级兽术师灵法与体术)
(b:三十年寿命兑换一小时特级兽术师灵法与体术其中一项)
(c:一年寿命兑换龟临草药方一份,可获得强健体魄的丹药)
郭碌到底还是怕死,“c我选c!”
“好的,为您兑换琥珀龟临丹的药方。”
郭碌仔细查看,很快提出疑问,“这琥珀草又是什么东西。”
“琥珀草生长在游族部落周围,一般需要在夜里采摘,但是您昨晚太心急没有留意,错过了呢。”
“那你不早说,立刻给我兑换!”
“请问您哪种等级的琥珀草呢,我们有特级、高级、中级、低级四种,每个品质做成丹药的成功率与品质不同。”
衡量过后,郭碌又花三个月的寿命选了性价比最高的中级。
得到两种草之后,他立刻迫不及待地把它们揉碎塞进嘴里,边嚼边恶狠狠盯着蔺竹勋,“等着吧,这就送你上西天。”
颜钰一行人动作还算快,但因为出发要比郭碌晚一些,所以到的也慢一步。
书里也没有给蔺鹤归的家画地图,只说过蔺鹤归的小屋是整个瑶赤山日照最好的地方,颜钰完全是按照第六感和方向感指的路,没想到竟然全都猜中。
“前面有个屋子,我看见屋顶了!”坐在仲蒲肩膀上的雪积兴奋地说。
“等一下。”殷北卿表情突然不太对。
滕荆芥似乎也有和她差不多的感应,“你们有没有闻见一股血腥味?”
“血腥味?”颜钰的五感没她们这么强,这么远的距离是闻不到什么的,她摇摇头。
“很多血。”对血腥味最敏感的殷北卿迅速下定论,“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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