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
辛难感觉自己出现在了某个雾气弥漫的街头。
他的身体无处不传来剧痛,无数嘈杂的呓语不断的回响在他耳边,灌入他的大脑。
不知过去了多久,名为理智的存在在混沌和茫然中重塑。
他的记忆也仿佛受到拉扯,开始接连浮现。
“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辛难想起了一切。
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
下一刻,有人从他周围的雾气中走出。
第一个,是宴雨。
她微笑着站在那里。
然后是,那个他不知道名字的灰西装青年夜蓝,他所接触的第一个超凡者。
然后是背后有只大兔子的JK少女。
老板娘、老李,小王。
女传教士、警察,学校的同学、老师。
更久远记忆里的主治医师、护士,精神病院的病友。
他认识的不认识的人。
他的父母......
最后是,妹妹。
她带着只存在于童年记忆里的,温柔的微笑。
他们一个个的从雾气中走出,不约而同的注视着他。
他们的眼中,有着不同时期,每一次与辛难所见时辛难的倒影,其中甚至有他婴儿时期的见证者。
这是他这一生中遇到过的所有人。
他所见的,与所见他的,今夜齐聚于此。
以他们的双眼和肉体,以他们的存在重新彰显了辛难的存在。
借由他这双被诅咒的眼睛的力量,化为了他在现实世界的......锚!
雾气消散了,畸变逆转了。
辛难在极致的痛苦中醒来,面前是三个如临大敌,但又茫然惊讶的人。
其中一人,他认识,唯物局的JK少女。
“我活下来了,在直视不可名状的诡异之后,活下来了!”
晕倒前的这一刻,辛难终于明白。
这双眼睛,既是诅咒,也是恩赐。
窗外的月色此刻都没有了吸引力一般。
JK三人在原地站了多久,就沉默了多久。
毕竟眼前的那一切实在是太超越他们本就疯狂的认知了。
“这是......我?”
在最靠近辛难的人影之中,有那么一张脸,和JK一模一样,她自然不可能分辨不出来。
“不仅是你,还有夜蓝!”
没错,另一个神情疲惫的人,同样是他们熟悉的队友。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到底是怎样的力量和本质?
这是否还能被简单的解释为是月亮的异变,导致的情况?
当虚影消散,辛难昏迷,一切终结。
擦着冷汗的中年人试探道:
“我说,月色的变化,不会是和他有关吧?”
老头第一个反驳:“不可能,反过来还差不多,正是因为月亮的异变,导致了他身上的......特殊!”
犹豫了许久,老头用了特殊这么一个词,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找到更合适的词汇,然后他继续补充道:
“这恐怕是最合理的解释。”
JK少女动了动鼻子,扯出一个微笑道:
“两位,你们应该感觉到了吧,他已经在畸变中获得了要素,他已经跨入了超凡的行列,而现在,他身上的污染微乎其微,畸变也被控制,这就意味着,我们不用消灭他,可以考虑活着收容或者......考察?”
虽然辛难身上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诡异到他们都有些惊惧,但两人在犹豫之后还是同时点头,认可了少女的判断。
老头咂嘴道:“这么特殊的个体,一定很有价值,如此……渺小,虽然诡异,但可以简单清除,部长会喜欢他的。”
“别忘了还有她。”
说着,JK少女指向了一直缩在角落里的宴雨。
“如此近距离的直面畸变,又没有被大规模的污染,加上这股味道,看来她似乎也凝结了要素。”
中年人擦着冷汗道:“这个症状同样太危险,太不可控了....”
JK摇头道:
“是的,但对我们来说,这样的事情不过是早晚而已,疯癫是一切的归宿,接下来大扫除一下,没问题的话,就解除这个区域的隔离,由我们三人,亲自将他们带回总部吧。”
“无异议。”
“没问题。”
辛难从昏迷中醒来,已经是在三天之后。
坐在一间特别的,铺满白色软性材料的房间中,他昏沉的脑袋让他花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了那些记忆。
火锅店、拘留室、宴雨,以及......那只!
停!
不能去想。
辛难的身躯像是升腾起了无限的可怖,强行用其他的东西转移了注意力。
他的本能告诉他,哪怕只是一次回想起那东西的形象,也一定会对他造成可怕的、无法修复的污染。
在他沉浸在恐惧中一分钟后。
嘎吱一声。
白色房间的大门骤然打开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大号金属边框眼镜,身材夸张至极的女人走了进来,她那头艳丽的金色长发和立体的白种人面孔,使得她充满了异样的魅力。
让辛难不仅想起了这个世界极其特殊的东西城区域模式。
即便在羊城这样处在炎国内陆深处的城市,也像是全世界的绝大多数城市一样,有着东西城聚集区域的划分模式。
那感觉,就像是前世的东方和西方世界被浓缩在了一个城市里。
在一个城市的东城区,永远是那些黄色皮肤的人种在居住,并且这里的建筑、文化、饮食等都会具有鲜明的东方特色。
而西城区则以那些白色人种为主流,充满了西方那些尖顶建筑和快餐。
过分鲜明的差异使得双方甚至节日等都截然不同,这也使得一个城市里的市民,因为出生地和工作地的不同,有可能会过两种节日,两种差异鲜明的生活。
而其他人种则有序的分布在一个城市的各处,形成小的聚集区。
这也使得一个羊城除了作为官方语言的炎国语外,还存在其他许多种通行语言和更小众的民族语。
这种区域制度明显不合理,但它就是切实的在这个世界落地生根,并且成为了一种几乎普适性的城市建设方案,人们也会自觉的找到自己的归属。
辛难看到这张脸,第一时间以为自己到了羊城的西城区。
然后很快,他就注意到这位女医生手中拿着自己的笔记本。
同时,她在走动间真的太吸引人注意力了。
哪怕她身后有一只正在腐烂的鲸鱼般存在,正流淌下墨绿色的液体也不减分毫。
女医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辛难的眼神。
“你的眼神在看什么呢?呵呵,我的背后有什么吗?小男孩。”
带有丰满味道的声音从她嘴里吐出。
辛难瞥了一眼她的胸口,上面挂着一个工作牌,有女人的照片和职位,但却没有名字。
上面的职位是,朝阳精神病院的院长。
这所精神病院辛难知道,在羊城大大小小二十几家精神病院中,这是环境最好,收人最少,同样也是最贵的一间。
据说每年仅仅是住院费用就要近五百万。
这样的地方还能收治的到病人,简直是怪事。
而自己被收治到了这里,莫名还有一种回家了的感觉。
“一只腐烂的鲸鱼,怎么称呼?”
辛难的话让放下折叠凳子坐下后,开始随意翻动他笔记本的女院长身体一顿,她在进入房间来第一次失态了。
“叫我院长就好,你能看到意识体?这本该是不可能的才对,能好好给我说说你的幻象吗?”
“你是唯物局的人?”
辛难意识到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