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颜乔乔指间流淌过实质般的金玉光芒。
灿烂的金,碧透的翠。
金玉注入黑色棋子,并未用来攻击秦妙有身后的赵晨风三人,而是落向自家大本营。
只见那黑墨织就的河山顷刻覆上了令人目眩神迷的黄金翡翠色彩。
这层金玉固若金汤,挡在了孟安晴三人身前,替她们拦下了对手的绿雾攻击。
伤害消失,守护光芒氤氲流转,璀璨逼人。
“哇……哇喔!”黑木楼上,传出此起彼伏的惊叹。
山河不再动荡。
颜乔乔唇角微弯,再度拈起棋子,疾如风雷,势若万钧,轰然攻向白棋所剩无几的江山!
大势所趋,人心所向。
颜乔乔的黑色山川一往无前,再无任何力量能够阻挡!
“啪。”
倒退的脚步声响起,是说好永不放手的赵晨风。
其实他放与不放,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区别。
颜乔乔并没有像秦妙有一样利用灵气攻击对方的副棋手,而是堂堂正正地调动棋盘大势,将他们一个接一个轰出了棋手位置!
三人接连撒手。
棋盘之上,白色彻底消失,一切重归寂静。
颜乔乔恍惚了片刻,看着眼前稳固无边的江山,心中不禁怔怔地想,这便是我要守护的,我要江山永固,我要盛世安宁。
下一瞬,黑木楼上爆发出震耳的掌声。
声浪掀人,颜乔乔回眸,望向三个仿佛从水中拎出来的好友。
每个人的眸底都闪动着泪光。
她抿唇上前,垂了垂头,抬手,尽量环住每一位朋友。
一条条手臂交织,四个人头碰着头,手抓着彼此,咧开唇角,肆意地笑出声来。
“你们还疼吗?”颜乔乔问。
“不疼,爽上天!”蒋七八开怀大笑。
孟安晴与龙灵兰也笑着摇头:“没事没事,离了棋盘就好啦!山河棋就是这样,不会真正伤人的!”
“嗯嗯!”颜乔乔激动点头。
“不对啊夫子,”站在赵晨风身旁的另一名副棋手不服气地说道,“颜乔乔往棋盘里扔了什么东西,这是作弊吧!”
秦妙有喘着气站在一旁,闻言,低低斥道:“闭嘴!没听夫子说么,战场只有胜负,没有作弊。”
“是,秦师姐……我明白了。”此人悻悻退回自己的座位。
秦妙有缓缓上前,目光复杂地看着颜乔乔,唇角别扭地扯动,道:“颜乔乔,你赢了。”
颜乔乔眨了眨眼睛,唇角微弯,轻轻笑了下,敷衍地抬起双手拱了拱:“承让承让。多谢多谢。”
秦妙有强行撑起最后的气场:“虽然是我灵气外放在先,没资格多说什么,但能不能请你如实告诉大家,你最后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
秦妙有银牙暗咬,心中终究是不服气。
毕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以修为压人,本就不是多光彩的事情,结果还是一败涂地,真真叫做赔了夫人又折兵。
“啊,这个。”颜乔乔有些不好意思,“就和你一样,灵气外放而已,雕虫小技了。”
秦妙有:“……???”
众人:“……???”
徐夫子眼睛瞪得浑圆,“啪”一声祭出了测灵戒尺,戳到颜乔乔眼皮底下。
“快快快!给我测!”
颜乔乔心念微动,指尖荡出一缕镶金嵌玉的炫美灵气,渡入测灵戒尺。
顷刻之间,光华大炽。
照人的灵光直冲而上,停在了先天境初阶的位置。
“先天境,初阶。”徐夫子恍惚了许久,抬起手,拍了下脑门,“徐二福啊徐二福,你怕是还在自己的床榻上呼呼大睡,并没有到勤业台教书吧?醒来,醒来,急急如律令,即刻醒来!”
黑木楼内一片哗然!
“我没记错的话,颜乔乔是一月初三春日宴那天顿悟的道意吧!”
“没错,六日的经义课上,颜乔乔睡觉筑基,不就是徐夫子亲自测的么。那天秦妙有还说,颜乔乔未必真是三日从顿悟到筑基,兴许老早便是那样的修为,想要闷声惊艳我们呢。”
“今日才二十六啊!二十日从入道门晋级至先天境?这可比什么三日筑基惊艳多了!”
“这是人吗,是人吗,啊?颜乔乔你还是人吗你——”
最后这一句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
颜乔乔被夸得非常不好意思。
她谦逊地向着周遭的同窗们连连拱手:“谬赞了,谬赞了。你们只看见我晋阶快,却不知道我背后付出了多少……”
顿了顿,续道:“才投了这么个胎。”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竟能有幸重生一回。
她说的明明是句大实话,却引发了黑木楼新一轮轰然笑骂。
“颜乔乔你生了这么一张嘴,究竟是如何活到这么大?”
“怎么回事,阴阳怪气有助于增长修为?”
“还投胎技术呢,不带内卷成这样的啊。”
颜乔乔听着这话音不太对,赶紧再拱了拱手,很礼貌地补充解释了几句。
“本来倒也没那么快,那不是被秦妙有逼着晋级的嘛,我方才说感谢她,并非客套,而是发自肺腑。”
秦妙有:“……”气哭了,心口抽搐着疼!
颜乔乔露出神秘微笑。
对秦氏父女,她感觉就还……挺复杂。
徐夫子也缓过神来。
他清了清嗓子,微笑发话:“不好意思了啊,教书育人多年,信用绝不能丢——赵晨风,秦妙有,章那个什么,李那个什么,愿赌服输,全部德业不合格!”
绢花姐妹发出了幸灾乐祸的快乐笑声。
离开勤业台之后,颜乔乔径直前往莲药台。
她记得沉舟说过院长在莲药台。借着晋阶先天境的机会找老师请教请教灵气外放的种种技巧,正好顺势混进莲药台,看看是否有机可乘。
她可没忘记那架血腥刺鼻的黑金大马车。
漠北王和他老母……
颜乔乔眯了眯眼睛,加快了脚步。
赶到莲药台时,天色已微微有些暗了。
自从韩峥遇刺之后,莲药台便封锁得十分严密,如今漠北王携母入住,这里更是严防死守,禁止随意出入。
颜乔乔通过传讯铃说明来意,然后老老实实站在台地外等待。
片刻之后,眼前禁制微启,一名执事示意她可以进入,顺着山道直走,走到护心池便能见到院长。
颜乔乔道过谢,规规矩矩走进药香四溢的台地,顺着方块青石板山路往上走。
穿过一处处药圃、药池、药庐,远远便能看到护心池的草色琉璃顶。
天色几乎全暗,莲灯正在一盏盏亮起。
忽然,她听到左边一人来高的药草丛株后面传出诡异的哭声,伴着山风,呜呜地抽噎,十分瘆人。
颜乔乔:“!!!”
莲药台如今防备森严,怎么可能有人在这里哭?
她屏住呼吸,侧耳细听。
那声音压得极低,似是从指缝中漏出来的,极哀伤极凄婉,听了片刻,颜乔乔也被勾起些悲恸。
她深吸一口气,按捺住“怦怦”猛跳的心,小心翼翼地绕过药草丛株,提心吊胆望了过去——
这一望,直叫她僵在当场,呆若木鸡。
蹲在药草丛株后面捂嘴哭的人,竟是那铁塔般的壮汉,漠北王,林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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