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元见萧天左也喊出杨鹏的名字,如蒙大赦,赶紧说道:“是呀,统帅,又是这个杨鹏!不是胡元废物,实在是这杨鹏的兵马太强!”萧天佑将右手食指和拇指放在一起轻轻搓动,大声朝胡元问道:“胡元,他怎么击败你的?”胡元宣然是幽州团练使,但因为生母低贱,他在契丹贵族中地位并不高,拥有的百人队也不多。萧天佑虽然是胡元的姐夫,但作为大辽国统帅的弟弟主屡立战功,一直以来,萧天佑地位都在胡元之上。胡元也习惯了被萧天佑居高临下的诘问。
胡元看了看萧天佑,大声说道:“大将军,那杨鹏在寇准东翼布置了一万兵马,其中有一百多门强弩。我右翼六千兵马冲上去,只听到一片轰隆箭响,就有一千人被强弩箭射死在阵前,右翼就溃了。”“右翼一溃,那杨鹏立即带兵包抄中路和左翼,我只能鸣金退兵,把兵马全部撤下来。”“我被宋军一路追杀,最后折了七百多马甲,八百多步甲,一千多辅兵跟役。”
听到胡元的话,契丹军大帐中的大辽国贵族们一阵耸动,互相交头接耳议论起来。强弩不是新鲜事,此时契丹和宋军都军中都装备有强弩,比如萧天左的左翼军就有强弩三十多门,萧天佑的右翼军也有强弩二十多门。但杨鹏一万兵马就配备一百多门强弩,这装备也太精良,这火力也太猛了点。
一百多门强弩在阵前齐射的景象是怎样的?会造成怎样的杀伤?一众大辽国贵族想了想,都有些不寒而栗。
难怪胡元溃了下来。坐在萧天左下首的韩德让大声说道:“这个杨鹏确实骁勇。我右翼军在固安县的屯粮屯堡韩家庄,两日就被一支打着杨字大旗的宋军攻陷,损失三百步甲,二千六百辅兵跟役。如今看来,攻下韩家庄的肯定也是杨鹏的兵马。”
诸位统帅议论了一阵,最后由张华站出来说道:“两位大将军,我们来宋军腹部是来劫掠人口物资的,不是来和宋军纠缠的。这杨鹏军马实在太强盛,我建议以后遇上他就回避,避免不必要的兵马损失。”
溪族贵族依附辽国人,却不愿意拿自己战士的生命做辽国人霸业的垫脚石。其他几个溪族贵族对张华的建议纷纷附议,大声说道:“与其硬碰杨鹏,不如多打几座县城,多抢几座城池!”“我们抢到人员物资,可以强盛起来。兵马强盛是自己得益,硬碰杨鹏是自己吃亏,切不要为了一时意气和强敌死战,损兵折将。”
“一百多门强弩太吓人,要折损多少战士才能冲上去?”看见溪族贵族和外藩的软弱逃避,萧天佑和韩德让对视了一眼,十分的鄙夷。这些溪族人一身的匪性,能抢一斗粟就先抢一斗粟,毫无长远考虑,难怪会被我大辽国一一击破,受我大辽驱策。
胡元看了看两位主将,说道:“两位大将军,我也觉得不能和杨鹏硬碰,以后看见他的兵马,我们就走!我们马匹多,他追不上我们!”萧天佑十分不满胡元的软弱,冷哼了一声,说道:“畏敌如虎!那以后就被杨鹏追着跑么?我大辽国的威风去哪里了?”
胡元说道:“要拿下这个杨鹏,不知道要流多少血!我想即便是萧太后在这里,他也不会去强攻杨鹏!”萧天佑反唇相讥:“胡元,你是被杨鹏打怕了。若是我遇上杨鹏,一定不会被他击败!”韩德让也笑道:“胡元,你把我大辽国的威风都丢尽了!”
萧天佑摇头说道:“这个杨鹏一日不除,他便要做大一日。晚不如早,别给他各个击破我们的机会。我看我们这次就别攻济南了,我们集兵西进,先把杨鹏击灭了,再到各州县慢慢劫掠。”萧天左摸了摸自己的小辫子,沉吟不语。
直到最后所有人都看向了他,萧天左才说道:“我听细作说过,杨鹏以私产养兵,其名下产业有肥皂、玻璃、镜子、布匹和精钢,这些产业全部集中在沧州天京新城。”“如果摧毁杨鹏的这些产业,杨鹏的兵马就根本没钱养,全部要解散!”“杨鹏如今远在静海,我们派四万人去静海拖住他,骚扰他缠住他。再派三万人去取天京新城,把他的根本毁掉!没有了产业,他就不足为虑了!”
听到萧天左的话,一众溪族贵族都愣住了,没有一个人说话。好久,这些贵族们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大声说道:“统帅妙计!”“高!统帅果然是睿智!”
“大将军英明!此计大妙!”杨鹏收到锦衣卫的情报心急如焚。这些契丹好狡猾,正面被自己打败就分兵抄自己的老家。如今天京新城只有两千多兵丁防守,遇到三万契丹军哪里守得住?如果天京新城被清军攻下,自己的产业就全完了。没有产业支撑,虎贲师也是无土之木,要不了几个月就要土崩瓦解。
杨鹏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天京新城,立即向寇准请辞。杨鹏离开寇准大军,日夜兼程往天京新城赶去。静海距离天京新城三百里,杨鹏率领大军急行,只用了五天就赶到了天京新城。
天京新城外,契丹军已经围城三日。三万人把城池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仿佛是铁桶一样。顶着城墙上的强弩,契丹军的辅兵跟役推着战车填埋壕沟陷阱,一点点向城墙下靠近,直到他们看到了杨鹏的回援兵马。
杨鹏的回援兵马,让契丹军吃了一大惊。契丹军急急撤了攻城器械,退后两里,拿起刀剑列阵在城北,和杨鹏的兵马对峙起来。杨鹏则带兵抄到城北城墙脚下,和城上的两千士兵汇合。契丹军的中军大帐中,溪族贵族们对杨鹏回援十分惊讶,对是战是退又争论起来。
萧天佑铁青着脸,看着极力想要退兵的溪族贵族们,一言不发。张华说道:“大将军,我们本来是来偷袭杨鹏后方的。如今杨鹏回来了,我们此行就失去了意义,该撤退了!”萧天麻说道:“大将军,那杨鹏兵强马壮,加上城墙上的两千兵马有一万多强兵,大将军切不可轻言决战,将我旗中战士白白牺牲在这天京新城!”
胡元说道:“当初耶侓红光倚仗兵多浪战,结果北招讨使被打残。如今杨鹏兵马已是那时三倍,我们切不可轻敌!”萧天佑冷哼一声,啐道:“那杨鹏一来,你们就夹着尾巴逃了?”萧天麻大声说道:“大将军!统帅萧天左也不想和杨鹏死战,所以才出了这抄他后路的计策。如今杨鹏回援,计策失败,我们就该回到莫州去,怎么能中途变卦,和杨鹏决战呢?”
胡元也说道:“大将军如果要开战,就违背奉统帅的初衷了!”萧天佑冷冷扫视了几个溪族贵族一眼,看向了自己的副将韩德让。韩德让想了想说道:“大将军,那杨鹏也是人,不是三头六臂的妖怪,不需要那么怕他。我们有三万人,我觉得可以一战!如果兵力多这么多都不敢战,以后我们就没法入塞劫掠了。”
萧天佑点了点头,说道:“这才是我大辽勇士该说的话!”他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明日和杨鹏城外决战,敢再言退兵者,斩!”几个溪族贵族对视了一眼,脸色发白。
占金国带领两千兵士从天京新城北城门尚武门走了出来,和杨鹏的兵马汇在了一起。占金国在中军找到李杨鹏,大声说道:“大哥,跟你求援的信使发出去才三天,我还以为你起码要半个月才赶得来,担心这次要被契丹兵把城攻破了呢!”
杨鹏点头说道:“阴差阳错,这次朝中的大臣帮忙,契丹军兵马一动就有人通知我回援了,所以才杀回来这么快!”杨鹏看了看城外已经被填了四分之一的坑洞陷阱,暗道以后不能这么大意。如果只留两千人守城的话,是很容易被契丹攻破城池的。以后起码要留五千人守城,留下四十门六强弩,才能万无一失。
不过留五千人守城的话,自己能带出去的兵马就只有七千人了,根本抵不住契丹几万人的合攻。想来想去兵力还是不足,还是要扩军。占金国看了看远处的契丹军队列,问道:“大哥,这些契丹我用望远镜仔细观察过,有溪族契丹一万,辽国契丹一万五千,其他还有些高丽和汉人。他们不走的话,我们要和这些契丹兵打一仗么?”
杨鹏看了看远处的契丹军,说道:“不知道这三万契丹兵怎么想的,若他们撤退,我也不追了。若他们敢上来挑战,我就和他们战一次!”杨鹏说完这话,便让两百士兵往城南去,把养猪场中的几百个契丹兵赶走了。契丹兵这些天觉得大兵压境万无一失,想着可以慢慢吃养猪场中的生猪,倒是没有破坏养猪场。养猪场仓库里堆积着大量的猪食,契丹在养猪场里留了几百辅兵喂猪杀猪。
三万契丹兵占了养猪场,敞开肚子吃肉,三天杀了一千头猪。杨鹏的两百火枪手一到,占据养猪场的辅兵就作鸟兽散。杨鹏处理完养猪场的事情,这才走进城中。杨排风焦急等待在官厅前面,一看到张翔,杨排风就扑到了张翔怀里,哭个不停。
十二月八日,留守在定州的寇准大军,只余下一万人。这天的早上特别冷,浓云盖住了太阳,让四下里一片阴暗。昨天晚上,斥候回报周围遍布契丹军游骑,显然是契丹军大部人马就要杀过来了。寇准一夜未眠,夜半辗转反复时脑海中看到无数铁马冰河,又看到了自己这一辈子的种种过去:他看到了自己自幼挑灯夜读,诵背圣人微言的样子;看到自己儿时日日早起练习弓马的样子;他看到了自己已逝的父亲,看到了自己金榜题名高中进士时候父亲高兴得手舞足蹈,带着自己回乡祭祖的样子;他看到了自己在宣大屯田,积粟二十万石,受到官家嘉奖时候的自得样子;他看到了自己在朝中,看到了自己在郧阳的大山中追杀平叛,浑身是血的样子。
往事像是一幅幅画卷,一一映入他的脑海。他怎么也睡不着,天还没亮就爬了起来。他一爬起来,就隐隐听到军营外有军马的奔驰声、奴骑的吆喝声。“陈安!外面怎么回事?”陈安脸色慌张地跑了过来,跪地喊道:“大人,我们四面已被契丹军包围了!”
寇准闭上了眼睛,半晌才睁开眼睛问道:“契丹兵有多少人?”陈安大声说道:“契丹军有三万多人!”三万契丹军,自己这一万残军如何挡得住?寇准退回了中军大帐,坐在椅子上思考对策。慢慢的,军士们都醒了。他们都知道了己军已经被契丹军包围的情况,齐齐聚集到中军大帐的周围,焦急地看着大帐,希望寇大人能拿出对策。
寇准见外面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叹了一口气。他走出大帐,看着一万名茫然的年轻将士们,脸上不禁流出了两道热泪。这些都是一路跟随自己,敢于杀契丹的强兵,都是国家的精血,然而今日竟要丧于定州。如今大敌西冲,援军东隔,朝重大佬作梗,事事受到牵制,今日这里就是埋骨之所
一甩孝服前襟,寇准留着眼泪跪在了地上,向四面军士跪拜道:“吾与尔将士共受朝恩,患不得死,勿患不得生。”一万人呆呆看着跪在大帐前的金紫光禄大夫寇准,鸦雀无声。好久,将士们渐渐都哭了出来。最后再没有一个人敢仰视寇准,一万人都咬牙说道:
“和契丹拼了!”“杀奴报国!”“我等随大人捐躯于此!”“我等随大人捐躯于此!”寇准大声喊道:“关羽断头,马援裹革,在此时矣!”“拔寨,和契丹决一死战!”关羽断头,马援裹革,在此时矣!”“拔寨,和契丹决一死战!”
杨鹏骑在马上,看着远处列阵的契丹军阵营,默然不语。眼前这支契丹军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攻杨鹏,在城外列了一天的阵营,没有行动。如果杨鹏退入城中,鞑子肯定攻不下城,只能离去。但那样一来,养猪场等外围设施就会被鞑子摧毁,更别提周围百姓的房屋,全部要遭殃。
契丹军这次从莫州城下直趋天京新城,只想最快速度拿下杨鹏的巢穴,一路上连搞破坏的时间都没有,天京新城周围的村镇建筑还是完整的。杨鹏在城外和契丹兵对峙,就能保住周围百姓的财产。在看到养猪场附近的村庄,杨鹏怒火焚烧。
杨鹏愤怒地一举战刀,大声喊道:“天道不足,我等匹夫来补!全军前进,击杀契丹狗,为老百姓报仇!”“杀契丹狗!”听到杨鹏的杀契丹狗吼声,一万两千虎贲师纷纷跟着高喊,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杀契丹狗!”“杀契丹狗!”“杀契丹狗!!”
一万多人的怒吼声响彻四野。两里外的契丹军兵马哪里见识过这样的气势?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明宋军突然间如此气贯长虹,一个个惊慌起来。杨鹏的威名已经远震塞外,此时又如此哀兵必胜,岂是一般人挡得住的?
契丹胡元看见虎贲师逼过来,十分地慌张。他乘阵中的萧天佑不注意,骑着马就往自己的兵马处逃去。到了自己的兵马处,胡元大喊一声“跟我逃”。一片烟尘滚滚中,胡元带着自己的契丹战士逃走了。契丹中军的五百亲兵出去追杀逃兵,却拦不住逃兵的马蹄,追了一阵就无奈地折返回来。
杨鹏的一万两千虎贲师排出方阵,将一百四十门强弩列在正面,势不可挡地朝两万多契丹兵杀过去。
胡元的逃亡显然在契丹军中引起一片混乱,萧天佑开始怀疑周围的其他溪族将领起来,把摆亲兵卫回来围住了中军,做出了防止溪族贵族逃跑的姿态。这种不信任溪族人的布置,把那些溪族贵族气得脸色铁青。
等杨鹏的兵马押到一里外,萧天佑才稳住了阵脚,号令全军朝杨鹏的虎贲师前进。军旗挥舞号角长鸣,二万多契丹大军连绵几里,大声嚎叫着,朝杨鹏的方阵冲过去。萧天佑布阵时候使了些心计,让溪族人的一万五千士兵冲在前面,让大辽国的兵士们跟在后面冲锋。
“杀契丹狗!”距离二百五十米,杨鹏的一百四十门强弩被射出长箭。一千多弓箭是一千个死神,朝满手鲜血的契丹士兵射去。血花像是审判者的礼花,在前排契丹兵的身上一朵接一朵地绽放,连成一片。那些被长箭能够洞穿两层鞑子身体,给前排的鞑子造成了惨烈的杀
只一次射击,一百四十门强弩就轰死了一千多名契丹兵。阵前刹那间被鲜血和残肢充满,残缺不全的尸体遍地都是。契丹兵们猛遭重击,一下子都慌张起来。双脚发抖脚底发软,放慢了冲锋的脚步。
中军的萧天佑早知道会遭到宋军强弩的重击,但亲眼看到挨箭后的惨状,还是令他触目惊心:那战场上前排两里宽度的士兵几乎被全灭,近三万人冲锋的阵型前面,活活被打出了一层口子。鲜血横飞的场面,恍若大屠杀。萧天佑咬了咬牙,右手伸入裙甲,下意识地捏在自己的大腿上,把自己大腿捏青了都没有注意。
侥幸没有被霰弹击中的契丹兵们好不容易走了五十米,又冲到了虎贲师步枪的射距内。方阵正面此时排的是三段击阵型,正面每一排都有一千人。等战战兢兢的契丹军进入了两百米射距中,虎贲师士兵的怒吼声纷纷响起。
“杀契丹狗!”“杀契丹狗!!”
一千名虎贲师士兵高喊杀奴,瞄准契丹军摁下了扳机。噼哩啪啦的枪响声中,燧发步枪吐出火舌,一片片浓雾在虎贲师的阵前冒出。契丹军前排的溪族鞑子像是被镰刀割下的稻草,一片接一片地倒了下去。前排的士兵完成射击后,从右边撤下去,后排的士兵早已经整装待发,走上一步站在前排,开始第二次射击。
“杀契丹狗!”“杀契丹狗!!”
又是一片噼哩啪啦的枪响,一片一片的溪族契丹兵像是用来填平阵前死亡禁区的炮灰,纷纷倒在了血泊中。阵前的两百米变成了一片停尸场,摆满了各种姿态死去的尸体。有些没死透的契丹兵大声地惨叫着,抽搐着,用力按压自己伤口试图止血。一些断手断脚的契丹兵甚至步履蹒跚地寻找自己的断肢,把阵前变成了一个惨绝人寰的修罗地狱。
但虎贲师的士兵们,还在愤怒地射击。
“杀契丹狗!”“杀契丹狗!!”看见虎贲师逼过来,十分地慌张。他乘阵中的萧天佑不注意,骑着马就往自己的兵马处逃去。到了自己的兵马处。
林青儿和佘老太君在城墙上看着杨鹏带着张翔,占金国,呼延赤金,杨八妹他们在和契丹兵在战斗,心里已经是感慨万分,佘老太君说道'“杨家军有活了。杨家军又活了,他们都是我的孩子,都是好孩子,哈哈”
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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