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屋儿里,先坐下喝水。
然后,听这屋子的主人。老曲头讲是怎么回事儿。
老曲家,一共一个大闺女,两个儿子。
大闺女,就是眼么前这中年女人。两个儿子。小儿子在县里开饭店。那饭店,用的就是马彪子家的鱼。私杂记巴。
然后,出事儿的是二儿子,曲老二。
曲老二生下来挺好的,听说是小时候,发了一次高烧,家里人给救晚了。脑子烧坏,人呐。不奸不傻的,发愣发呆,学习也学不了。只好在老头,老太太身边帮着干干农活儿。
就这么。长到三十多岁,曲老二也没处对象。偶然一次,邻居家养兔子,曲老二见小兔子好玩儿,就问人家要了个小崽儿,自个养着。
曲老二伺候的精心,慢慢就给养大了。然后,天天像遛狗似的,牵着兔子在屯子里走。
人家呢,背地里,都叫他兔子老二。
也就前一个星期,曲老二领兔子溜达,但他没牵,然后那大兔子,不知跑哪儿玩儿去了。
曲老二满屯子找,后来找到老高家。
进院,刚好看见,老高的大儿子,正给兔子扒皮呢。
没错,那兔子就是曲老二的。
老高家大儿子还乐呢,说,老二过来,我中午给你做红烧兔肉,这玩意儿,跟小鸡一起炖,可香了。
一句话完事儿,曲老二嗷一嗓子,两眼一翻白,晕过去了。
高家大儿子吓坏了,叫了人给抬到老曲家。
一通掐人中,刚掐醒。曲老二就疯了。
据说是先给高家大儿子,胳膊,给掰折了,骨头茬子都露出来了。然后,又给高家大儿子举起来,扔到菜地里。末了,撒丫子,跑山上去了。
现在高家大儿子,搁县医院住着呢。
然后,曲老头领人在山上找了一天一晚上,搁一个沟堂子里,找到了儿子。
大家给抬回来后,担心他发病,害人。就拿大铁链子,给拴上了。
完了,饿了,就给拿口吃的,渴了给端盆水。
曲老头讲到这儿,目露胆怯说:那老高家,老大,那胳膊,可粗了,就那小手臂,让我家老二,喀嚓一下,就给掰折了,你说,那,那得多大劲啊,那,那是他吗?
马彪子这会儿,用曲老头家的烟叶匣子,卷了根烟说:是他!不过是临时受刺激,疯了一下。这疯子,跟咱们正常人不一样。休说胳膊了,我见过狠的,把人脑袋用手都给拧下来了。
曲老头惊了惊:为啥啊。
程瞎子这会说了:这个,用我那读大学的孙女的话说,是什么肾上腺,什么激素过多,然后,人就怎样,怎样。是那么简单吗?不是!洋鬼子,研究这些科学是有用,但他们还没研究透。他们要是牛逼,他让人不死呀,他凭空,他不拿什么细胞,什么精子。他直接,给我造个人出来呀。
哼!
程瞎子冷哼过后,他又说:神狂失守,本元透出,这是元气大透,倾泄而出的迹象。你们拴住是对的,不拴的话,他把本元的那点元气透光,也就咽气儿了。
曲老头吓的哆嗦:那,那......
刚说了两个那。
突然,就在这节骨眼,我听到后屋儿,啊......一声狂叫。随之,砰!什么东西碎了。
这时,马彪子一个激灵,然后说:坏了,人跑了??
马彪子吼了一嗓子后,伸手把刚抽了一口的烟往地上一扔,起身,嗖,跟一阵风似的,就跑到了后屋儿。我紧跟在马彪子身后,来到后屋一瞅。
后屋,靠西北角的一个小房间的木门打从里边让人撞的粉碎,抻头往里头一瞅。好家伙,屋里一铺炕,炕上,散了一根两米来长的大铁链子。这会儿,铁链子,却已经断了。
此外,这小屋散发了一股子难闻的臊臭气,想来这几天,曲老二的吃喝拉散全都是在这里边完成的。
眼么前,我刚看过小屋儿,马彪子已经跳出窗户外。
小屋儿斜对方就是这户人家的厨房,夏天,天气热,窗子都敞着。估计,曲老二是顺着窗子跳出去了。
我紧跟着追,脑子里也忘记照顾程瞎子了。
就这么,扑通跳出窗户外,奔进后院一排苞米地里。
冲出苞米地,迎面是一大排的松木杆子做成的杖子??就是围墙,栅栏。??
然后,我听到了一声吼。
杀!
我顺着吼声一扭头。
刚好就瞅见,马彪子,正跟一个浑身上沾满无数屎尿的中年人对峙。
这中年人,应该就是曲老二了。
此人,斜对我,看上去好像三十出头,身上穿了一件脏的不能再脏的大背心子,腿上是一条落过补丁的深灰大秋裤。他光着脚丫子,露出挺壮实的胳膊,微仰个头,浑身一边微微颤抖,一边微闭眼对马彪子说,杀,杀,杀!坏人,吃我兔子,杀杀杀!
马彪子没出声儿,而是微微移着步子,与曲老二之间,保持大概两到三米的距离打量对方。
刚好这会儿,程瞎子在曲家人的带领下,也钻过苞米地,聚到这地方了。
老曲头,一看儿子又发狂了,他张嘴要喊。
程瞎子低低一句:谁也别说话,这会儿,谁要是一说话,冲着了他,元气奔外泄了。
曲家人一听,大家纷纷不出声儿了。
然后,程瞎子朝我身边挪了挪,低了头,伸手捅我一下,又抽动鼻子闻了闻,接着他小声说:孩子,你跟马彪子学东西,这疯子撒泼,可是一个让你见证武道根本的好东西。
我一怔。
然后,我顾及到曲家人感受,我挪了挪步子,小声回:程爷爷,这怎么啊。
程瞎子淡然:你看,那疯子就搁眼么前呢。你瞅他喘气,是不是跟咱们不一样。是不是,他一喘息,整个上半身都在动。
我细打量,咦,你别说,这曲老二喘息的时候,整个上半身,都随了呼吸,一动一动的。
程瞎子:你再看他的腰,你挪下,你看,他腰动不动。
我挪了步子,抻脖子一瞅。
这一看,我也愣了一下。
曲老二的腰,竟然跟肚子似的,随了呼吸,一收一缩的。
程瞎子又拿手碰了我一下说:瞧见没有,这呼吸里边,可有大学问呐。当然了,你顺着呼吸去练,没有用。这都是,练久了,功夫下到,自然而然有的反应。
你们练武的,求的就是这个,但却是,在神智清醒状态下的这个。唉,这东西,一两句整不清楚,你往后,慢慢学吧。今儿,咱还是治病,治病。
说完,程瞎子微仰个头说:彪子啊,一会儿下手,用透劲,柔点!
马彪子点了下头,然后刚要有所动作。
突然,打从松木栅栏外,路过了一个不知谁家的农村大老娘们儿。
松木栅栏不是很密实,在外面能看清楚里面的情形。
这大老娘们儿,五十多岁,一身大肥肉,长的挺黑,且粗壮。她低了头,走到这儿,忽然下意识一抬头。
接着她愣了下。
与此同时,马彪子说:大妹子,别出声,别出声。
老娘们管你这套啊?
当下,此人哎呀,一下,接着下意识退了两步,边退,边喊:哎呀妈呀,哎呀,哎呀,哎呀妈呀,疯了,又疯子,老曲家二儿子又疯啦,疯啦!
这家伙,喊的是一声比一声高哇,跟高声大喇叭似的,恨不能,让全屯子人都能听着。
曲老二听到这动静,嘴里含糊一嗓子后,他啊啊啊啊!
一阵乱吼,接着,拔脚就奔大老娘们去了。
松木杆子挡着呢,但对他来说,啥也不是。砰砰砰!也没个章法,拳脚,就是拿身子一通瞎撞,喀喀的,几根大松树杆子,全折了。
这期间,他身上,脸上,也让木头枝子给刮破了,流了些血,可他浑然不顾,啊啊啊吼着,就要奔那老娘们儿去。
外头,老娘们儿吓堆了,扑通一屁股坐地上,一拍大腿,扯嗓子嚎:哎呀妈呀,杀人啦,曲老二杀人啦,疯子杀人啦!
危机关头,程瞎子喊了一句说:彪子快,不能让他再泄元气了,再泄,他小命要不保,可能就没得救了!
马彪子低低哼了一声,一攒劲,嗖!
他好像一枝箭,一下子就冲到了破碎的栅栏前,同时,将那些碎木头,砰的一声,给冲了个稀巴烂。
这还不错,在他冲到曲老二身侧的时候,他抓了曲老二的胳膊,身体在高速前进的状态下,猛地一停,一顿。
就这一下,就把曲老二,给扔了一个大趔趄。
扔完了人,马彪子又是一冲。
曲老二张牙舞爪地要来,打,啃,咬。
这时,程瞎子抖嗓子喊:用钉锤,打他印堂,定他的神,再打他膻中,关元,散他的气!
一句话喊完。
我都没看清楚具体的动作,就见马彪子在曲老二身前,晃荡了那么一下。
然后,闪身。
曲老二,扑通,一个跟头,趴地上,抽了。
就是牙关紧咬,口吐白沫的那种抽法儿。
孩子,扶我过去。:程瞎子搁旁边吩咐我。
我急忙拉了他的手,给他拉到曲老二身边儿。程瞎子蹲下,伸出手来,把胳膊底下夹的小包取出,打从里面,拿了一根很粗的针。后来我知道,那是医家放血用的三棱针。
程瞎子简单消了下毒,随之,开始给曲老二扎了。
他扎的是手指头,手指丫,脚指头,脚指丫。
扎完,也不顾多脏,伸手在手脚处,来回的捋,顺,捏,按。
一股子的黑血,就这么,从手脚的末端,汩汩地淌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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