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颤2
司马灰估计这个形如巨树的古代怪物,不可能钻到化石空壳里浮出重泉,难不成是想利用考古队的四个幸存者,把它的一部分从地底带出去?就像当年“绿色坟墓”躲在遗骸之中,逃离了重泉之下的深渊。
这具鹦鹉螺的化石空壳,本身是古代拜蛇人留在无底洞中的遗迹,与“考古队、萤火虫、空罐头盒子、枪支弹药”一样,属于洞外之物,所以司马灰等人才觉得此地有很强的存在感,里面的石板壁画却是“熵”制造的幻觉,这空壳是能让血肉之躯避过地压,浮上北纬30度水体,问题是那怪物已陷进了沼泽,它怎样才能让鹦鹉螺化石空壳离开此地?
罗大舌头认为现在明白过来不算晚,应该赶快往化石空壳外面跑,愣在这不是耽误时间吗?
司马灰说:“咱们在化石空壳里已经走得太深,往回走肯定是来不及了……”
话音为落,打开的矿灯和罐头盒子里的萤火虫,突然由明转暗,洞室里黑得面对面看不见人。
司马灰知道时间又开始逆向飞逝了,“熵”这个无底洞,就像一个能够开合的时间裂缝,其中的一秒钟可以无限延长,考古队走进化石空壳最深处的过程,只是“熵”陷进沼泽的一瞬间。
考古队的矿灯熄灭之后,转眼又恢复了照明,空壳洞窟里的苍苔和石板壁画,都不见了踪影,手表上的指针飞逝回了出发的时刻。
司马灰等人见仍置身在化石空壳内,心下正自骇异,忽觉四壁震颤,地面摇晃不定,脑中都感到一阵眩晕,急忙扶起胜香邻,依托洞壁稳住身形。
罗大舌头叫道:“天老爷,无底洞里地震了!”
高思扬说:“不是地震,这化石空壳好像在往下沉?”
司马灰心知不错,此刻看不到洞外的情况,可凭感觉确实是在下坠,这是“熵”往沼泽深处陷下去了,布满发光微生物的沼泽底下,是个规模奇大的硫酸湖,湖中的硫酸连陨铁都能腐蚀掉,“熵”沉到湖底之后,纵然体内能够不断再生,替代被腐蚀的躯体恢复原状,可周围的强酸还是会对它源源不绝地继续侵蚀,何况硫酸湖下是没有生命的世界,再深处就是地心热海,那里只有灼热铁水翻滚的汪洋,到处是电磁迸发出的巨大光环,什么物体掉下去也难逃灰飞烟灭的下场,它既然难以脱身,为何还要将众人引入化石空壳?这个万年不死的古老生物,在最后时刻又要做怎样的垂死挣扎?
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感好似腾云驾雾一样,随着化石空壳迅速向上升去,身上像是要炸裂开来,晃动不定的光束中,看到手背上的青筋凸出,血管由于地压的剧烈变化而膨胀。
众人相顾骇然,不知道化石空壳为什么会突然上升,但以这么快的速度离开深渊,就算置身在天然减压舱一般的化石空壳里,也会因全身血液沸腾而死。
3司马灰等人脑中眩晕加剧,浑浑噩噩之际,很快失去了意识,不知过了多久,觉得自己爬在冰冷的地上,耳中轰鸣不绝,隐隐约约听波涛起伏,恍惚中想到:“熵”不能让真实的时间倒退,所以陷进沼泽的事实无法改变,等考古队走进化石空壳深处之后,它就伸长躯体挖通了地心的热海,随即吐出了化石空壳,热泉涌出前的气流推动鹦鹉螺壳,从裂开的地谷中穿过。
地底山脉与北纬30度水体间,弥漫着混沌的气层,不是躲在减压舱似的化石空壳深处,考古队早已被强压和乱流撕成碎片了,这时听得潮声此起彼伏,显然是浮在北纬30度地下之海中,“熵”让这几个人活了下来,一定是想让考古队的成员变成“房间”,将它带到地面,不过这浑身是眼的树形生物怪躯庞大,无法全部爬进化石空壳,只能将部分躯体藏在附近,其主体多半已被地心热海吞没了。
司马灰在半昏迷状态中胡思乱想,一个个念头纷至沓来,想到化石空壳里一定躲藏着“熵”,不由得打个寒颤,不顾身上疼痛欲死,咬紧牙关爬起身来,将罗大舌头等人唤醒,发现装在空罐头盒子里的萤火虫早都死光了,当下捡起步枪,互相搀扶着向洞外走去。
众人求生心切,一连穿过十几间洞室,走到化石洞外,就见风涛乱滚,浮波际天,高处阴云笼罩,雷电隐现,这个巨大的化石空壳,正是毫无目的漂浮在北纬30度地下之海中。
此时劫后余生,四个人茫然矗立,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都像活鬼一般,霎时间百感交集,相顾无言,谁也没想到还能留下性命,活着从重泉之下出来,可是弹尽粮绝,无舟无楫,漂浮在这没有尽头的地下之海中,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罗大舌头说:“凡事得往好了想,能逃到这里也是命大,总比直接让那无底洞吞掉要好。”
高思扬黯然道:“咱们航行在这地下之海中,就算不被活活饿死,到头来也会让那座大磁山吸过去,全变成古岛上的行尸走肉。”
司马灰感到这事还不算完,“熵”一定就躲在化石空壳中,考古队这几个人能活着浮上北纬30度水体,全是“熵”需要有人带它逃出去,成为另一个“绿色坟墓”,所以得赶紧离开化石空壳才是,看了看周围,发现洞壁边缘黏接着几个菊石壳体,表面裹着层冷却的岩浆,其中之一与化石壁相连的地方,已经出现了大块崩裂,有两张八仙桌子大小,容得下四五个人,正可以当成渡海的小艇,他寻思北纬30度地下水体波涛汹涌,载具越小速度越块,当下招呼罗大舌头动手将其推落,准备乘上去逃离此地。
众人联手把菊石壳体推向水面,随后逐个登上去,浮波涌动中,那古种鹦鹉螺化石空壳硕大怪异的洞口,转眼间消失在了漆黑的海面上。
这时胜香邻想起一件很非常可怕的事,她担心地问司马灰:“你能确定咱们现在没有变成……吃过死人肉的房间?”
罗大舌头闻听此言,也是怕上心来,忙道:这话有理啊,没准在昏迷不醒的时候,那东西已经钻到咱们肚子里去了,与其苟且偷生,我宁肯给自己来一枪图个了断,也不想变成“绿色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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