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从伤兵营中出来,鲍庚突然感觉到脸上一凉,下意识的摸了一把,却是一把水渍,抬头看去,却见天空中开始飘起细细的雪花。
“嗯,今年的雪特别少。”卢龙寨守将点点头道:“估计不会太大,只是明年怕是个旱年。”
下不大就行。
鲍庚心中松了口气道:“派人去无终传讯,尽快将所需药材调集过来。”
卢龙寨八百守军,染了风寒的比战死的多了三倍,接下来那袁家余孽恐怕还会用这个法子,所以现在卢龙寨缺的不是军粮,而是治疗风寒的药材。
“喏!”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鲍庚从营房中出来的时候,天地间一片静谧,放眼望去,入眼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天地间雪花乱舞,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飘下来,一脚踩到雪地里,雪能没到脚踝处。
“怎的还在下?”鲍庚面色变得不太好看了,连忙命亲卫将城中守将聚集起来。
“你们与袁军戮战多时,可知袁军有多少人马?”鲍庚看着卢龙寨守将,询问道。
“有近万人,后来不知道是否有再增兵,去岁不少冀州、河北之民自发去往白狼山一带投奔袁氏,而且当初袁氏退走,也带了不少败兵。”守将也察觉到不对,这雪要是再下下去,大雪封山,卢龙寨的寄养可就不那么好运了。
这在往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卢龙寨地处大汉北境,常年下雪,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卢龙寨中存粮可不少,足够守关将士渡过这个寒冬,但现在要命的是药材,若不能及时送上来,这些染了风寒的将士就只能靠着自己硬扛过去!
就算这边也用相同的办法,但人家人多,自家人少啊,硬耗是耗肯定耗不过。
鲍庚皱眉,看着众人道:“趁着如今大雪尚未完全封阻道路,立刻派人前去催促,其他先别管,尽快先把药物给我拉过来。”
“喏!”
“报~”
便在此时,一名将士冲到门外,喊道:“诸位将军,贼军攻城了。”
“去办!”鲍庚站起身来,沉声喝道:“其他人,随我上城戍敌!”
“喏!”
鲍庚并未把全军一并带上来,他将自己的两部人马以及卢龙寨中还能战的三百人分作三批,轮番上城戍敌,剩下的两百人随时补充,这样可以减少不必要的损耗,同时也能让将士们都得到充分的休整。
昨日得了鲍庚吩咐,城头上原本用来煮油的油锅,如今都换成了水,正赶上天降大雪,不必去取冰,直接用雪煮水就行。
一锅锅水已经煮开,鲍庚带着人巡视城墙,对面的敌人已经摆好了军阵,八架投石车四周,坛子堆成了山。
看起来似乎没有石弹厉害,但这些天,卢龙寨守军已经见识到这东西的恶毒之处。
攻城梯开始顺着那尸体堆积而成的土坡开始向城墙推来。
鲍庚不太习惯这北方的天气,巡城的时候,被雪下埋的冰滑了一跤,跌坐在地上。
“将军,无恙否?”两名亲卫连忙将鲍庚拉起来。
“能有何事?”鲍庚有些尴尬,随即看了看地上的冰面,又看了看那已经被雪覆盖的缓坡,想了想对身旁的人道:“往那斜坡上扔水坛。”
“喏!”
几名将领点点头,让人将水灌进水坛里,朝着城下的斜坡扔过去,一枚枚水坛碎裂,带着热气的水迅速将四周的雪化开。
“别扔了!弓箭,放箭!”只是扔了一轮,看差不多城墙前面的雪地都被覆盖,鲍庚让人别扔了,命弓箭手开始放箭。
双方的箭簇在空中交错,一个个罐子被对方用投石车砸过来。
嘭嘭嘭~
碎裂的罐子里,冰碴混合着冰冷的冷水朝着四面八方溅射,问题倒是不大,这东西也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沾上一点儿就得死,事实上,不是直接被水泼在身上,只是一些地方被水溅到,基本没什么事,要命的是对方的水坛不断砸过来,积累下来就真要命了。
八台投石车!
鲍庚游走在城墙上,看着对方那八台投石车,心中恨得牙痒,卢龙寨的城墙不算太厚,安放不下投石车,而弓箭设在投石车上基本没什么意义。
可惜,幽州刚定,很多关中军的武器都没有,少了很多压制手段,如果这里有几台破军弩在,安能让这帮人如此嚣张?
攻城梯搭在了城墙上,开始有士兵往城墙上攀爬,滚烫的开水不断顺着云梯浇下去,光是开水的温度,都让这些袁军直接废了。
而更糟糕的是,之前鲍庚扔下去的水坛此刻已经重新结冰,冲上来的袁军一个不慎滑倒的话,一倒就是一大片。
“哈哈哈~”城头压力因此一松,不时传来的哄笑声让城下的袁军将士恼羞成怒。
“给我砸!”后方,负责指挥投射水坛的将领厉声喝道。
攻城的气势一缓,但战斗却并未停下,开水已经来不及煮沸,鲍庚命令将士,只要把雪化开,就倒下去。
感觉上像是在打水仗,水能够起到的作用要到战后才能慢慢发挥出来,但战场上,却是刀刀见红的,鲍庚制造的那片冰面很快被尸体堆积起来,援军的将士再度冲上来。
厮杀一直从早上杀到傍晚,眼看着天色暗下来,援军才鸣金收兵。
“呼~”终于松了口气,鲍庚游目四顾,城墙有些狼藉,雪还在纷纷扬扬的往下落,很多尸体都已经被冰块冻在了城墙上,有人拿开水将冰块化开,把尸体抠出来,敌人的直接从城头扔下去,己方将士的尸体则带回去安葬。
“将军,死了三十多个。”守将来到鲍庚面前,躬身道。
“让人换防,身上有水的快些回去烘干,别染上风寒!”鲍庚点点头,战死的只是少数,但今天会有多少人感染风寒?没人知道。
“将军也快些去休息吧。”守将看着鲍庚身上的水渍,担心道。
这个时候,如果鲍庚也感染了风寒,那对卢龙寨守军的军心来说可是致命的打击。
“放心,本将军的身体可没这般容易垮掉。”鲍庚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笑道。
“还是回去吧。”守将苦劝道。
“也罢。”鲍庚点点头,只是看了看城墙上这会儿功夫又开始堆起来的积雪,再看看天空,心中更沉闷了。
看这架势,雪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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