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色刚刚放亮,透过朦胧的天色望去,原本的洪洞县北城门城楼上,属于日军的膏药旗已经被换掉,成了青天白日旗。
纸终究包不住火,洪洞县被攻占的消息迅速传开。
晋绥军3、5、8团团部,楚云飞收到消息的时候也吓了一跳,百团大战之后,日军将大量兵力调集到华北方面,专门儿潜下心来对付八路军,果军在上峰的命令下按兵不动,甚至与日军暂时处于“和平期”,晋绥军也在老阎的命令下将地盘收缩,算是为日军让开道路,使上一招特别的借刀杀人,岂不是一箭双雕?
楚云飞是个真正的军人,他虽然对于上峰的命令不敢苟同,可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他无话可说。
每每团部收到的消息,都是日军在华北的根据地上大肆扫荡,杀戮,残害百姓,楚云飞为此痛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仰天长叹,大恨命运难为。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虽然自己在表面上看来更像一个军人,可是从骨子里讲,还远不如李云龙那样的大老粗。
最起码人家李云龙有血有肉,什么大道理狗屁不懂,只有十二个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小鬼子欺负到自己头上来,还残害根据地的百姓,要是搁在李云龙身上,别说是八路军总部本来就下命令对付鬼子,就是没下命令,他也敢违反命令私自出击。
可楚云飞不敢,尽管是气得咬牙切齿,捶胸顿足,可终究还是不敢,事到临了,往往用一句自欺欺人的话语结束,“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有时候想来,何其迂腐,自私也!
然而不打仗却并不代表折不关注战场,相反,楚云飞对于整个华北,特别是三晋地区的风吹草动都格外的关注,他甚至常常通过假想敌来模拟军事对抗,敌人的角色也一次一次被他转换,日军、伪军、八路军、新四军。
这一次洪洞县被人攻占,县城易主的消息刚刚传开,便第一时间传到了楚云飞的耳中。
楚云飞感慨:“了不得,这是第三起攻占日军县城的战役了,李云龙那边儿我早就派了专人盯着,没有任何消息,应该不是那小子。
你切确定洪洞县县城的城楼上挂的是青天白日旗?”
“团座,不能有假,我那连侦察连长亲自回来告诉我的,就是青天白日气无疑。”
楚云飞道:“好厉害,就在昨天晚上这洪洞县还是日军占领的地方,不过一夜的时间就将县城攻占,还这么悄无声息的,到底是哪方的军队?
难不成是中央军?可是据我了解,中央军最近可都没有什么动静,况且说句不该说的,就是中央军也未必有这个能耐。”
“团座……好像……”
“有什么话直说。”
“是!除了青天白日旗之外,好像还有斧头镰刀旗,我估计可能是八路军的部队。”
“八路军!”楚云飞愣住了,“八路军里边除了李云龙这个愣头青动不动就敢攻打日军县城之外,难不成还有其他人有这个胆子?”
楚云飞皱着眉头思索着,一个名字忽然闪进他的脑海,“搞不好别是那小子吧!”
“八路军新三团的情报有没有?”
“报个团座,有,你让我们特别关注这个新三团的。”
“讲。”
“是,日军大扫荡开始之前,八路军新三团提前撤离河源县城和舞成县,之后便不知道动向,不过不久之前有消息传来在,在离石的山区,日军曾先后派出一支加强小队,一支日军中队,和一支日军大队扫荡,结果所有人马全军覆没。
若是情报没有出错的话,那就是八路军新三团所为。”
楚云飞若有所思道:“再后来呢?”
“再后来就没有这新三团的消息了,这支队伍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
“凭空蒸发?一只可能不下5000人的队伍,你告诉我能凭空蒸发了?你们情报部门要是只会吃干饭,我看还是趁早解散得了。
传令下去,情报部门全部出动,向洪洞县一带渗透,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也敢攻占日军县城。”
楚云飞肃然下令,他对于韩烽可谓是印象深刻了。
河源县城与舞成县战役,他3、5、8团也是亲身参与者,楚云飞更是亲自感受过韩烽那支队伍的疯狂。
如果说李云龙的队伍是一支嗷嗷叫的野狼,韩烽的队伍就是一群红着眼杀敌的疯子,前者已经足够让楚云飞惊叹的,后者更是令楚云飞有些不寒而栗。
他楚云飞自诩黄埔毕业,一身带兵打仗的本事绝不亚于当时任何名将,可不想就在三晋这块儿地方,就在八路军的两位将领身上,先是李云龙,接着是韩烽,皆让他刮目相看,再也不敢对八路军这支他以为的乌合之众抱有小觑的心思。
这样两个泥腿子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更别说那些八路军将领里边文武双全的家伙们。
而就在楚云飞尤自感慨之时,独立团团部,李云龙已经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将临近所有队伍都集结了起来。
至于通讯排也早都派了出去,这段时间独立团同样是全团化整为零,在四处打游击,想要在短时间之内将全团的编制归建,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真要等到全团的人马都集结之后再行动,用李云龙的话来说:“到时候三愣子那小子连汤都不会给老子剩下一口了。”
所以在下命令的时候,李云龙是用这样不容置喙的口吻说的:“通讯排全部给我放出去,带上老子的口令,所有队伍不用返回团部报道,直接向古县方向急进。”
李云龙乐道:“老赵,三楞子这小子动作快呀,一夜的时间就他娘的把洪洞县给拿下了,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做到的,咱们要是动作再慢上一点儿,我看真他娘没咱啥事儿了。”
可是别人不懂李云龙什么性子,赵刚作为李云龙这么多年的搭档,能不懂吗?
赵刚笑道:“老李呀,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急着往古县赶,甚至不惜违反纪律,你是怕小韩同志出事儿吧!”
哈哈哈哈——
“那臭小子,上次炮弹都没把他炸死,他能出什么事?”
李云龙说着,话语终究在其他干部们离开之后变作凝重,“老赵,攻打县城不会就这么简单的,老子打了一回平安县,整个晋西北都乱成一锅粥了,三愣子打了一回河源县城,结果闹出个百团大战,这一次这臭小子又把洪洞县给打了下来,鬼知道又会闹出什么乱子。
下次见着旅长,老子算是有话说了,他老人家可是冤枉老子这么多年了,说到能惹事儿,咱老李早就不是八路军的头一号了,就说在咱3、8、6旅,老子也得往后面排一排了。
这臭小子,比老子能惹事儿多了。”
赵刚笑道:“小韩同志不仅比你老李能惹事儿,还比你老李运气更好,你老李有旅长给你擦屁股,可小韩同志不止是旅长,还有你老李给帮着擦屁股呢!”
李云龙骂道:“那能有什么办法,这小子救过老子的命,不止一次了,上次要不是这小子把老子推开,被炮弹炸中躺在医院里的,可就是老子了。”
李云龙的目光坚定:“咱老李是那种有恩不报的人吗?他三愣子但凡有危险的时候,老子就是把这条命搭上,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赵刚笑了笑,心底莫名震撼,这就是革命战友的兄弟情怀啊!
如果李云龙有危险,他赵刚又何尝不会如此呢?
收回心思,赵刚道:“老李,你分析的不错,这件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就结束的,临汾一带,虽然因为鬼子兵力的大量抽调的原因,并没有多少人马,可是日军援军离得可不算远,若是机械化部队,恐怕半日就能赶到。
到时候新三团若是没能成功攻下城池,城外的日军和城内的日军两面夹击,那可就危险了。
我看咱们得立马把消息传给新一团和新二传,同时把消息直接汇报给旅长。”
“别呀!”
李云龙连忙道:“你把消息告诉丁伟和孔二愣子老子没意见,可旅长那边儿就先别说了,旅长的脾气我太清楚了,你要是一说,他一准又以为这事儿是老子带头干的,到时候这口黑锅逃都逃不掉了……”
赵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