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最终以我们顺利地拿到了舜云果为终结。
小圆吓唬了一番红月一族的人后,从张牙舞爪的藤蔓形态再度变成了一团会说话的火。
那棵舜云树王,也终于可以被我们近距离观察。
世上就是有一些奇怪的生物。舜云树是越长越小,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它做小树苗时,还能长到数百丈高度,但成长为树王后,就只剩下了这么一丁点。
没有了昆绛藤蔓的守护,这棵舜云树显得可怜兮兮,惹得清越心爱不已,一直围着舜云树转圈圈,还把想要偷吃的小圆给打了一顿。
那三颗舜云果都被我拿了过来,从外形上说,这种果子我是不太可能吃的,它不过小指头大小,表面并不光滑,颜色是淡淡的青色。这样的扮相,会让人产生一种它还没有成熟的印象。
我记得曾经在潜崀宗的时候,有一位师叔酷爱吃果子,但他从不吃没有成熟的果子。他说:吃果子没有问题,但是吃没有成熟的果子,就是罪孽。
我说,这是为什么?
那位师叔说:“你想,你和一个女人交合,这个没有问题对吧?但是如果你强行要跟一个女人交合,就很无耻了,如果那个女人还不满十四,那就真是令人发指。”
彼时师叔的话让年幼的我面红耳赤。只是我当时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吃果子会和强行同其他人发生关系扯上关系,甚至现在也不能完全理解。
眼下,三颗舜云果躺在我的手心,我将它们收起来。
王二小心翼翼地说:“还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我说:“这个你别问。”
王二说:“那我如何称呼前辈呢?”
我说:“称呼只是一个代号,不重要。”
王二叹了口气:“前辈已经得到了舜云果实,目的达成,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红月一族真是典型的散修家族。散修脱离了修真国的势力框架,相比自上而下的修真国家族可以层层获得分发的寿元丹,散修们就要惨得多了,他们的寿命基本上尊崇天地规律,该多少岁死,很少能拖欠。因为寿命短,境界也差,化神后期差不多是他们能够达到的极限,偶尔诞生一两个渡劫期,都是烧了高香。
但是散修家族也有散修家族的好,至少自由,也不必为幻海战场忧虑。陈云曾经告诉过我,幻海战场的本质,其实更像是一个大粪池,而进入其中的修士都是屎,最后大都变成了养料,滋补这一界的灵源。
散修家族,至少不用当屎。
他们生活在远离传送阵的地方,平日里很少会与修真国产生交集,基本上也没有利益冲突。两者相互对比,你很难说清楚到底哪种仙生更好。
红月一族,追根溯源其实也是修真国体系内的家族,后来因为一些时局上的原因,得罪了当地的执域家族,眼看混不下去,索性一直往荒蛮走,最终进入了这片红色瘴气地带。
红色瘴气的范围内,天材地宝不少,但修士大都无法抵御瘴气对真灵的侵袭,直到红月一族炼制出红月丹,在真灵外面形成一层护灵罩,瘴气不侵,这才得以在这里定居下来。
这一住,就是几万年。
云澜界有多大,红月一族就有多小。类似红色瘴气这样的奇怪地域实在太多,偶尔有一些修真国的修士误入此处,也会被瘴气劝退,久而久之这片区域就只有红月一族长待,他们自然而然地把一切红色瘴气范围内的东西看做是自家的。
舜云果原本对他们也不算重要。因为炼制红月丹有一套规范的流程,去哪里采摘什么材料,经过那么多代人的总结,已经成了宝贵的经验。但没想到某一代的某一个小家伙,偶然间得到了舜云果,往眼睛上一涂抹,看到了许多跟真灵有关的材料轨迹,才发现原来不必去危险的地方也能找到炼制红月丹的材料。
接下来,红月一族许多代以后,要炼制红月丹,就必须先找到舜云果,竟成了传统。
我说:“你们这个传统真是挺蠢的。”
王二却说:“不瞒您说,我也觉得。”
我说:“你也觉得?”
王二说:“如果不经历这么一遭,我们恐怕会一直依赖舜云果。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提议家族,不要依赖舜云果了。舜云果的伴生藤蔓,几乎是我们看着茁壮成长起来的。万年前,要取得一枚舜云果,还很简单,那时的昆绛藤蔓可以随意蹂躏。但五千年前我们取时,昆绛藤蔓已经很厉害了,再到如今,要取舜云果,还能蹂躏昆绛藤蔓吗?都对调了……但没人听我的。”
我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让他带着人走了。经过了刚才的事,王二又重新被他的家族接受了,王二在他们眼中,不仅没有放弃舜云果,还做了许多实实在在的努力。
望着王二离去的背影,清越忽然说:“我觉得他有大智慧。”
我惊讶的说:“这个怎么看出来的?”
清越说:“他不招人讨厌。”
我没来由的说了一句:“是啊,这个时代,能不被人讨厌,已经很了不起了。”
办成了这件事,我们决定返程。我们一行人又在红色瘴气里转了转,出来时已经是三天后。
我们站在红色瘴气区域的边缘,前面一片明净。
我说:“该继续我们的旅程,虞宝竹怎么处理?”
我的意思是,让她走。
清越却说:“让她跟着吧。”
我说:“这怎么行,让她跟着……别人会有误会。”
清越说:“什么误会?”
我想了想:“其他人会觉得虞宝竹是我的小老婆。”
清越顿时大怒:“好啊你,竟然想小老婆了!”
我说:“没有的事,但保不齐其他人这样想。”
清越说:“你怎么知道人家这样想?肯定是你自己这样想,才会觉得别人这样想,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想小老婆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女人啊……”
清越就开始愉快的笑。
我不明白她在笑什么。
清越最终还是放虞宝竹回去了,不过不是因为她觉得我在想小老婆,而是清越觉得虞宝竹待在我们身边,会影响我们两个的形象。
清越说:“我忽然想把你打扮得像一个坏人。”
我说:“这是为什么?”
清越说:“突然觉得坏人要酷一些。虞宝竹看起来太呆了,她跟我们在一起,你就没有坏人气质了。”
我不知道虞宝竹待在我们身边会不会影响坏人气质,但我觉得以我这样的相貌,实在难以变成一个坏人。退一万步讲,哪怕我可以像一个坏人,清越也不像,她太清丽脱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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