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大名府一战,是非对错已经没有人说的清楚,按照赵显对这件事的理解,那就是整个征北军的高层都要担责任,战事结束之后,王霜跟秦干戚都要为这件事情负责,按照职权主次分担责任,但是在王霜和秦干戚两个人各自看来,他们自己都是最大的责任人,王霜指挥失误自然不用多说,秦干戚带兵进入大名府的时候过于冒进,被城门前的一场厮杀冲昏了头脑,导致淮南军深入大名府,几乎全军覆没。
正是因为这样,秦干戚虽然身体已经被陈清源还有丁家姐弟救了回来,但是心中总是有一股郁气,导致他久久不能醒来,要知道秦干戚跟林青乃是同龄人,甚至比林青还要年长一两岁,也就是说这位秦将军也早早的年过半百,本就年纪大了,再加上一身伤病,这场大劫,他只怕很难挺过去了。
王霜也是觉察到了这一点,才出言宽慰,希望这位为大启征战了一辈子的秦将军,能从这场劫数中熬过来。
不过,王霜在秦干戚营帐里待了许久,这位秦将军仍旧闭目不肯醒过来,王霜也没有办法,只能摇了摇头,负手离开秦干戚的营帐。
此时,征北军正在与大名府对峙,从上一次秦干戚在大名府里吃了大亏之后,王霜就没有再次冒进,而是让斥候营用尽一切办法探听大名府里的北齐兵力,经过十多天的查探之后,尽管没有一个准确的结果,但是斥候营给出数字是在十万人左右。
与此同时,斥候营还发现大名府附近的几座城池里,每一座城都有北齐的兵马在,按照这样来看,北齐在大名府一带,最起码付诸了一二十万的兵力。
有了这个数字之后,王霜原本有些躁动的心反而平静了不少,在北齐付诸重兵的情况下,他想短时间内突破大名府的包围,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因此他索性就在大名府城外扎营,安心与大名府对峙了起来。
征北军的大营门口,几十上百门火炮炮口朝天,在这种情况下,不管北齐有多少人,他们也不敢轻易窥伺征北军的营帐,毕竟这些南启的肃武炮,已经给北齐带来了太多太多惨痛的教训。
这天夜里,征北军的主将王霜,盘膝坐在征北军营帐外面不远处的一个土坡上面,静静的望着远处的大名府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一个穿着一身青衣的大汉,坐在一匹高大的骏马身上,飞速朝着王霜这边奔来,等走到近前的时候,这个大汉把马匹拴在一旁的树上,然后三两步走到王霜面前,伸出粗糙的大手,狠狠拍了拍王霜的肩膀,声音粗犷:“白小子,看什么呢?”
当初王霜初入肃王军的时候,因为一身皮肤白皙,被肃王军中许多粗汉取笑,戏称他为“白小子”,只不过后来碍于王霜一身功夫太厉害,又成了肃王爷的关门弟子,肃王军的旧人们这才改口不再叫他白小子,时至今日,当初那个被人取笑的“白小子”,已经成为了大启两位大将军之一,名震天下的淮安侯爷,敢叫他“白小子”的人就更是少数,整个朝堂之中,敢于这么大大咧咧的叫他的,也就只有林青一个人了。
林青大刺刺的在王霜身旁坐了下来,这个当初在战场之上纵横睥睨的猛将,此时因为长途赶路的原因,显得有些疲累,不住的气喘吁吁,焌黑的脸上是密布的汗珠,还有依稀可见的白色胡须。
林青也老了。
他已经五十多岁了,这个年纪对于政客们来说,还只是政治生涯的刚刚开始,但是对于一个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武将来说,五十多岁便算是高寿了,再年长上一些年岁,林青就该彻底告别前线战场,到临安城里去做一个他从前最为厌恶的“官老爷”了。
王霜坐下之后,从自己的腰里解下一个酒囊,仰头灌了两口之后,很是豪气的递在王霜手边,咧嘴一笑:“来,白小子,这是成康年间御酒司产的蓝火酒,老子去西陲把那些楚蛮子赶回西楚之后,王爷赏了二十坛给老子,今日你小子有福,给你来上两口!”
王霜轻轻瞥了连夜赶来的林青一眼,接过林青递过来的酒囊,仰头一口便把这个酒囊里剩下的酒喝干了一半。
“好酒。”
王霜一口酒下肚,闭目品味了一番,油然感叹。
蓝火酒,是这个时代最烈,也是最香的高浓度酒,而这些在临安窖藏了十多年的蓝火酒,更是极品之中的极品,平日里就算是肃王府,也不舍得拿出来待客,当时如果不是林青立下了天大的功劳,又一时半会没有办法赏他什么,赵显也不会一口气咬牙拿出二十坛出来。
要知道,这些成康年间的蓝火酒,已经不再是单纯的蓝火酒,而是相当于一锭锭货真价实的黄金了!
喝完这一口酒之后,王霜斜眼看了林青一眼,声音低沉:“你的援兵到哪了?”
“什么援兵?”
林大将军讶然道:“老子一个人来的,王爷他说你小子带兵不利,让征北军损兵折将,因此派老子来接替你这个征北军打量的位置,让你小子滚回临安认罪!”
王霜抿了抿嘴唇,面无表情的看向林青。
林青被他的眼神看的有些发毛,当即才退,没好气的说道:“罢了罢了,告诉你就是,五万禁军左营的将士,此时已经到淮水附近,估计最多十天时间,就可以支援到你这里了。”
本来林青应该是跟这些援军一起行动的,但是他惦念着前线情况,便脱离了大股部队,只身前来大名府这边探听情况。
赵显在他离京之前,还跟他仔细叮嘱过,要两位大将军协同配合。
王霜出神了片刻之后,终于回过神来,有些歉然的看向林青,声音也低沉了下:“林黑子,秦干戚现在生死不知。”
“是我对你不住。”
王霜闻言,先是微微有些失神,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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