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凯安想死!
他一直觉得,自己属于孔明在世这一类型的人,万事谋定而后动,任何人都可以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甚至,哪怕他没有将全部心思放在挣钱上,也能赚下不小的家业。
可在这一刻,他发现自己跳进了自己挖的坑里……
他不傻,仔细想想,便把事情的始末搞清楚了。
如果自己不逃,说不定还能装作没事人儿一样,可——自己逃了。
为什么逃?这是个头疼的事情。哪怕自己能够狡辩,但警方肯定会将自己怀疑上的。
脑子里这样想着,身体却在继续反抗。
束手就擒?那是不可能的,求生的欲望,能让人在必死的环境下挣扎。
尽管……没有任何意义。
这时,他的视线终于恢复了,之前射他的那只手电筒也近了。
借助手电光束逸散的光线,他看到了两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陌生,是因为他不知道这两人的名字。
熟悉,是因为这两人今天晚上……呃,昨天晚上就在他店里吃海鲜。
一般人到他店里吃海鲜,他肯定是记不住的,可关键是这一桌的人太能吃了,所以他印象深刻。
在这瞬间,阴谋论便从他心里冒了出来。
难道,警察早就关注到了自己?故意先找上蒋林,不过是为了打草惊蛇?
虽然这个说法有点牵强,可还有比这更好的解释吗?
他可不相信这两个警察会这么巧刚好跑到自己店里来吃海鲜。
更何况之前慕远同意让蒋林进入店里打招呼的这一做法简直不要太傻,可惜那时候张凯安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只认为蒋林遇到了一位没经验的警察。
现在回头想想,妈蛋!满满的套路啊!
还有后面警察连续在幻月小区和自己停车地点附近出现,同样是安排好的,他们肯定早已知道自己在这两处地方安装了监控,所以故意给自己挖了坑。
可叹自己一直以为这群警察真傻,结果发现——真正傻的人是自己。
脑子里瞬间想明白了始末,张凯安并未就此伏法。
作为一个聪明人,就是既能有理有据地辩论,又能装疯卖傻地胡搅蛮缠。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这是绑架!”张凯安继续大叫道。
“呵呵!看来你还有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属性啊。”慕远无奈地摇了摇头,还以为这是一个聪明人呢,没想到也挺傻的。
“范哥,拷着吧,先带回去。”慕远笑呵呵地说道。
随后,慕远又说道:“差点忘了告诉你了,我们是警察!嗯,西华市的警察。虽然不管我说不说,你应该都能猜到,但还是得说说,这毕竟是程序嘛。万一到时候上了法庭,你说我们办案程序有问题,那也很麻烦不是?”
张凯安有些崩溃,自己遇到了一个话痨警察?
当然,让张凯安正在崩溃的不是慕远话痨,而是他言语中透露出的淡定。
那种仿佛一切胜券在握的表情,让张凯安很慌。
特别是说到上法庭的时候,张凯安内心忍不住多跳了那么几下。
这时,范义通已经走过来,顺手给张凯安带上了手铐。
在带手铐的时候,范义通仔细的瞅了瞅张凯安的手腕——还好,没有断,这让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虽然对于这样的人渣,范义通觉得弄断了手脚也没什么,可如果用自己回去挨批评这样的后果换这家伙断手断脚,似乎就有些不划算了。
反正……法院会给这家伙一个圆满的归宿的。
“远哥,还是你稳!这家伙,被你提在手上,就像提着一只鸡仔一样。”范义通乐呵呵地说道。
张凯安很想发火,抓了也就抓了,居然还被数落,你们这些警察就是这样恶心人的吗?
慕远很认真地道:“你这形容有问题。”
张凯安很认可,这形容肯定有问题的啊!
“感觉这人提在手上,还是要比鸡仔重那么一点点的。”
很快,钱洪岘开车赶了过来,看着已经被慕远捏在手上的张凯安以及倒在地上的摩托车,钱洪岘笑了。
“还真让你猜着了啊?”钱洪岘笑着道。
慕远道:“这怎么能说是猜的呢?警察办案,肯定不是靠猜的不是?”
“呃……哈哈,对!你那是经过了严密的逻辑推理。”钱洪岘打笑道。
慕远点点头,道:“这些……可都是证据!”
张凯安虽然一副死了娘的表情,但内心却是一直在转着。
他不知道警察到底掌握了多少证据,亦或者是否掌握证据,但他已经打定了一个主意:打死不承认!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所犯的事情有多严重,真要交代了……这条命,多半就没了。
……
回到分局,已经是凌晨2点多了。
整个城市陷入了静寂之中,哪怕是程序猿加班狗,此刻也已经回自己窝里去了。
唯有公安局的办案中心还灯火通明。
海波市虽然比不上西华市,但经济却也是非常发达的,相对应的……人口自然也是蛮多的。
如此带来的后果,便是公安局的业务量也挺大的。
正巧龙兴区分局刑大刚刚破了一个案子,抓回了不少人,这里自然也就显得忙碌了一些。
秉承远来是客的理念,龙兴区分局还是给慕远他们留了一间讯问室,不过钱洪岘却不能再继续帮衬着了,得去办案子呢。
慕远也没急着给张凯安审讯,而是先带着他做完了人身检查和信息采集——这里自然也包括血样采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一段时间的缓冲,被抓这件事情给张凯安带来的冲击逐渐消退,他竟然变得有些坦然了。
慕远也不在意,搞完这一切之后,他便将张凯安带到了审讯室。
将其牢固地拷在审讯椅上,慕远悠然问道:“姓名!”
“……”
慕远见张凯安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不由得加重了语气。
“姓名!”
“张凯安。”张凯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他想过强行对抗审讯,可在心里仔细一权衡,还是放弃了这个幼稚的想法——从来没听说有哪个嫌疑人因为嘴硬一句话都不说就从公安局走出来的。
在审讯中,坑蒙拐骗这些策略使用得当,倒有可能逃过打击,但唯独死鸭子嘴硬这种方式没戏。
道理很简单,你越是不开口,警察越是觉得你有问题,你说警察会放一个明显有问题的人离开?
随后慕远又将张凯安的基本信息全给问了一遍,这才拉开正题。
“张凯安,蒋林你认识吧?”
张凯安立刻说道:“认识!”
在他心里,更坚信了自己是被蒋林给出卖的这一观点。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张凯安愣了愣,顿时有些凌乱了。
难道事情与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会不会是警方没抓到蒋林,认为蒋林是到了自己店里,然后逃走的,所以这才专门跑来抓自己?
“我怎么可能知道。”张凯安立刻说道。
慕远道:“我刚才在你开的那家海鲜店外,碰到了蒋林。他说要去你店里与你打声招呼,我就让他进去了,可最后他却一去不回,直接逃走了。”
“啊!这家伙怎么能这样呢?太不应该了。”张凯安目光怪异地看了看慕远,道,“警官同志,回头我遇到他,一定好好地教训教训他。”
慕远看着张凯安,说道:“教训的事儿就先不说了,蒋林到你店里后,可与你打过照面?或者说过什么?”
“呃……”张凯安有些犹豫,忽然道,“他说他有事,急需用钱,从我这里拿了三万块钱,然后就走了。”
慕远笑了笑,道:“原来是这样啊!这社会,三万块钱说借就借,连欠条都不打,说明你们关系确实很好啊。”
张凯安有点懵,这问话的套路咋有点不对呢?我只是有点担心蒋林真被你们给抓住,所以才主动把钱的事儿交代出来,怎么就套上关系好这个帽子了呢?
可这个社会,要不是关系真到一定程度,借钱这种事情还真不好说,更不用说连借条都不打,直接取三万了。
“关系……还行吧!我们这几年一直在海波市混,他比我小几岁,我一直对他都挺照顾的。”张凯安说道。
旁边的范义通看了看慕远,眼神透露着一点纠结,这骨头,不太好啃啊。
要按范义通的想法,直接把这家伙带回西华市,然后采血做DNA,只要结果出来,他想狡辩都不行。
可慕远也有自己的考量。
万一……当时从现场提取的DNA检材不是嫌疑人的呢?虽然这个可能性很低,但也不是不可能啊?
为了避免出现这种尴尬的情况,慕远准备先撬开张凯安的嘴——至于能不能成功,慕远也没绝对的把握,不过,不试试的话,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呢?
慕远没去看范义通的眼神,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定,问道:“既然你们的关系这么好,你觉得,蒋林会逃到哪儿去呢?亦或者,你愿不愿意把你了解的信息告诉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