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的三裁堂很大,苏家的院子更大,
京城首府之地,一个外接前门大街,后有五进的大院子,要论其价值,不管是后世还是现在,那都是相当惊人的。
要不是苏敬安辛劳大半辈子,再加上授业恩师传下的手艺,才算是在能人辈出的京城,积攒下了现今如此大的家业!
苏家前面的三进大院,都是拿来当做了三裁堂的经营场所,
而后面的两进院子,那也是规模不小,
正房、东西厢房和倒座房,再配有耳房,库房,厨房,杂物间,
一个朝向就是好几间房,天井里假山,花坛,凉亭相得益彰,面积也是不小,
苏家的院子,只怕不下于2千多个平方!
咯吱,
经过回廊,走过门洞,身形款款的小丫鬟,脚步虽有些急促但是依旧轻灵,
看来在苏家干活的下人丫鬟,也多是手脚麻利之人!
“罗公子,这间客房,我们平时都经常收拾,也是只有苏家的贵客才会住进来,请!”
“条件简陋,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直接叫我们就行!”
雕花的老物件,花盆,摆件,锦被,书桌,直靠木椅...也是样样具备,
而且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花香味,确实,这里经常有人收拾打理,布置也是精致而又典雅。
“挺好的,多谢小翠姑娘了。”
呀,
“不客气,不客气!”
罗文的一个颔首,反倒是把小丫头给弄得手忙脚乱起来,摆着小手就是连忙推辞,
她只是苏家的下人,怎么当得起东家贵客的谢礼啊!
不过,这个罗公子,长得也太俊俏了吧,
比起二位少爷,都是让人舍不得挪开目光,
还这么客气讲礼,从未见过客人给下人说谢谢的呢!
被人尊重的,往往都是有权有势之人,
下人在这个时代,显然是没有人权的,和人人自由的现代,还是有着极大的差异的!
“来来来,罗公子,尝尝我让厨子准备的菜式,看符不符合你的口味,你久居海外,也不知道你喜好什么,千万不要见怪啊?”
盘盘盏盏,很多的菜式,罗文可以说是只在这里见过,
很多集传统文化之大成者,也没有战乱断层,当真是珍馐美味,令人食指大动。
显然一个风雨飘摇的封建王朝末期,除了大厦将倾的隐患之外,物资供应,生活享受上,
对于大户人家而言,基本是一点影响都没有!
“别别别,苏夫人太客气了,住在苏家已经多有叨扰,叫我罗公子实在太客气了,直接叫我阿文就好!”
“啊,那我们可就不见外了哦,阿文,哈哈!”
好孩子呀,真是一个好孩子呀,衣服一换,当真是越看越顺眼,
如此优秀的青年,一会儿得好好给几个孩子介绍一番才行,让他们相互增进感情,多一些成长和见闻也是好的!
罗文此时没有再继续穿朱约翰送给他的西装,而是穿上了苏家送来的长褂和圆帽,一个假发辫也是拖在了脑后,
至于这样的周到照顾,罗文也没有拒绝苏家二老的好意,可能他们也是怕罗文因为这些小事,犯了朝廷的忌讳吧,毕竟一副汉人的长相,却没有留辩还在外面招摇,很容易引来祸事的,剃发令的血腥,谁人不闻之色变!
“怎么没有看见苏老板呢,只有苏夫人和我在这里,不等等苏老板一起吃饭吗?”
“哦,他在后院等孩子们回来,无妨的,我们先吃,呵呵!”
“主人未到,我怎么好先动筷子呢,虽然不是大户人家出身,但是出门前家中长辈也多有交待,我还是等等苏老板吧!”
“啊,这...,哎呀,你这孩子,还真是守礼讲规矩,行吧,那我们就等等好了。小翠,你去后院看看,看他们人回来没有,赶紧过来吃饭!”
“是,夫人!”
簌簌~
月上柳枝头,角街头巷尾只有虫鸣,以及盏盏随风晃动的大灯笼。
“快快快,小点声,趁师父没有发现...!”
咯吱!
额?
后墙根的角落,特意留的一个狗洞,
此时一身袍服的大户人家少爷,竟然毫不忌讳,正从外面往里钻,
当然了,苏家不曾养狗,这处狗洞也是闲置许久,并没有什么尿骚污秽味道。
只是,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却偷偷摸摸钻狗洞,
这要是传出去,他苏敬安的脸面该往哪里放?
“哼,你们还知道回来!”
“呵呵,师父!”
嬉皮笑脸的陆远之,急急忙忙从狗洞里爬了出来,
而等在他后面的一男一女,也是被下人从后门叫了进来。
三人排排站,神情激愤的苏敬安,手中就差一根戒尺了,
不过,就算再如何惩罚他们,张进山张公公那里还是要有个交待啊?
“说,是谁让远之进宫的?”
额...,
“我..,”
“我!”
“是我,师父!”
师兄妹三人一条心,好像感情很是深厚,遇到困难也是迎头而上,没有半点退缩,
可能在他们看来,不过是没有听从师父的交待,让陆远之进宫参加造办处的选拔,然后出来在大街上跟兰二打了一架而已,
最多责罚两句,晚上不许吃饭,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呵,有难同当是吧,啊,知不知道你们今天闯了多大祸啊?”
死猪不怕开水烫,还一脸的卖乖讨好,
这可是杀人大罪,这几个孩子怎么一点畏惧之心都没有啊!
“哎哟喂,张进山正在满京城的找你们仨,点着名儿的要你陆远之的脑袋,为他家兰二报杀身之仇!”
什么?
杀身之仇,张进山?
一脸乖巧的女孩,率先就是瞪大了眼睛,表示这和他们做好的心理预期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啊,
不由自主就把头侧向了身边的陆远之和江末生,显然,这个女孩不是一个果断之人,遇事也没有多少主意!
嘶,
当中一身墨绿长袍,身形五官较为消瘦的清秀青年,此时眼神为之一凝,张开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而最右边的白卦青年,稍显圆润的面庞,眉头只是一皱,表示并没有直接被这个消息吓到,
“杀身?师父,您是不是搞错了呀,我们只是打了一架,他...他死啦?我们走的时候,那个兰二还和他家的下人好好说着话呢,怎么可能就死了呢?”
“是啊,师父,我们走的时候,那个兰二还好好的呢!”
“爹,这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远哥哥就只打了兰二一拳,何况还是那个兰二先欺负我的...!”
陆远之半是回答,半是疑惑的说出了自己的回忆和事实,
另外两个师兄和师妹,也是纷纷开口给他证明。
“你给我住嘴,灵双,带小姐回绣房,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是,老爷!”
哎呀,
“爹...!”
“小姐,还是跟我走吧,今天你们真的闯大祸了,我跟你说...!”
小丫鬟拉着一身立领粉衣的小姐,就往前院走,
一边还小声的给她汇报白天发生的各种情况。
而自知大事不妙的两个青年,看向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师父时,
不由自主的默默低下了露出半边青皮的头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