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美人只有那个受虐成性的小受消受得,我可没这般福气。过两日我出了宫,谁还管他熊大将军虎大将军,直接想法杀了玉岚烟才是正道。他不还是什么户部侍郎么?肯定在宫外另有官邸,我也甭去悦来客栈等他,找到他家中杀了他了结此文便是。

此后丽妃却一直没曾给我消息,我在她宫中休养了两日,总算伤口处复原了不少,只等着那两人安排车辆送我出宫。谁料想前日那场戏还有后续,未曾等来出宫的消息,却等来了两个传旨太监,说我私通外臣,蒙敝皇上,要拿我到养心殿审讯。

我要是真跟着他们走了,怕是那位熊才人就要自杀殉情,好让他父兄谋反了。和女人合作果然不可靠……熊受也不可靠……我心中漠然想着,身体已快一步做出了反应,将那两个太监随手扔出,抢过一个侍卫腰间长剑,趁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已杀出了一条血路。

动手之前我倒想着去正殿把丽妃抓了作人质,可若真带着个女人,行动间势必碍事,倒不如就此杀出去的方便。我心中早郁着一股邪火,此时杀性既起,索性也不管丽妃什么计划,翻身上了长春宫屋脊,顺着房脊宫墙一层层向外翻去。

虽是白日间,宫中的防备在我看来也极松懈。如今我虽然伤处未曾痊愈,但轻功已不是那些背景板人物可及,着意躲避之下,他们几乎看不见我。可惜我不识得禁中路径,只能一路往北奔去,期冀着早些到得宫外。

直走了一个时辰有余,这宫禁竟还未见着尽头。我几乎有些晒得头昏,身上血衣又一阵阵散出腥膻之气。幸而天气还算不得极热,飞纵之间又有凉风扑面,身上并未出汗,不然血水汗水和在一起,纵然我并无洁癖,也着实难受。

走过一处宫殿时,正见着个小太监在门外洒扫,身上衣裳倒还洁净,令我忍不住便想与他换换。我停下脚步回首环望,见得清楚,并无侍卫在四周巡视,便自脚下掰下一小片瓦片,打在那小太监身上,随即落到庭中,将他衣裳剥下。

正要换上那衣服,身后忽然传来一句低语:“你何必脱他的衣服,换朕这件不就得了?”

我顿时心中一紧,抄起身边长剑便向声音起处刺去。剑尖到处,却只落一声裂帛之音,龙笏君左手捏着剑尖,右手托着一件破裂的长袍,啧啧叹道:“好好一件衣裳,你竟这样不当回事就割坏了。朕特地给你安排的戏份,你也是这样不当回事就甩手走了。”

他是要来找我算帐的么?他又是何时缀上我的,怎会这么恰好便在此时出现?我撒开手中长剑,慢慢直起腰,退后两步问道:“皇上怎么会在这儿,是要拿我下狱审讯么?”

他也放开剑尖,任那长剑和衣袍都落在地上,袖手踏向前几步,笑吟吟地看着我步步退后,口中说道:“朕叫你顶了熊才人的戏份,不只之前那场,还该有场御前审问的戏码。可是太监宣旨之时,你却杀了侍卫跑了,作者都不知道怎么写了,这章只更了两千字就发了,朕只好过来看看你要到哪去。”

作者越来越暴躁了。她还扛什么,早点弃文算了。

我心中只埋怨着作者,又向后退了两步,却恰好踏在台阶边上,身子不由晃了晃,皇帝此时却欺身上来,伸手在我肩头敲了一下,我便觉全身发麻,脚下一软,正倒入他怀中。

我闭了闭眼,不再无谓浪费体力,只问他要如何处置我。那皇帝猛地搂紧我,欢愉之情溢于言表:“多亏你从不按着作者的路数来,把她气成这样,熊家谋反这场戏八成没法再写下去了。朕早就觉着你有本事,上回平定越王也是有你相助才如此迅速,令朕少损失了十数万军士与百姓,这回果然也是!若非此事不可宣扬,朕前日便该升你位份了。”

我猛抬头望向他,心中惊愕难平——这皇帝不是主角吗?他怎么竟不和那小受一样一心跟着作者走,反倒像也要逼得作者弃文一样?

我不知自己这副模样有多傻,但看龙笏君笑得极欢,终于也有了几分自觉,连忙闭上嘴,垂下目光看向别处。他神色温柔地抬手抚上了我的脸,低头密密实实地吻了上来。

我被他亲得气息不稳,头晕眼花,又想起前两天的遭遇,心中忧急交加,甚至恨不得丽妃早点过来,或是作者写一笔他要去看玉岚烟……心中胡思乱想着,猛地觉着腰间被人抚摩,腰带处正被他的手指挑解着。

我头皮一紧,双手猛一发力,竟将他推出几步,自己也站立不定,坐在了石阶之上,拉开领口深呼吸一阵,才觉头脑清朗了些。眼看他掩着唇立在那里看向我,我也实在无可如何,先紧了衣裳,放低姿态道:

“皇上,作者肯定已经不想再看见我了,我也没有再出场的机会,请你治我抗旨之罪,叫人杀了我吧。”

只要他不亲手杀我,那些炮灰路人甲定也拦不住我,总比落到他手中好得多。我将内力流转全身,试了试并无不通畅的地方,缓缓站起身来,防备着近在咫尺的皇帝。

他一步踏上,握住我的手道:“朕又不是明君,怎会因为这点小事便杀自己的宠妃。再说,你能杀几人?大将叛乱,又将死几人?就是作者随手一写便又让京中重现繁华,那些死去的朕的百姓也不会复生了。下回再有这种戏份,朕定还叫你来。多坏几回造反的情节,朕的天下便安定太平几分。”

死的不过是背景板人物,而且无论死多少人,只要作者不写国家衰败,这个世界依然是太平盛世。我实在不能理解这个皇帝的想法,但这不妨碍我利用这想法。我立时跪下道:“我愿时时配合皇上,只要皇上需要,便尽力破坏这种戏份,但求皇上……不要再碰我。”

他脸上喜容渐渐凝住,目光沉沉自我面上掠过,直看得我冷汗如注,才终于一点头:“朕明白了。你先随朕回养心殿,作者叫你气急了,怕是下章要写出什么来。朕先升了你的位份,赐你个封号,将这个身份瞒过作者。”

64、醉酒

去到养心殿这一路上我心里一直在胡思乱想,总觉着他神情不阴不阳,还是恼羞成怒居多,搞不好面上答应得好,肚子里正盘算着怎么处置我。

没想到回到殿中,他只是亲笔写了道圣旨塞给我,就算是给我升了一级——嗯,还是那个没当了一天的婕妤。而且前面还加了个封号,算是封号吧,其实就是百里封疆的疆字。管他叫什么,其实也是假实惠,那个美人说是同二千石,我到现在也一两银子没见着过。

将圣旨交到小太监手上后,龙笏君便掩着鼻子道:“你身上满是血腥气,哪有个当嫔妃的样子。来人,带疆婕妤沐浴更衣。”

便有个小太监领着我到偏殿更衣。我打未进这殿门便心虚,此时见了热水也不敢真进去沐浴,只将手巾投湿了擦擦手上脸上的血迹,换下了一身血衣,便即闪身出去要回丽妃宫中。

谁料那皇帝已在殿外等着,我脚步才出门去,便被他紧紧拉住,往外带去。我心中一惊,立时将力注脚下,牢牢钉在长阶上,开口提醒他方才答应过我什么。

他面上隐有一丝不悦闪过,只是转瞬便换了豪爽笑容,拍着我的手道:“朕又不会吃人,你何必如此小心防备?你不是要出宫么,朕便带你去外头逛逛。”

出宫……他要带我出宫?和他一起出去,还不如他自己去了,我在这儿等着丽妃和熊才人送我出去。罢了,我方才说那话已伤了他的面子,此时若再拒绝,怕是他立时恼起来,更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我心下叹息,顺着他一拉之势步下台阶,随在他身旁坐上了车辇——也不知他从哪找来的这么个青篷小车,看着毫无光彩,就像是普通江湖人用的东西。

他大步蹬上车,探出头来叫道:“爱妃还不上来,莫非要朕亲自拉你不成?”

我也掂量不出爱妃还是妹妹听着更恶心些,但这位皇上肯定是没耐心让我久等的,我走的只慢了一步,便被他抓着手腕拉进车中。

那车子看着毫不起眼,里头却装得十分精美,铺设着柔软的垫子和地毯,倚坐都十分舒适。座位下还有许多小格,里头搁着美酒佳肴,龙笏君便从中掏出一小瓶御酒,倒入杯盏之中,还递了一杯与我。

“原先在姑苏时朕也试过如江湖人一般豪饮,只是此时在京中,盯着朕的人多,只能略饮一点,你也陪朕一杯吧。”

我接过杯子,在他盯视之下不得不沾了沾唇,便即放下。龙笏君一口饮尽酒浆,向我杯中看了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爱妃身上还有内伤,不宜多饮酒,是朕疏忽了。”便拿起杯来一口饮尽,又倒上了酒慢慢喝着。

这一句噎得我直想骂娘,忍了又忍,终是把那口气咽了下去,挑开车帘看向外头的风光。我从小长在西域,没见过多少大郡的风光,更别提天子脚下。看了几眼外头人潮街道,和街上卖的吃食玩意、卖艺杂耍的人,觉着实是好看,便也不计较他说些什么,趴在窗口专心看着。

正看得入神,肩头忽觉一阵沉重,龙笏君微带酒气的呼吸便响在切近之处。我心下一颤,忙向旁边一撤身,却被他揽着腰抱住,右手也叫他紧握在掌中。

他握着我的手指点向窗外,声音却是清明沉稳,丝毫不带醉意:“那家荟芳楼是京中有名的老字号,做的鱼十分鲜美,酒也甚是有名。旁边那家小店是做卖时鲜果子的,荟芳楼中吃果子时多是从他家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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