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咱们在山下时,我要杀你的圣女,你也没生我的气……虽然咱们不是亲兄弟,但是感情比亲兄弟还要好得多,我真高兴。”
我拍了拍他放在桌上的手——手铐,威严而不失和蔼地说道:“虽然我现在不是娘亲生的孩子,但咱们总是同父所出,也算得是嫡亲的兄弟。兄长这样待你并非因咱们非一母所出而防备你,只是想保住你一命,你懂得么?”
他再度沉默了下去,眼中饱含挣扎和歉意,许久才终于说出话来:“兄长,作者当初并没设定我爹是谁。”
“嗯?”我一时反应不过来,顺着他的话头问道:“你爹不是我爹还能是谁?”
“兄长……”他低下头咬牙道:“我的设定里没有生子这一条,你明白吗?作者没明着写我爹就是前教主,也没给我设定男男生子体质,所以我,我和你其实现在算来,应该没有血缘关系。”
他是我娘给我生的弟弟,可他又不是我爹生的,这是怎么回事?我有些迷惘,想了一阵终是无解,只得开口问他:“你怎么会不是我弟弟,娘不可能另找别人的。她和爹感情一向极好,就算爹后来怀了孕……”
“兄长,设定早已改过了,我娘在改设定之后,就没和你爹在一起了。所以我是作者随手写出来的,并没认真设定过背景啊父亲什么的。”
这种说法实在远超过了我的接受能力,我又稀里糊涂地问了句:“那默认呢?作者不写,书里默认的你生父又是谁?”
他黯然道:“只要不是你爹……不,我是说,我不能生子,应当不是你爹生的。”
我的设定里现在还没有生子那条呢,可我儿子都会吃奶了。我弟弟也应当只是没生过,以为自己没有这种体质而已——不过话说回来,还是永远不生的好,我宁可就让他是我异父异母的兄弟,也不愿意他哪天挺着肚子回来跟我说“兄长我试过了,咱俩真是亲哥儿俩”。
我极力压下脑中挥之不去的可怕画面,抚摸着他柔软的卷发劝道:“咱们俩就算真不是一个爹生的,我也认你是我弟弟。你娘难道不是我娘?不要胡思乱想了,还是快些更你的文吧,兄长还等着你开新书呢。”
他垂着头坐在那里,手里捏着笔转来转去,直到我起身欲走才低低说道:“我是因为你才被作者写出来的,你不仅是我的兄长,也是我的恩人。所以你一定要信我,我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你什么也不用做,我这个当哥哥的还保得住你。
他写起书来真忙得昏天黑地,我还是把罗越撤了下来,换了不爱说话的云鹤道人替他抄录。剧情节点离得越来越近,我忙于布置山上弟子守备,联络反同联盟的志士们,得去看白轩弥的时间越来越少。到后来几乎连新章都顾不上看,弟弟更是直扔到了脑袋后头。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终于到了魔教最后一场戏开场的时候。山下已被岚飏宫弟子围得水泄不通,就连魔教当中也有与他们勾连的人蠢蠢欲动。我从本文一开始就死死防着这一日的到来,如今事真到了眼前,我仍是紧张得夜半不得安寝。
虽然我拘了白轩弥,关了他手下的心腹,还给忠于他的人都下了蛊;可事到临头,想到作者的手段,我心里还是没底。我娘和儿子在印刷厂里安不安全;秋岚绪会不会按着从前和我爹和约定放我魔教一条生路;这些弟子们明日一战过后还能剩下几个;我这个弟弟会不会闹出什么夭蛾子来……
还是再走一趟,确认一下弟弟那不会出乱子的好。我放下手中书信文件,披衣往偏院走去,却见那里灯火通明,白轩弥的声音连绵不绝,不是改标点就是改错字,嗓音沙哑得像是老了十几岁的人一样。
我推开门时,只见漫天稿纸如雪,拿夹子晾在屋内绳上;地上也铺了一层字纸,我弟弟和云鹤道人双脚都盘在椅上,翻着乱成一片的稿子来回修改。
屋里当真没个下脚的地方了。我看着他二人专心改文的模样,心里忽然踏实了下来,便不再往里走,退出两步伸手便要关门。
手才按到门上,白轩弥忽地从椅上掠了过来,仅着白袜的双脚轻点在稿纸上,面带惭色地说道:“屋里太乱,叫兄长见笑了。不过兄长既来了又何心急着走?明日教中将有大事,弟弟帮不了你别的,替你念两页书静静心可好?”
云鹤道人也起身飞了过来,一双脚上却系着草鞋,直落到了门外打了个稽首:“教主和二公子先聊,贫道去倒茶来。”
那间书屋我实在不忍进去,白轩弥便自进去收拾了几页稿纸,提了一双鞋到外头换上,请我到厢房听书。吃了点宵夜,看了几万字的新章,我就觉着有些困倦。明日便是最要紧的时候,此时得休息便要抓紧,于是我起身便要告辞。
才一从桌边站起来,我便觉脚下像踩在棉花堆里,身子歪了一歪,正落在白轩弥怀中。他手上的牛皮手铐不
何时已经叫人解开了,正明晃晃地握在他手中,然后灵巧地铐到了我腕上。
我提了提内力,虽未被化去,却是滞涩不通,运功试冲经脉时觉着疼痛难当,倒像是那小受的手笔。我心知难有下场,闭上眼叹道:“云鹤道人,我原来一直疑心魔教内鬼是和崮或是也速该,却没想到是你。”
白轩弥小心地将我抱了起来放到床上,自床下抽出一副长镣铐锁在我脚腕上,才有些自得地笑道:“云鹤道人不是内奸,他只是明事理罢了。作者早预定好的情节,哪那么容易会改。你已多出了个父亲和弟弟,难道还想再多要些别的亲人么?兄长,你且在这里休息一天,待明天过后,就什么事就都没了,魔教也还是你的魔教。”
我急怒交加,冷哼一声道:“你纵不信我,怎么不能带着弟子们出去躲过这殒身之劫?难道你不惜性命,别的弟子也要给你陪葬?还有娘……”
白轩弥只坐在一旁深深看着我,云鹤道人却远远在门边一躬身:“教主,你也是出场人物,怎么不懂得咱们这些人的心态呢?宁可叫读者看着我们牺牲,也不能默默无闻地活一辈子。明日之后,还请教主多抄些读者评论烧给咱们这些弟子吧!”
他说完这番话,潇洒地一转身便离开了院子,独留白轩弥和我默然相对。我只觉越发困倦,不知他给我下了些什么药,只得苦苦运功冲穴,仗着经脉中痛楚维系神智不失。
他的手忽在我额头上抹了一把,沾下满手冰冷汗珠,皱着眉说道:“兄长还不肯死心么?你所中的毒是早先玉岚烟被我关在地牢时从他身上搜来的,解药我已交给了娘。明日这场戏过后,我娘自会替你解毒。到时候你千万不要再起报仇之类的无谓心思,只要好生活着就够了……”
“凭你也想管我……”我自牙缝之间挤出这句话,然而语声微弱,几乎只含在口腔之中。白轩弥将耳朵凑了过来,问道:“什么?”
我又提了提气,尽力放大声音说道:“你都死了,还想管我的事么?我魔教但有一人无谓送死,我绝不……善罢甘休!”
他抬起脸来,满面笑容中夹杂着惊喜与依恋不舍之情:“兄长,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不亏是我的哥哥,这样宏大的气魄,就是秋BOSS也比不上。明天你不用给我烧读者评论,有你这句话,我这辈子就值了。”
他伸手在我眼皮抹过,将我双眼轻轻合上,又在我身上轻轻一点,我便再抗不过睡意侵袭,彻底失去了神智。
过了不知多久,我才听到耳旁有人声响动,仿佛是叫着我的名字。
是我娘还是哪个堂主?我挣扎几回,终于睁开了眼睛,却听那人声音又提高了些,惊喜地叫道:“百里教主,你醒了?”
我动了动手脚,仍旧被锁着,耳边却传来那人的急切的声音:“我到处看不到你,便趁着外头人多混乱摸入魔教居所,却没想到你叫人锁在这。那个新教主可曾对你……呃,秋宫主和我主人都在,他们定能杀了那人替你报仇,你不必多想,我这就带你出去。”
听到“主人”二字,我便知来的是什么人了。听他的意思,我弟弟和属下现在还都没死,一切尚有挽回的余地。我忙抬手拽住他道:“先替我解开镣铐,我要去阻拦他们……”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道:“教主你放心,秋宫主不会对你怎样的,主人也只是走他该走的剧情。除了这个姓白的教主和你们冷堂主,魔教的人大部分都保得下来。”
废话,我要保的就是这个浑帐弟弟和那个废物堂主!我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无奈拉下面子骗他:“替我解开镣铐,我……咱们……咱们的儿子还在他手里!”
那影卫愣了一愣,低低叫道:“咱们的儿子……”双手一分,已自把一个精钢手铐自当中生生扯开。
52、每个主角都要跳次崖
等到我拽着影卫匆匆赶过去的时候,秋岚绪已和我弟弟在山顶遥遥对峙了。他们二人所在之处是两座高峰所夹的深而窄的一道峡谷,从上面看下去是万丈深渊,两壁山峰光滑如镜面,最近处相距十丈有余,当中拴了一条铁索以作连接。
那地方的名字一下子就出现在我心里,好像我早就知道它似的,就叫天巉谷。我不大确定这景物是作者从哪抄来的,因为我在魔教住了二十几年,我们山上一直只有一座山头,从没见过什么峡谷。拿肚脐眼想想也知道,这是作者为了打斗场面惊险刺激特地写出来的。
我来得还是晚了一步,秋岚绪和白轩弥已经在铁索上打了个不可开交,他带来的弟子从山脚围堵上来,将我魔教之人层层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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