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到擂台上,秋岚绪便向我挥手示意,我且不挪步,长剑在玉岚烟颈上绕了一圈,顿时画出了一趟红线。

秋岚绪登时变了脸色,大袖微摇,低声叫道:“你要做什么!还不快上轿,带烟儿回魔教去?”

我手又是一紧,剑向玉岚烟颈中多勒了几分,眼看着一道血珠流到他衣服上,才向着秋岚绪冷笑一声:“站住别动。秋宫主,我现在只要离开此地,你叫岚飏宫弟子与这里的武林中人都不许追我。不然这一剑下去,玉岚烟便没了命,咱们这本书也就腰斩了,大家以后都别想有什么出场!”

台下群雄哗然,玉岚烟在我手中不能动作,却也开口骂道:“你又要改剧情!每次你都不配合,搞得我这个主角还得收拾烂摊子……”我又将剑紧了一紧,耳边顿时清静。

可惜这清静马上就让人打断了,台边不知是哪一派的老道高声喊道:“这本书结束了作者会不会立刻开下本?咱们盟主当主角的话,那肯定就全是江湖故事了,咱们出场机会更多啊?”

我运上内力冷冷答道:“不可能。本座既不穿越者,冼冰刃更不会当上主角,咱们这本书没有系列文。玉岚烟只有一个,我走得了他生,我走不了他就死。反正本座不求什么出场,各位好生掂量吧!”

台下一时鸦雀无声,须臾又爆出一片喝骂声,字字句句指着冼冰刃——居然没一个骂百晓生的,这小子在江湖中的地位当真稳固得让人费解。

冼冰刃焦头烂额,长剑拄地四面作揖,没口子解释着:“我那时不是见各位情绪太过激动,怕你们对百里教主不利么?他可也是攻四,不能轻易出事的。谁想到百晓生随口一说,大家都这么当真了……”

一片混乱之中,唯有秋岚绪渊停岳峙,依旧在擂台上望着我,目光锐利如雪,脚步微动,五指从袖中微露了出来。

我退后一步,手稳稳架在玉岚烟颈间,对着姓秋的厉声笑道:“秋宫主,我知道你武功高,可咱们也不妨试试,是你手快还是本座的剑快。你也不妨猜猜,你这一掌打出,先死的是你什么人!”

他果然停了步,一手撕下面具扔在台中,目中再无余物,直盯着我,声声问道:“你不是穿越者,你是我儿子?那你为什么要改乱剧情!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真的百里封疆?”

我不由得想笑,到了这时候,还问这个有什么用?多的我也不想说,只回问他一句:“你也配做父亲?”

秋岚绪面色惨白,双手拢入袖中,身子微微前倾,却是一步也不敢迈过来,低声道:“你那日叫我爹……你早知道,我是你亲爹……”

我脸上笑意渐渐维持不住,冷冷说道:“你又何尝不知我是你亲生骨肉!”

他身子微晃,后退一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萧然而立,身形竟似有些佝偻。玉岚烟忽地高声叫道:“师父,你不能不管剧情啊!龙笏君你在底下躲什么,你也是主角,主线走崩了你也要负责的!”

台下众人闻言更是群情涌动,不少人跳上台来就要与我为难。秋岚绪长袖一振,便将他们扫落台下,无声地盯着我腰腹之间,十分神色复杂。

夹在这无数想救出玉岚烟的江湖人中,竟有个光环满身,刺得人睁不开眼的人物。

他一身紫袍玉带,风流秀出,大冬天还摇着扇子,怡然插到我和秋岚绪当中,未语先笑:“这位教主看着怎么有点眼熟?倒好像朕那天在药店里见着的一个胡女。敢问百里教主,你家里可有生像相似的姐妹么?或是你介不介意搞搞宫斗啊,政变什么的?比江湖上这点小打小闹可有意思多了。”

玉岚烟气得一口血悬点没喷出来,颤声骂道:“现在是主线剧情啊,你还有心思跟他打情骂俏!快把他抓住,押到魔教走剧情,走完了你爱怎么勾搭他怎么勾搭……”

一句话不曾说完,秋岚绪却忽然长袖一甩,一掌印向了龙笏君。龙笏君连忙转身接招,边打边道:“秋宫主,我也是被作者设定成了渣攻,不多从细节上表现不行啊。你再疼徒弟也得尊重我的人物性格……”

这一打倒是把全场黑白两道的人物都打懵了。擂台上下众人眼睛来回忙活,不知看哪边是好,冼冰刃好容易从一片声讨中脱了身,几步窜到我身边,提剑向场中高呼:“各位,各位,本来这场戏就是百里教主掳走玉神医,现在也就是他临场多发挥了点,有什么不对?大家别再闹了,让他回去走剧情去吧,不然……反正武林盟主和魔教教主本来就是官配,我也只好狠下一条心来,和他同流合污了!”

这一劝却是劝到了点子上,场中杀气瞬间消散,众人都道“无趣”,接着回台下看热闹去了。只有我那几个不长脑子的堂主当了真,还凑上来要请我回轿。

我斥退弟子,见冼冰刃站立尚嫌不稳,却也横剑在我身前护持,心一软,低低叫了声:“冼盟主!”

他登时精神百倍,挺起胸膛忙忙应道:“百里教主,你要带我私奔么?”

果然还是烂泥糊不上墙。

我将腿一抬,直踢上他的屁股,借着这一点反弹之力飘然而起,拎着玉岚烟跨墙过户,翻出了凤凰山庄。

36、攻三再现

拎着那小受出来之后不久,我就低调地雇了辆车,和他一并换了衣裳掩人耳目。他在我手中还是威武不屈,倚在车壁上闭目犟道:“你就算抓了我,早晚还要被我师父带回魔教,出来这一趟有什么用呢?我知道你不愿意跑剧情,可挨虐的人是我,你就在那儿表现一下对我的深情,叫人把我扔牢里虐着不就完了?反正师父现在是你父亲,他又不可能杀你……”

他是不可能杀我,可除了性命之外,还有别的事是不能忍的。难不成我生了肚子里这个之后,还要替我爹怀一个?

我又拿剑在他喉间比量一下,终于叫他住了口。其实他不说话时当真是风姿特出,不可方物,只这么看着也叫人神清气爽,恨不得这一路永不到头,哪怕什么也不做,只要他温温顺顺地坐在我身边便足够了。

对坐了不知多久,他忽然又开了口,用一种专业的声音沉缓说道:“你最近脸大了许多,看起来像是性生活过度频繁,导致多巴胺分泌旺盛形成的满月脸。”

不愧是当世神医,竟然一眼就看出我性生活过度……我下意识地在脸上捏了一下,又警醒地放下手,装作无意地辩解道:“什么性生活过度,是我这几个月吃得太多了,一天六顿加宵夜两碗火腿肘子,怎么可能不长肉。”

他忽地睁开了眼,盈盈目光在我身上转了一圈,微微一笑,柔声说道:“我看得绝不会错,你这些日子就是性生活过度,对不对?”

我被他看得心中一荡,忍不住点头附和:“你怎么会知道……你说得真好,说什么都是对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双眉微蹙,眼中水光粼粼:“那是因为作者给我开了脑残光环,无论我和谁说什么,所有人都会认为是对的。不过转过两天等你想明白了,大概就要骂我SB了。”

那样的神情当真是我见犹怜,我舍不得让他这样自伤,连忙摇头答道:“不会的,就是我有一天真觉着你说的不对,也只会骂作者SB,不会骂你的。”

他微微一笑,面上便如被晨光照耀一般灿然生光,令人不敢直视。伸出手来在我面前轻摊开,五指微屈,柔声劝道:“那你现在就带我回魔教好不好?我一定不会逃的,以后咱们俩就在魔教好好过日子……”

我几乎就要脱口说出那个“好”字,伸出手去想要拉住他,微一弯身,却觉着肚子那里挤得微有些疼,脑子却是一下清醒过来,倏然收回了手,再看玉岚烟便失了方才魅惑人心般的力量。

太可怕了,差点被他迷惑得自投罗网。我不敢再怠慢,立时点了他的哑穴,拿外套将他兜头盖上,这才长舒了口气,抚着自己的肚子坚定逃亡的意志。

如今抛下属下,又在龙笏君和秋岚绪天罗地网的搜索之下,我其实也没什么地方可去,更没什么前程可言,只是为了这口气咬牙逃了出来,却不知下一步落在何方。

思忖几回,我便吩咐车夫一路往西南行进,那里听说是苗疆所在的地,反正别的书里苗疆也有搞魔教的,我那西域八成以后就归了姓秋的了,倒不如另起炉灶,等这边地盘扩大了,再回去把忠心于我的弟子接回来。

白天同乘一车,我这肚子丝毫得不到解放,到了晚上若不能将带子解开,我就要勒得断气了。天色将晚时,我便叫车夫找了间尚算干净的客栈,亲自抱着玉岚烟进门,叫老板开了个明暗间的上房来。

他被我点了几回穴,又拿绳子捆了手脚,料来一时挣脱不得,我便熄了屋内烛火,将腹上缠绕的绸布解下透气。或是因为玉岚烟说的,我这些日子性生活过度,什么东西分泌过多,我苦心练了多年的八块腹肌早已不见,身形正如那些大腹便便的商贾一般。

当真是魔教的耻辱!待生下这小子来,要先好生揍他一顿再说!

正自想着,外头忽然传来一阵荒乱,一队人明火烛仗地冲上楼来,在外头“砰砰”砸了两下,便将客栈大门生生砸开。

难道是秋岚绪来了?不对,听这些人脚步声音,都只有些粗浅武功,只是行动一致,倒像是久经训练的士卒。那就该是龙笏君的人了,他竟这么快便找上门来,只怕接下来便难善了……

我也没时间多想,披上外衣便仗剑闯入玉岚烟房中,一把扣住了他,解开哑穴催逼道:“叫龙笏君立时把人撤去,不然我便在你脸上划上几道,看你毁了容还怎么当这个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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