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乡长看着他，似笑非笑，“你这招顺水推舟用得倒好。”

郑书记咳嗽了一声，“什么顺水推舟？我这是为人民做主，一片赤胆忠心，日月可鉴。”

王副乡长忍不住笑出了声，拉开一把椅子顺势坐下，“书记，你不觉得脸上烧得慌啊？在这码事发生之前，天天听你在背后骂李成栋个老光棍儿，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了，怎么没见您为人民做主啊？陈乡长说你顺水推舟，这个词可真没形容错！”

郑书记坐到自己的椅子上，叹道：“说白了，就是胆小！没办法，谁叫咱们没靠山呢！明知道李成栋不是东西，顾忌提拔他的人，咱们只能忍气吞声。咱们公社情况算好的了，没看红旗公社闹成什么样子了？足足抄了二百多家，稍有点家底的都被盯上了，不是成分问题，而是这帮子人给他们冠上一个资本主义腐朽生活的罪名，不就是嫉妒这些人家日子过得强一点吗？这回李成栋踢到铁板，咱们不抓住机会把这颗老鼠屎从锅里舀出去，咱们就是傻蛋。”

“就该这么做，没听陆江同志说嘛？轻雪同志怀着孕哪！军人在前线浴血奋战，马革裹尸的不知道有多少，侥幸活着的三年五载回一趟家，还要面对这等小人的侮辱，简直是让人火冒三丈！”陈乡长举双手赞同郑书记的决定，“咱们不能让军人寒心。”

民兵营长陈大志是陈乡长的侄子，进来道：“书记，两位乡长，那李成栋怎么处理？刚给他装上被卸掉的下巴，他就嚷着要告陆江同志无缘无故地打他！”

“他怎么说的？”三人异口同声。

“说咱们不替他做主的话，他就去县里找县委，县委一定会给他一个公道，让打他的陆江同志得到应有的惩罚！因为他现在是人民的代表，还有别的县需要他带李国红去演讲，讲述他们小时候被地主压迫剥削的悲惨过去。”陈大志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陈乡长呸了一声，“好人都叫这帮子坏人给作践了！风气也是叫他们给带坏的。别说风拴住不是地主，就算是，只要他没剥削压迫老百姓，他就不是个坏人，不应该受到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可是这世道啊，那么多不分青红皂白的人，眼里就只有成分的好坏，不看品德的好坏，我倒是觉得成分好的当中坏到骨子里的人数不胜数！就像这李成栋。”

陈乡长和郑书记、王副乡长是结拜兄弟，仨人好得跟一人似的，所以陈乡长说这些话，根本就没有遮掩的意思，后者也不觉得奇怪。

他们的想法都是相互影响的，看法一致，所以都是共同进退。

郑书记正色道：“其他公社的事情，我们是鞭长莫及，所能管辖的就是曙光公社，我可不想在十年二十年后，被父老乡亲戳脊梁骨。别看这些人横行霸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咱们走着瞧呗，我就不信受到如此折辱的人永远都发达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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