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很多人都知道二号病就是浮肿病,当时、不,就是现在也不能说是浮肿病,只能称之为二号病,康复散其实取的谐音,糠是米糠的糠,麸是麦麸的麸,就是把炒熟的糠秕拌点古巴糖,饱含着可以让浮肿病康复的期盼。
听曹红珠提到二号病和康复散,不少人都有一种同病相怜之感,他们也曾经历过曹红珠说的饥荒,只是侥幸活了下来,没有成为皑皑白骨中的一具。
曹红珠的眼泪像瀑布一样流了下来,哽咽道:“当时没领到康复散,可我儿子就剩一口气了。幸运的是,我遇到一个好心的大爷,他可怜我们娘俩,给我两块钱,让我去城里买点不用粮票的高价饼干给我儿子吃,也算是补充营养,没办法,老大爷手里也没粮票了。不幸的是,我到了商店,售票员告诉我没有货,什么吃的都没有。可我分明看到她……”
曹红珠手指指着陈菊,几乎戳到她的眼睛里,道:“你明明是在我后面进的商店,售货员告诉我没有饼干了,可却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纸包交给你,你迫不及待地就拆开拿了一块饼干放进嘴里,连声说好香好香!我儿子就在你吃那块饼干的时候咽了气,死不瞑目!”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震惊了,就是崔绍元等人也没想到曹红珠的举报居然夹杂着私仇。
“所以你就写信举报他们?”崔绍元沉声道。
曹红珠依旧坐在陈菊的身上,转动着血红的眼珠子,看了崔绍元一眼,嘴角露出一丝极淡极淡的笑意,透着一种诡谲的幸灾乐祸。
“我写信举报他们,是因为他们贪污腐败铺张浪费,而不是公报私仇!”曹红珠说得很理直气壮,“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怎么不举报别人,偏偏举报他们呢?有的人连一口饭都吃不上,可他们呢?铺张浪费的铺张浪费,贪污腐败的贪污腐败,陈菊做的那些事我都在举报信里说得清清楚楚了,你们不信可以去问问被她勒索的士兵,或者去家乡打听!”
陈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根本就想不起曹红珠说的事情。
五年了,五年前的事情谁能记得一清二楚?
风轻雪忽然开口道:“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在我们回部队之前根本没见过面,为什么举报我们?你又凭什么确定我们家贪污腐败铺张浪费?现在几位首长已经证实了我们家的清白,我可以告你诬陷!”
曹红珠的命运很悲惨,年纪轻轻就饱受丧子之痛,她揭露贪污腐败分子说明她有勇气,勇于维护官场的清正廉明,可她无凭无据,把自己家拉下水就没道理了。
曹红珠神情几近癫狂,厉声道:“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卢招娣,她说得那么信誓旦旦,陈菊又提议我写举报信,我自然就信以为真了,看你儿子胖得的那样子就知道你们吃得比陈菊家好,一定没少贪污受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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