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新春之始,本是拜年的日子。
吃过早饭,风轻雪化了个丑妆,携妹妹出门,给见到的族中长辈拜年,并不登门。
她这么做,倒得了不少好感。
这时候,家家吃不饱饭,个个囊中羞涩,哪有压岁钱给?除了至亲晚辈给家中长辈磕头得那么几分一毛的压岁钱或者一点零嘴,其他亲朋好友不过在出门见面时问一声好罢了。
虽然人人都希望族中的晚辈来给自己拜年,以示自己尊长的地位,但有的人家是真没有东西招待,有的人家却是舍不得,让来拜年的晚辈空着手回去,晚辈不高兴,长辈脸上也不好看。所以,风轻雪的行为堪称为善解人意。
转了一圈下来,风轻雪发现草湖大队没有很明显的过年气氛。
虽然有几家门上贴了歌颂当代伟人的春联,偶尔也能传出那么一点肉香,但是听不到鞭炮声,很多人或是枯瘦或是浮肿的脸上都看不见一丝过年的喜悦。
来年吃饱穿暖,就是他们新年最大的愿望。
风轻雪很识趣地叮嘱妹妹,不让她往外说自己家过年的情况。
“我当然知道了,阿姐,我又不傻,才不会把咱家有好东西的事情告诉别人。”被眼红的人抢走了怎么办?自己就吃不到好吃的了。
闻言,满脸莞尔的风轻雪揉了揉她的脑袋,“鬼丫头!”
“嘻嘻!”风轻云笑得眉眼弯弯。
“小雪!”风二婶站在太阳光照很足的避风口,拉住了路过的风轻雪,领她加入由附近男女老少组成的晒太阳聊天团。
冬闲无事,精力不足,大家都喜欢出门晒太阳,聊天解闷。
一群两三岁到十来岁的孩子都在跟前玩耍,有的用弹弓,有的丢沙包,有的玩泥巴,还有一些孩子玩着风轻雪叫不上名字的游戏。
风轻云眼睛一亮,转头看风轻雪一眼,见她点头,飞快地跑到孩子群中。
风轻云长得本来就漂亮,在姐姐的用心照顾下,打扮得又干净又得体,和大部分乌漆嘛黑的孩子有着天壤之别,但很吸引孩子和她一起玩。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无论男女老少。
长相好的人,总容易得到别人的好感。
看到妹妹玩得开心的一幕,风轻雪放心地倾听大家聊天的话题。
“红菱生了没有?最近都没见她出来,算算日子该是这两天。”有人问红菱的父亲。
红菱爹正在和一干劳力聊地里的庄稼,听到有人问起女儿,忙道:“她娘一早就去广成家了,我也在等消息。”
也就是说,红菱正在生。
问话的妇女听了,笑道:“瞧红菱的肚子就知道一定是个小子,你们就放心吧,咱们大队今年腊月里就没出过事,孩子也一定平平安安。”
哪怕是灾荒之年,新生命总是受到大家的祝福。
可惜人命并不是由祝福决定的,到了傍晚,听说红菱生了个男孩,婆家娘家两家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孩子晚上就死了。
风轻雪是第二天早上听说的,听到这个消息时,她正在准备红糖鸡蛋送给红菱坐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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