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国坐在饭桌的上首,看着风轻雪和她从二叔家接回来的风轻云,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笑道:“这两年年年闹灾,庄稼就没大丰收过,城里时常断粮,顿顿吃上红薯饭就是好日子,即使过年也不是谁都能吃上这么丰盛的饭菜,看到你们日子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风轻雪抿嘴一笑,“如果没有大舅,就没有我们的今天。”
“是你自己有本事,我只是介绍你和陆江认识,最终的结果全靠你自己得来的。”王正国可不敢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陆江的爹很有见识,不,应该说是很有远见,以后有时间了,你常去那里走走,多照顾他们爷孙几个,对你没坏处。”
“大舅放心,我晓得。”
见她乖巧听话,王正国满意极了,一满意,就忍不住再加以提点,“我从小就在陆家生活,虽不知他们家的十分底细,但也知道五六分,当年在那场抄家的运动当中,有一些我小时候见过的东西没被抄出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风轻雪心头凛然。
世上有傻子,却不缺有心人。
陆父自恃目光长远,提前藏匿了部分家产,没有被抄没,给她的见面礼和定亲礼就是证据,但有心人绝不止王正国一个,王正国能发现的问题,别人也会发现。
陆父不止一个伴读,家里亦不乏世仆。
“我倒听陆叔偶然提过一次,当时抄家时,不少人趁火打劫,捞了很多金银珠宝塞到自己兜里,像那些古玩字画一类的精品,都被顺势而为的人偷偷收藏了,明面上的见不着多少很珍贵的,想必这就是大舅见过的一些东西不在抄没当中的原因吧!”
“有这回事?”王正国疑惑道。
他自己没干过这种事,完全想不到会有人侵吞抄没的东西。
风轻雪浅浅一笑,“既然陆叔这么说,肯定就是真的。大舅要是不信,以后不如留个心眼儿,暗中看着当时抄陆家的那些人手里会不会流出陆家的东西。”
王正国猛地想起一件事,左手拍了一下桌子。
“难怪,难怪,难怪赵大柱子家那么穷,居然安然无恙地度过了这两年的灾荒,我以为我三番两次在黑市里见到他是我眼花了,他家年年欠生产大队的账,哪有钱买高价粮?现在听你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当时去陆家抄家,赵大柱子可是最积极的一个,也是拆墙的人之一,拆出不少金砖银砖,往自己裤腰里塞那么一块两块金砖,谁会发现端倪?”
“赵大柱子曾经参与过抄陆家的事情吗?大舅,当时还有哪些人参加啊?”风轻雪好奇地问了一句,暗暗庆幸有人把陆家的东西出手。
王正国皱了皱眉。
“很多人,王楼大队里没出动的只占据极少数,连你大妗子都不听我的话冲在前头。当年国家下达这条命令的时候,底层的百姓尤其是陆家的佃农、仆人哪个不是兴奋莫名?都觉得自己翻身做主人了,完全忘记了陆家的宅心仁厚,热血上头,纷纷出动,冲到陆家又打又砸,很多珍贵的古玩字画付之一炬,场面之惨烈,我至今都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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