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外面，周成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虽然没有亲临现场，但火车站里面越来越集中的枪声和爆炸声意味着进攻部队正在一点点收缩包围圈。
包围圈小了，日军的活动范围就小了，可以用来作战的巷战工事也会变得更少，更加有利于自己进攻。
不出意外，再有一个小时，火车站剩下的小鬼子就要被自己打光。
唯一让周成心痛的是此次作战部队消耗大量炮弹，特别是平时很难缴获到的步兵炮炮弹。
改变打法后，为了减轻部队在巷战中的损失，周成给每个担任主攻的连队都批了一百发步兵炮炮弹，要求他们在进攻时能用炮弹解决战斗就用炮弹解决战斗。
救国军组建以来，通过缴获储备的步兵炮炮弹一共才八百多发，今天晚上一仗就用掉一半的储备。
周成可以想象得到，回到团部以后，唐宇峰肯定追着批评自己，说自己太浪费炮弹。
但周成也没办法，这是部队减轻伤亡，速战速决拿下火车站的最好办法。
让他在炮弹和部下性命之间做抉择的话，他肯定选择保住部下性命，能少牺牲一个战士就少牺牲一个。
听着听着，周成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按道理日军活动范围越小，部队会变得越集中，战场上的交火声也会变得越来越密，可是战场传出来的交火声不仅没有变密，反而变得越来越稀疏。
周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赶紧对旁边的李宏辉问：“李副参谋长，火车站传出来的枪声是不是变了！”
李宏辉一开始还没察觉到不对劲儿，听团长一提醒，眉头马上皱了起来：“确实有变化，除了南边的枪声跟刚才一样密集，其他三个方向的枪声好像都变稀了，难道鬼子撤退了？”
周成摇头反问：“火车站就这么大，他们能往哪里撤？”
李宏辉赞同的点了点头，继续分析：“或者是小鬼子主力已经被我们杀得差不多了？”
周成再次摇头：“不会，他们至少还有五百人……”
“而且就算他们的主力被我们杀光了，无兵可用，那也是四个方向的交火声同时变弱，而不是一个方向的交火愈演愈烈，其他三个方向的交火同时变弱！”
说到这儿，周成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整个人就变得担心起来：“不对，火车站剩下的小鬼子虽然没地方撤退了，但他们可以突围！”
“我们的兵力分散在四个方向同时进攻火车站，要是日军集结部队从一个方向突围，杀出火车站，我们想追杀他们都没部队可用！”
“还有炮兵阵地，因为我们的兵力有限，火车站外面又没有小鬼子，他们没有任何步兵保护。要是日军从火车站突围出来，直奔我们炮兵阵地，几百个炮手肯定不是日军的对手，那炮兵营就危险了！”
“咚咚咚……哒哒哒……轰轰……”
也许是为了证明周成的判断，火车站南边的交火声突然变密，中间还夹杂了大量重机枪扫射声和榴弹爆炸声。
周成脸上的忧色更浓了：“小鬼子果然想从南边突围，炮兵阵地隔火车站不到一公里，他们杀出火车站以后肯定会去突击炮兵阵地！”
“马上派人联系炮兵营营长谭伟，一会儿会有鬼子进攻炮兵阵地，让炮兵营做好防御准备，能拿枪的炮手和弹药手全部参加战斗，绝对不能让鬼子冲进炮兵阵地。”
“特务连火力排，炮兵营直属重机枪排，立刻回援炮兵阵地，警卫连也过去，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炮兵营。”
“骑兵连全部向炮兵阵地靠拢，找机会突袭火车站杀出来的小鬼子！”
“三个主力连各留一个排消灭日军留下来的殿后部队，其他部队急行军增援炮兵阵地，在鬼子身边合围一个更大的包围圈，把突围出来的小鬼子全部吃掉！”
下完命令，火车站传出来的交火声比刚才更密了，正一步步朝火车站外面延伸。
周成意识到日军就快冲出来了，果断命令：“我们也去炮兵阵地，多一个人火车站就能多一分保障，现在就出发！”
赶到炮兵阵地时，几百个炮手全部挡在炮兵阵地前面挖掩体，修阵地。
环形阵地肯定是没时间修建了，大家只能修建一些临时掩体。
打开弹药箱，装满泥土，两个一摞，往地上一摆，一个单兵掩体就成了……
更多的炮手围绕在几挺重机枪旁边忙碌。
它们是阻击小鬼子靠近炮兵阵地的大杀器，必须把阵地修坚固，否则没打出去几颗子弹就会被鬼子摧毁。
谭伟一看到周成就迎过去：“团长，特务连火力排，警卫连火力排，炮营直属重机枪排已经全部到位，总共八挺重机枪，肯定能保护好炮兵阵地！”
周成一点儿也不放心，按他的推断，杀出火车站的日军至少有五百人，虽然重武器不多，但肯定有掷弹筒。
而炮兵营能作战的炮手加自己刚才带来的部队能有两百人就不错了，兵力悬殊太大。
万一让他们冲到炮兵阵地附近，谭伟寄予厚望的八挺重机枪就会成为日军掷弹筒的活靶子，数量再多都不够炸。
所以接下来的炮兵营保卫战肯定充满了风险。
趁鬼子还没杀过来，赶紧提醒：“不能掉以轻心，除了直接参战的炮手和弹药手，其他炮兵也要参加战斗。”
“所有迫击炮全部对准我们前面一百五十米到两百米位置，专门往日军人多的地方和掷弹筒阵地发射炮弹。”
“抽一半的重机枪出来专门打鬼子掷弹筒兵，绝对不能给他们开炮的机会。”
“否则以他们的射击技术，打我们重机枪阵地肯定跟打靶一样，一打一个准。
江口少佐带着五百多个部下成功杀出火车站，重创特务连，也不休息，直奔炮兵营阵地。
他要一鼓作气拿下救国军炮兵营，然后在决定部队接下来是继续打下去还是暂时撤退。
“长官，前方有火光的地方就是炮兵阵地，救国军好像有准备！”副队长边跑边提醒。
江口少佐一脸无所谓回答：“有准备我们也不怕。”
“他们兵力有限，能在炮兵阵地前面凑够两百人就不错了。我们有五百多人，兵力是他们的两倍以上，还带出来大量掷弹筒，只要我们成功杀到炮兵阵地附近，让几十门掷弹筒有机会发射榴弹，救国军集结再多部队都不够我们炸！”
说完江口少佐就“唰……”的一声抽出指挥刀，往前一指命令：“部队成战斗队形展开，直接朝救国军炮兵阵地进攻前进，掩护掷弹筒部队摧毁炮兵阵地外面的阻击阵地。”
“杀给给……”
五百多鬼子排着散兵线，掷弹筒兵抱着掷弹筒混在进攻部队中间，好像一排巨浪，浩浩荡荡朝炮兵阵地扑过去。
炮兵阵地上，周成举着望远镜紧盯外面越冲越近的鬼子，心里默默计算他们和防线之间的距离。
至少一半小鬼子冲进两百米范围后命令：“炮兵先打五轮齐射，重机枪全部开火，先盯着日军掷弹筒兵和机枪手打……”
“轰轰轰……”
沉闷的炮击声很快在周成身后响起，近二十颗炮弹被火药推出炮管，飞上天空，然后成抛物线砸在鬼子群里。
“轰隆隆……”日军中间马上腾起大量火球，飞溅的火光中，鬼子一片片被炸翻，还有些倒霉蛋直接被炸飞，或者被炸成碎肉……
“咚咚咚……”
八挺重机枪也加入战斗，沉闷的扫射声中，子弹被火药包裹着飞出枪管，成扇形撞上迎面冲过来的鬼子。
仅一轮火力打击日军就死伤近百人。
但他们在江口少佐的督阵下没有一个人后退，端着枪，抱着轻机枪，一副不要命的架势继续往前突击。
拿下炮兵阵地是他们的唯一出路，只有冲破救国军的拦截火力，他们才有机会活下去，冲不过去，所有人都会死。
“轰轰……”
两声爆炸在一停重机枪旁边响起，堆在重机枪前面的掩体瞬间被炸翻，半蹲在机枪旁边的机枪手全都倒在地上，无一幸免，重机枪当场哑火……
“轰轰轰……”
更多的迫击炮炮弹砸在日军进攻部队中间，纷飞的破片交织成死亡风暴，尽情收割小鬼子性命。
双方都在生与死之间挣扎，谁也不肯后退一步。
“叭……”
周成趴在地上，面前当着一个装满泥土的炮弹箱，手里端着一条步枪，不断开枪，拉动枪栓，瞄准，继续开枪……
不到一分钟就打死三个掷弹筒兵。
“轰……”
一声爆炸在距离他不到五米位置响起，炙热的气浪从他后背席卷而过。
因为趴在地上，榴弹爆炸产生的破片没有伤到他。半蹲在旁边的一个警卫员就没那么好运了，破片狠狠扎进他后背，伤口流出来的鲜血瞬间就把军装染得通红。
周成赶紧爬过去给他止血，要不然这个警卫八成会因为失血过多而牺牲。
卫生员接手伤员后，周成重新回到自己作战位置，再次加入战斗。
这时，速度最快的日军已经冲到防线前面一百米位置，防线上的八挺重机枪还剩四挺在苦苦挣扎。
江口少佐带着最后两百人在最后关头停在炮火覆盖区外面，他在等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机会。
炮火中还有不少掷弹筒兵活着，只要他们把救国军剩下四挺重机枪也摧毁，自己就能带着剩下两百人杀出去，给救国军以致命攻击，拿下他们炮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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