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冲也侧目望过去,而后就见那岸旁处一个身影,正飞跃而来。此人施展着那轻身提纵之术,竟在河面上带起了一连串残影,须臾间就已接近了画舫。
只一望就可知必是高手无疑!虽未有天位强者的飞空横渡之能,然而嬴冲观这位凌波踏浪,身形不但迅疾异常,更轻灵飘逸到了极致,就连他那脚下的鞋袜都未湿半点。
且这人是一边渡河,一边穿甲,竟然也是一具九星的特制墨甲,模样酷似‘赤翼天狼’,却又有不同,手持一把长刀,气势凌厉绝伦。
嬴冲心中也终于恍然,怪不得这福王世子今日会如此硬气,原来是其手下,确实招揽了一个好手。
估计这才是嬴博的底牌,因方才有事外出不在船上,直到此刻才赶了回来。
再观此人身手,多半也是那种天赋异禀之人,且定为身法过人,敏捷矫健的那种,恰好与张义相克。
那嬴博见状得意大笑:“嬴冲,你这些年不就是仗着一个张义?我倒要看看,他能在我这虎卫手中撑过几招?”
嬴冲全不理会,虽眼见着那人即将赶至,却依然是老神在在,笑看月儿:“这人好像很难缠,要不要去帮你义叔一把?”
主要是功法克制,他眼力不俗,知晓此人的墨甲,也刚好可压制‘灵卫’。真打起来张义不惧,可在这水上,张义必定要吃亏不可。且对面好歹也有着四位九阶武尊,实力不俗。
今日他要将那家伙头的按下去,就必须月儿出手不可。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妨爽快些?
“放在平地上,义叔也不是打不过他!”
月儿口里虽是这么说,可却并未迟疑,直接就闪身而出。那具赤翼天狼的速度就已快到极点,可月儿她的身影,却已是超出人之视力极限。
只须臾间,就已到了赤翼天狼的上空处,而后脚下轻轻一踩。
此时嬴博话音未落,那所有在场之人,就听‘咚’的一声闷响,那具赤翼天狼就猛然往下一栽,沉落入到了水主中,激起了滔天大浪。
不过此时诸人的目光,都已忽视了那具赤翼天狼。尤其是那些世家公子,目光都惊悚骇然的全数集中在正虚空悬浮的嬴月儿身上,周围惊呼之声也瞬时四起。
“这是,天位?”
“此女莫非也那安国世子的手下?”
“看来年纪不大,虽说蒙着脸,可看那身形,最多也只十四而已。这世间,居然有这么年轻的小天位?”
“不太可能,多半是驻颜之术,又或者功法所致。”
那嬴博更是面色大变,眼神青白。当第一眼看到这蒙面女孩虚空浮立的身影,他就知道今日自己的脸面是丢定了,再没可能扳转过来。
可他万分不解,嬴冲这个家伙,分明已山穷水尽,怎么还能招揽到天位强者?
这时那张义,也打出了最后一拳,使这画舫的最后半截也四分五裂。这令船上的嬴博等人再无立足之地,纷纷落水。一时间惊呼之声四起,四处都是呼救之声。那些个不会水的,都是拼命扑腾。
那些护卫们,此时也顾不得其他,纷纷都潜入水中,拼命的救人。。
好在嬴冲也不为己甚,那画舫彻底被打沉了之后,就将张义与嬴福嬴德几人招了回来。他人则长身立起,眼含嘲弄的看向水中那位刚被‘赤翼天狼’举出水面的嬴博:“嬴博,以后但凡见着了爷,一定给我有多远滚多远,知道不?”
“我艹!”
那嬴博自然是不服气,一边抹着水,一边破口大骂:“嬴冲你个混蛋,你给我等着,本世子我与不死不休!一个月后,只要一个月,本世子定要你好看不可。没有了安国公爵位,我看你嬴冲怎么狂?”
嬴冲闻言只嘿嘿的笑,毫不放在心上。只隐蔽的往前方扫了一眼,见那些渔民再无人阻拦,都已陆续游上了岸,他的目光才略略缓和了几分。
而后就听旁边张义小声问道:“世子,你看那些渔民生计已失,又在水中浸泡了数个时辰,我们可要另外送些银钱过去?”
“送什么送?区区一些贱民而已,死了也就死了,何需理会?”
嬴冲一声冷笑,然而就径自拂袖转身,背着手踱着八字步,大摇大摆的往回走。
张义并不觉意外,只神色万分无奈的,跟上了嬴冲的步伐。
他倒也没什么不满,只因深知世子若将这银钱送出,只会为那些渔民招灾惹祸。
方才他这一句,其实真正的对象也并非是世子,只是为提醒在场之人。
甲板两旁的书生,看嬴冲的眼神却是复杂之至。今日能见画舫上的那群权贵公子倒霉,自然是使人心感快意。可这出手之人,却是另一名声更狼藉,更恶十倍的恶棍,这又让他们高兴不起来。也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句俗语——恶人自有恶人磨。
只有那魏征,远远看着嬴冲的背影,若有所思,目光里闪过了一丝异泽。
不远处的叶凌雪,亦是眼神定定的看着嬴冲,眼波流转,也不知在想着什么。不过她身旁的幽香,却是茫然不解,有些无所适从:“世子他怎么又变得这么坏了?在那田庄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之前在伏牛山下,她见到的嬴冲,哪怕是对那些身份最低贱的佃农,也一样是亲切和善。哪里像现在这样,恶形恶状?这根本就是不拿人命当回事,不但不在乎那些渔民死活,那嬴博等人的生死,世子他只怕也同样没放在心上,只知逞凶斗狠。
“幽香你并没看错,世子他今日也是真有一颗慈悲善心,才会如此。”
眼见着嬴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船梯上,叶凌雪微摇了摇头,心头一阵滋味复杂:“不过我现在,倒是有些看懂他了。”
幽香则更为疑惑,嬴冲刚才明明就是在欺负人,蛮横霸道,尽显纨绔风范,可小姐又为何要说他是真有善心?
不过叶凌雪却没有再解释的兴趣,而是又把目光,投向了岸边那十几位正在堤岸上瘫坐着的渔民,都是神色悲戚,茫然无助。
“张义说的不错,这些人在水中浸泡已久,只怕都已染了风寒。渔船毁了,也就等于失了生计。幽香你拿点银钱过去,给他们留点药钱,再给他们买几艘渔船。此外需仔细交代他们,若有人问起这银钱是从哪来的,可说是齐王府。”
这件事嬴冲不方便做,也就只好由她代劳了。至于那些书生,看来也没几个家境宽裕的,嘴上的功夫虽是不错,可要让他们拿出银钱出来,却只怕是千难万难。
“齐王府?这又是为何?”
幽香刚问出口,就见叶凌雪已经转身离开。旁边那叶伯,此时则是朝着她虎目一瞪:“少废话!小姐即便这么吩咐了,你就照做便是,啰嗦什么?”
他有时候真搞不懂,叶凌雪身边的这个贴身侍女,到底是真蠢还是假蠢。说她笨,有时候还挺聪明的,可要说她聪明,也不见得,也时候就笨得让人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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