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秋后算账(1 / 1)

“呼……”

总算是忙完了。

给最后一名伤员缝好伤口,郑妥娘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蹲得太久了腿部的血液一时没能循环好,刚站起来就觉得整条腿都开始麻木,身体一阵摇晃眼看着就要摔倒,幸亏旁边充当住手的线娘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这才避免了摔倒。

“小姐,你没事吧?”

“线娘,我没事。”

郑妥娘勉力支撑住了身体,忍着腿部传来的麻木刺痛感微笑着安慰了一下,她又站了一会,直到腿部的血液循环好后这才走到那名伤员的旁边用干净的纱布将伤员的伤口爆炸好,这才笑着对伤员道:“没事了,只要歇息一到两个月伤口愈合了就可以归队了。”

看着对自己微笑的郑妥娘,这名伤员眼眶有些红了。这位伤员是一名约莫二十岁的军士出身与江东门千户所的军户,对于郑妥娘的大名自然是知道的,这位可是指挥使大人的小妾,竟然亲自替自己这样一个平日里地位卑微的军户包扎伤口,自然是感激涕零,只见他挣扎着就要朝郑妥娘拜下来:“谢谢夫人,您的大恩小人没齿难忘。”

“诶……你这是做什么。”郑妥娘白皙的秀脸立刻就红了,有些手足无措的她赶紧对一旁的线娘道:“线娘赶紧将这位兄弟扶起来。”

线娘赶紧将这位军士扶住,口中责备道:“你这个鲁莽小子,要是乱动再把伤口弄裂开了我们刚才的辛苦不是白忙活了吗,赶紧躺下来。我和小姐原本就是医护营的人,帮你们处理伤口那是应该的,哪来那么多道理。”

“不,这位姐姐你说错了。”军士神情郑重的说:“小人虽是一介卑微的军户,但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以前在指挥使大人未来江宁卫之前,小人一家五口即便是过年也只能吃野菜团子糊口,可自打指挥使大人来后,光是小人每个月便有一两银子的饷银和三升粮食,家里的爹娘和弟弟妹妹终于可以吃顿饱饭了,仅凭这点指挥使大人对小人一家便是恩同再造,更别提这次夫人又救了小人一命了。”

郑妥娘和线娘面面相窥,他们虽然是青楼出身,但秦淮河上的青楼女子平时的日子再怎么艰难,可至少吃穿还是不愁的,自然不明白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军户日子有多么的难熬。其实在杨峰到来之前,江宁卫的军户每年都会有不少军户被活活饿死,在这个时代粮食就是希望,谁有了粮食谁就能聚拢人心,这也是杨峰到来后便能够迅速让所有的军户都感恩戴德的原因。

虽然依旧还是有些不明白,但对于早已将杨峰当成自己男人的郑妥娘来说,这名军士对杨峰的崇拜依旧让她感到十分骄傲,她又安慰了这名军士几句后这才和线娘端着盘子走出了帐篷……

…………

天色已经大亮,战斗也早已结束,但有些事情并没有了结。

俘虏营里,两万多名俘虏正被分成了许多个小队蹲坐在了地上,在这些俘虏的周围一队队手持火铳的军士正杀气腾腾的看着他们,火铳的上的刺刀闪着寒光,看着这些军士所有的俘虏都是噤若寒蝉。其实他们不怕也不行,刚才有几名不信邪的人已经用生命诠释了不配合这些军士的话会有什么下场。

扎日勒一家也蹲在了地上,将父母和妹妹都护在身后的他用惊恐的目光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那名穿着骑兵铠甲的军官和他周围的十多名同样穿着骑兵铠甲的骑士。

这名军官身材身材异常很高,一张国字脸显得很是威严,但一双细长的双眼却破坏掉了这一切,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诡异和狰狞,只见他慢慢的在距离扎日勒一家不到十步远的地方来回踱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难题,在他的旁边则是站着名穿着蒙古服饰的中年男子。

良久他用眼神扫了眼周围那些蹲在地上的俘虏,不知为什么,扎日勒明知道那道目光只是从他身上掠过,并不是特地注意到他,但他还是忍不住全身打了个寒颤,仿佛被一条独狼盯上似地,一道沙哑的声音从他嘴里响起,而站在他旁边的那名中年男子则是在一旁帮忙翻译。

“估摸着你们不认识本官,不过没关系,想必很快你们就会认识本官的。所以本官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本官叫黄继业,添为江宁卫神池堡千户所千户,特地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而来。”

听到这里,俘虏群里不少人的身体情不自禁抖了一下,一些人赶紧将脑袋垂得更低。

看到这里,黄继业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神情,“怎么样,知道本官为什么来了吧,原本你们这里的事是不关本官什么事的,不过由于昨晚你们当中的一些人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出格了。杨大人很生气,所以你们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现在本官给你们一个机会,昨天参与了叛乱的人都给我站出来吧!”

“阿哥!”

扎日勒的妹妹有些害怕的握住了他的手。

感受到妹妹变得苍白的脸庞和有些颤抖的小手,扎日勒赶紧反手握住了妹妹的手安慰道:“阿扎彩,不要怕,昨天晚上我们可是什么也没做。明人不会找我们麻烦的。”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扎日勒却察觉到一旁正有个人用阴狠的目光看着自己,他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昨天晚上鼓动自己参与暴动的巴德依等几个人正用凶狠的目光看着自己,看到这里扎日勒的心里突然打了个寒颤。他万万没想到巴德依竟然如此命大,昨晚掀起了暴动后竟然被他们活着跑了回来混入了俘虏群里,看来他是盯上自己了。

时间慢慢的过去,但整个俘虏营两万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这些蒙古人也不是傻瓜,自然知道现在站出来的结果只有死。

看到这样的情形,黄继业丝毫不感到意外,人都怕死,现在站出来的才是缺心眼呢。不过这并不意味着黄继业就这样放过他们,他点了点头:“好啊,看来你们都不打算站出来,没关系。本官也不指望你们会自己站出来,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能你们会有些接受不了。”

说罢,黄继业把手一挥,“你们去带些人出来。”

“是!”

随着黄继业的命令,他身后的军士大声应了一声,冲进了附近的人群里,随着一阵鸡飞狗跳和尖叫,很快他们就把十多个人从人群里揪了出来。

“本官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底有谁参与了俘虏营的暴动,所以没办法辨认,不过本官知道有人认识,那就是你们。现在本官抓出来了十……十五个人,如果你们愿意告诉本官昨天晚上到底有谁参与了暴动本官就绕了这些人,而且愿意愿意说出来的人本官还有重赏,你们看怎么样?”

人群里依旧是一阵沉默。

“好……你们都不愿意说,是吧?”黄继业笑了,只是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眼中一阵冷漠。

黄继业从腰间掏出了一支三眼手铳,将它顶在了一名老牧民的头上轻声的说道:“你知道昨天晚上有谁参与了暴动吗?”

看到这里,一旁充当翻译的那名蒙古人神情也开始紧张起来,结结巴巴的将黄继业的话翻译了出来。

不过这名老牧民却是一脸藐视的看着黄继业,随后他竟然朝着黄继业啐了一口,一口黄色的浓痰就这样吐在了黄继业的鞋子上。

“好……很好,不愧是成吉思汗的子孙,骨头可真硬啊。”

黄继业脸上的笑容终于收敛起来,随后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这名老牧民的脑袋就象一个烂西瓜一样突然爆裂开来,脑浆、血水和碎肉飞溅了一地。

“啊……”

周围的蒙古牧民们变得一阵骚动,有不少人激动之下就这样站了起来,不过很快就遭到了旁边军士们的弹压,但刚好几名激动之下的牧民被枪杆砸得头破血流之后他们终于认清了现实,随后才乖乖的重新蹲在地上。

黄继业擦了擦飞溅到脸上的血水,重新将火铳指向了又一名年轻牧民的头上淡淡的问道:“怎么样?现在有人想说了么?还是没人么……很好,我喜欢。”

“砰!”

又是鲜血飞溅。

“砰!”

当杀了五个后,第六个人终于崩溃了,那个年纪约莫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哭得眼泪鼻涕都冒了出来。

“我说……我说……我知道哪个人参加了昨晚的暴动,是他……是他……还有他……这三个人都参加了昨晚的暴动!”

“哈哈哈……很好!”

黄继业大笑了起来,一脚将这个哭得一塌糊涂的中年人踢到了人群堆里,而此时好几名如狼似虎的军士早已冲进人群里将那三个人拖了出来。

“很好,下面我们继续!”黄继业冷漠的声音继续在俘虏营的上空响起。

“这位大人,您不用问他们了,我知道昨天晚上参加暴动的人,他们有十多个人就藏在我旁边!”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哦!”

黄继业看了过去,发现说话的竟然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小伙子。饶是黄继业也不禁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眼,突然笑了起来,朝着他招了招手,“好小子,你过来让我瞧瞧。”

当这名少年走过去时,黄继业笑眯眯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刚才说你知道有十多名昨晚参与了暴动的人在这里,你能指出来吗?”

“启禀大人,我叫扎日勒,我知道昨天参加的暴动的就有十多人藏在这里,我愿意为您指认!”

“就是他……他……他……他们……”

扎日勒所指的方向正是巴德依等人所在的地方……

“大人,此次咱们的伤亡已经出来了。”在杨峰的大帐里,身为掌管辎重营所有物资后勤的主簿李革禀报道:“此战我军共阵亡253人,487人负伤,其中重伤101人,不过大部分都是辎重营的军士。”

在杨峰的大帐里,杨峰和麾下的数十名千户百户们全都坐在小马扎上听着李革的汇报。

听完了自家的伤亡后,性子急躁的曹迎矛又问道:“那些蒙古鞑子呢,我们斩获了多少蒙古鞑子的首级?”

李革不假思索的说:“昨晚我军突袭蒙古大营大获成功,后来又驰援我军大营大败鞑子,共斩获蒙古鞑子首级4255枚,俘虏561人,共缴获战马1897匹,此战我军可谓是大获全胜。”

“嗯,知道了。”

杨峰听完后,脸上并没有露出高兴高兴的神情,反而跟周围的军官一样变得有些沉重。昨天晚上这一仗实在是江宁军成军以来伤亡最大的一次,不但伤亡了六七百人,而且从谋略的角度来说昨天晚上他们也失策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蒙古人打的竟然是跟他们一样的主意,若非杨峰带着家丁回援及时,搞不好大营就要被蒙古人给突破了,到时候这个后果可就严重了。

看到众人那凝重的神情,杨峰轻叹了一声:“好了,诸位也不要太难过,昨天晚上的事情主要责任在本官,是本官没有料到鞑子竟然如此狡诈,也打起了偷营的把戏,以至于损失那么多的弟兄,若非我军运气好,恐怕咱们今天数万人就要饿肚子了。”

看到杨峰这么说,周围的军官们有些坐不住了,邱迪生赶紧说道:“大人莫要太过自责,昨晚之事我等都有责任,怎能由大人一力承担。”

“是啊大人,昨夜若非是那些俘虏营里的俘虏暴动,咱们的损失原本是不用那么大的。”

说到俘虏营里的暴动,众人都是气得牙根痒痒,若非这些人打乱,辎重营也不会损失那么多人,齐岩现在还躺在医护营呢。

“好了!”杨峰一摆手,“这个教训大家都要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把对手想得太傻,否则吃亏的只能咱们。本官这次将丑话说在前头,明日到了科尔沁草原,所有人都给多留颗心眼,都听明白了吗?”

“是……谨遵大人教诲!”帐篷里传来了整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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